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

    凤梓潼在百香楼住了一晚,次日一大早便和夜君凌辞别去了宁国侯府。夜君凌不放心她,临了提醒凤梓潼要小心侯府里的人。

    凤梓潼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夜君凌痴痴地目送她离开,久久未能回神。

    宁国侯身体大不如前,府内又妻妾成群。整个宅院都靠老夫人一人在顶着。老夫人又年岁已高,再撑也撑不了多久。因此,荣宠正盛的几个妾室凭着自己有个一儿半女,个个都想骑到正妻头上作天作地。

    偏是这宁国侯一心扑在美人身上,对自己的两个嫡亲儿子莫不关心。这才导致今日祸端。

    凤梓潼如今救了苏文轩,那么此番去侯府行医必定不会安生。想到此处,夜君凌不由地担心起来。

    但最近朝堂上,朝臣对储君之位争论不休。皇帝隐隐有立季司诀为储君之意。夜君凌敛下眼眸,将“季司诀”的名字狠狠咬碎在唇齿间,吞咽入腹。

    谁都能当太子。

    独独他季司诀,不配。

    夜君凌眼底划过一抹阴冷,双手紧握成拳。他的生身母亲尚被昏君囚困于未央宫,而季司诀凭什么就该配享储君之礼?!

    夜君凌神色低黯,季司诀是个麻烦,但现在去动他显然不是一步好旗。十八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但是,储君之位,夜君凌绝不会拱手相让。

    既然朝堂之上这么多大臣都力荐季司诀为储君,不如就让他将水搅得更浑些罢。想到此处,夜君凌便提笔拟下一张字条。

    此时,一只颇具灵性的海东青陡然从窗外钻进屋子,停靠在夜君凌写字的书案前,灵巧的鹰眼好奇地四处张望。

    夜君凌轻抚了下它头顶光滑的羽毛,而后将字条缓缓卷起,小心装入鹰脚处栓着的信筒里,淡道:“一路小心。”待目送海东青远去,他才召回锦月,并命她在暗中保护凤梓潼。

    凤梓潼刚进侯府,便被一众下人拥着的老夫人接见,有些受宠若惊。说到底是侯府,老夫人出手大方。不待凤梓潼开口,便先赏了千两白银。

    凤梓潼缺钱,自然见银就收。

    再者,区区千两白银也只堪堪补上昨日救苏文轩时向系统欠下的债。这钱她收的心安理得。

    老夫人看似异常宠爱她的两个嫡孙。刚和凤梓潼说话没多久,便催着让她去照看苏文轩的伤情。

    凤梓潼随着老夫人往别苑走去,在路上遇到一个美貌女子。衣裳华丽,妆容妖媚。如秦楼楚馆里的歌舞女子一般。

    那女子柔柔一礼,“老夫人。”

    老夫人看也没看她,目视正前方,语气不善道:“不好好待在雪阁,来这里做什么。丢人现眼。”

    姨娘雪氏笑意盈盈,丝毫没被老夫人的话语伤到。她将眸子转向凤梓潼,笑道:“听闻昨日文轩被马蹄所伤,便是这位姑娘出手相助。雪儿不胜感激,便想着亲自来道谢。”

    老夫人闻言,仿佛更生气了。她大袖一拂,冷哼道:“最好是这样。我们走。”凤梓潼礼貌性地回了雪氏一礼,然后快速转身,跟上了老夫人的步子。

    走远后,凤梓潼漫不经心道:“老夫人似乎并不喜欢刚才那位夫人。”

    老夫人闻言,叹气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她就是一个烟尘女子,狐媚的很。整日迷的我儿昏头转向,恨不得把整个侯府都交在她手上。”

    凤梓潼听后道:“老夫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夫人笑道:“说罢。我这里没那么多礼数。不必拘谨。”

    凤梓潼莞尔,道:“昨日苏公子坠马,我曾同友人一起查看过马匹。马匹背部的鞍座上被人插了根极细的铁钉。”说罢,她从袖口掏出铁钉送于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笑着摇头,“所以就有劳尹姑娘费心了。”尹是老夫人问她姓名时,她随口胡编的。当时只想起了尹木辛,凤梓潼便取了这个姓,名为尹沐兮。

    凤梓潼不解老夫人的话,正要询问为何,便听到老夫人的叹息声,“我那儿子不争气,贪恋女色,毫无进取心。整个宅院都被他的那些狐媚娇妾弄的乌烟瘴气。只可怜我那两个嫡孙,小小年纪命途多舛。像昨日那样的迫害,已不是少数。幸而福大命大,遇到了尹神医。老身的意思是想……”

    听到这里,凤梓潼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苏文轩是宁国侯世子,将来要继承他爹的爵位。而他爹又四处留情,夜夜播种。

    想必是后宅里有子嗣的女人起了异心,想伺机上位,让自己的孩子取代苏文轩的侯位继承权。

    而老夫人的意思是,苏文轩现在身受重伤,若是此时出现意外,必定身死魂消。她想让凤梓潼跟在苏文轩身边,一边医治,一边暗中观察保护。

    医者,以仁为本。凤梓潼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死在自己面前。她道:“老夫人苦心,沐兮明白。”老夫人满意一笑,牵着凤梓潼的手往别苑走去。

