好在顾韵也在思考图丽的事情，她很好奇究竟这样的感情是从何而起，她很清楚，图丽一看就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者。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引得对方走了歧路。毕竟是自己的学生，顾韵很上心。

    海鲜面放在桌子上，色彩诱人，内容丰富。两人各怀心思，却也吃得很满足，顾韵没有整理出头绪，她随口问

    “你们娱乐圈，是不是很多人喜欢同性？”

    尧歌有些迟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能是？我也不清楚。你想研究这个吗？需要我帮你去留意一下吗？”

    顾韵摆摆手

    “不是不是。我是想看看这种后天因为环境和自身经历引起的同性恋倾向，有没有可能什么可借鉴的例子。”

    尧歌想了想，认真回答

    “我觉得可能有时候一个人喜欢上同性，可能也并不是因为性别，只是这个人是对的。”

    顾韵微微睁大双眼

    “果然人文科学没有自然科学好理解。爱情真是毫无逻辑的东西。竟然可以超越生活经验和数据库。”

    尧歌见她碗里的螃蟹都吃光了，把自己碗里的螃蟹拿出来，细心挑出了蟹肉，夹到了她的碗里

    “人性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爱情又是人性里最复杂的一种，大概就很难用科学去说了。”

    顾韵点头，突然问

    “你有考虑过重新考大学吗？”

    尧歌用纸擦擦手

    “你会觉得和我缺少共同语言吗？”

    顾韵毫不犹豫

    “当然不是，学历和共同语言没什么关系，学历甚至和能力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我觉得你很适合学心理学，是个好苗子，不深度研究一下可惜了。”

    尧歌把桌子边的调味小菜往她那儿推了推，然后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

    “曾经很想上大学，做梦都想。看到街上那些大学生都会觉得心里很痛。后来渐渐就不想了，总觉得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是无法弥补的。”

    顾韵吞下嘴里的面，看着他刀削般清俊的侧脸，很肯定地说

    “你不是在说大学的事情。”

    尧歌回头，笑着看她

    “对啊，不是的。”

    顾韵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张嘴

    “你不希望我问。”

    尧歌笑意更浓

    “是，我知道瞒不过你，但是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以后我告诉你。”

    “好。”

    顾韵低头吃面，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尧歌心里有些酸涩，他见过的漂亮女人很多，大部分都颐指气使，咄咄逼人，即便有时善解人意也是伪装出来的人设，现实生活里比一般人更蛮不讲理。她们不能忍受自己的对象隐瞒或者有自己的隐私，这是对她们爱情，对他承诺的背叛，他见过太多娱乐圈被这种事情逼得喘不过气的男人。

    他对这样的女人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反感。然而轮到顾韵，他居然希望她可以不要那么通情达理，她看出了所有却愿意给他空间的做法，让他有些内疚。

    尧歌坐到了顾韵身边，拉起她带着戒指的手

    “小韵，能不能等等我。等我可以给得起你一个像样的婚礼，等我可以有勇气向你求婚。”

    他摇头止住顾韵的话

    “不是那样的，那根本不能叫求婚。我想给你正式的，最好的。”

    顾韵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手掌，柔软指尖戳在带着薄茧的手心

    “这个，对你而言很重要对吧？”

    尧歌点头

    “很重要。”

    “嗯，那就等你。”

    尧歌轻轻搂住她，顾韵急忙把自己手上的筷子抬高

    “谢谢你，我爱你。”

    她的手顿住，以前每次在案情里遇到那些因为一句我爱你被骗得七荤八素的女人，那些为了这句话不惜犯罪的女人，她都无法共情，她一直采用的理解方式是把这些感情量化，用科学的方式去解释和衡量。然而尧歌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动作很轻，却像是一把敲在冰面上的锤子，锤破了一层坚冰，露出了底下波澜四起的水面。

    鼻尖是尧歌身上的皂香味，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背后是他温热的大手。她又出现了那种心悸的感觉，但是这次她懂了，原来这不是病了，只是爱了。

    马玉芬坐在梳妆台上涂抹自己的脸，梳妆台看上去有些陈旧，镜子上还有一道裂纹，这裂纹让她一直都没法好好描画自己的眉毛。她有些气闷地把眉笔往桌子上一磕

    “老公，为什么要去找他嘛，他和他爸爸一个样子，冷冰冰的，不爱和我说话，一张死人脸。”

    一旁床上坐着的中年男人有些秃顶，长得还算周正，但是身材早已发福，肚子凸起显得十分油腻。李兵玩着手机，和微信里的一个暴露头像聊着天，闻言头都不抬，脸上闪过不耐，但是语气却还是温和轻哄着

    “乖，管他跟你说不说话，你生他养他，如今他出息了，傍上了有钱人家，手指缝里露出来一点足够咱们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你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吃苦？就该在家里好好享受着，吃好的用好的。”

    他又发了一个猥琐的表情，然后抬头满含深情看着马玉芬

    “都怪我，没能照顾好你，是我的错，你要是真不愿意去，咱们就不去，我愿意陪你吃苦。”

    马玉芬闻言，眼眶红了，她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扑进了李兵的怀里

    “我不准你这么说，你给了我最好的，你给了我爱情。那是他们都给不了我的，我会去的，我也不能让你陪着我吃苦。”

    她已经有些赘肉的手臂和微微下垂的胸部蹭着他的手臂，让他脸上的不耐烦更深了。李兵伸出胳膊搂住她丰腴的肩膀，手甚至都懒得搭上去

    “乖，我会陪你的，到时候你把这个带上，我不好出现，只能在附近看着你们，万一他要是对你不礼貌，我怕我一时之间不能拦住，你带着这个，我就能知道情况。”

    李兵把一个像胸针一样的东西别到了马玉芬的胸口，胸针的里头有红光一闪而过。马玉芬毫不在意，她觉得只要自己爱的人在身边，这些都不重要，只顾着和李兵撒娇。然而她忘记了自己虽然脸生得不差，这些年娇气不愿意运动保持的身材早已经走样，而再怎么漂亮的脸蛋，到了这把年纪也有了皱纹，加上最近生活不如意，用的保养品和化妆品都掉了档次，她的撒娇不仅没有让人觉得受用，反而让李兵觉得反胃。想到自己即将到手的大笔钱财，李兵按捺住自己把她推到地上的冲动，耐着性子说了几句好听话，他起身

    “我该去上班了，也不知道你儿子能不能照顾你，在那之前我还得好好照顾你，照顾这个家。”

    马玉芬感动极了，她起身把薄外套给李兵套上

    “你小心些，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李兵敷衍地哼了两声，头也不回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