    到别苑门口时,一排衣着普通的守卫吸引了凤梓潼的注意。他们的眼神犀利冷冽,绝对不是普通守卫能拥有的。

    见老夫人牵着凤梓潼,那群人的立刻警觉起来。凤梓潼直觉这些人不简单,但也没多问。毕竟她是客,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心中有分寸。

    老夫人吩咐了几句,那队守卫才放下警惕。凤梓潼跟着老夫人进了别苑,凤梓潼当着老夫人的面给苏文轩做了个大致检查。她道:“苏公子已经脱离危险期,病情基本稳定。过些时日便会醒来,老夫人不必忧心。”

    老夫人闻言宽慰不少,她在苏文轩床边坐着,静静看了半晌。凤梓潼陪在一边,暗自打量苏文轩住所的布置。沉稳而内敛,内奢华而不外扬。

    想必苏文轩也是位谦谦君子。

    待老夫人走后,凤梓潼这才大胆地在院子里转悠起来。南窗下养的有海棠,花红似火,开的正娇。凤梓潼随手折了一朵衔在手里,又往北院走去,北院的墙角下栽着一片翠竹。

    竹林前摆着一张书案,像是用来安置古琴的。竹乃君子雅兴,琴又称四艺之首。看来这位苏公子像是个贤人。

    “姐姐。哥哥什么时候醒来啊。”

    凤梓潼正四处溜达,突然背后一个奶团子攥住了自己衣摆。她一回身,正瞧见那奶团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凤梓潼一阵心软,蹲下来软声道:“你是文瑾么?”

    苏文瑾乖巧点头,小手往眼睛上一揉,可怜极了。又红着眼睛哭道:“姐姐,哥哥会死吗?”

    凤梓潼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柔声道:“你哥哥没事,他啊,很快就会醒了。”

    苏文瑾天真地看着凤梓潼,将信将疑道:“真的吗?”

    凤梓潼笑道:“当然是真的。”

    为这一句话,小文瑾一整天都待在凤梓潼身边。起初凤梓潼在给苏文轩做一些身体理化指标的测量,小文瑾待在她身边也并未觉得不妥。

    待凤梓潼忙完一切,想出去看看时,才觉得小文瑾呆在她身边有些多余。她想去朱雀大街看看,顺便盘下一间铺子,好方便做些营生。但小文瑾一直跟着她,着实有些错不开身。

    想了想,凤梓潼打算带着苏文瑾一并到外面玩玩。这娃娃只有四五岁模样,却一整天都在沮丧着脸。

    闷闷不乐迟早要闷出病来。带出去也好,免得他一直想自家哥哥。想罢,凤梓潼拐道:“小文瑾,姐姐要出府去玩,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去呀?”

    苏文瑾仰头望着凤梓潼,觉得这个姐姐温柔极了,他好喜欢。于是他愣愣点了点头,鼻尖应出一道轻音。

    凤梓潼稍稍收拾了一下,临走时向院子外面的守卫交代了一声,便带着苏文瑾出去了。

    朱雀大街上,她接连看了几间铺子,要不就是老板不愿出手相让,要不就是要价太高,远远超出了凤梓潼的预估。

    “姐姐是要盘铺子吗?”苏文瑾猜出了她的心思。

    凤梓潼挑眉,心道:这小家伙还挺聪明,小小年纪便懂得盘铺子。思及此,凤梓潼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道:“对呀,姐姐是大夫。大夫呢,就需要开医馆出诊救人。所以姐姐想找个地段不错的铺子开医馆。”

    “哦。”苏文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向四周张望,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写着“忘忧酒肆”帆旗的酒楼,于是他指着酒楼奶声奶气道:“姐姐,去那里。昨天那个酒楼老板说想把铺子卖掉。”

    凤梓潼将信将疑,“真的么?文瑾怎么知道的?”

    苏文瑾双手拉着凤梓潼的手指,非要把人往酒肆的方向拉去。他一边使劲去拉,一边还不忘回答凤梓潼的问题,道:“是哥哥说的!酒楼老板去赌场赔了钱!要把酒楼卖掉才能抵债。”

    凤梓潼被苏文瑾一路拉进了酒楼。酒楼内部的装潢不错,空间也很宽敞。如果真如苏文瑾所言,老板愿意出手铺子,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凤梓潼倒真愿意盘下这间酒楼。

    于是她想先找个座位坐下来歇歇,之后再去和酒楼老板商量关于店铺盘出的问题。

    怎料苏文瑾这小家伙刚进铺子,就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俯看众人。他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颐指气使地掐着腰,奶凶奶凶道:“把你们的掌柜叫出来。姐姐找他有事!”

    凤梓潼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一脸懵逼。谁能告诉她,一路上默不作声、软软糯糯的奶团子,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了白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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