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当那个女人又一次气得母亲吐血,并对自己施予挑衅恶意的眼神 ,韩重元无比清晰的明白一个事实:对方不会收手,无论是母亲这个当家主母,还是自己这个嫡长子,都是她除之后快的眼中钉,除非他们死,对方不会停手。

    景国公的保证一文不值。

    那一刻,他无比冷静的在心中做下了决定。

    在一日景国公出城后,韩重元迅速封锁了后院,然后带着人闯进了那个女人的院子。

    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中,他揪着女人的头发,将她从梳妆台上拖下来,亲手一片一片割下对方脸上的皮肉,任她惨叫哀嚎着,把手下艳丽迷惑人心的绝色容颜变成裸露在外的狰狞血肉。

    而后,他一根根剁掉女人的手指,为她一次次针对自己的谋杀,一根手指抵偿一次怨气,直到女人的双手齐掌而断。

    血肉洒落一地,往日香暖旖旎的内室几成人间地狱。

    大概真的具有酷吏的天份,年幼的韩重元无比冷静的操刀为自己报了仇,最后割断女人的脚筋,任她如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女人已经嗓子嘶哑得发不出声来了,只能瞪大一双怨毒恐惧的眼睛,那时,她是不是后悔自己把人逼入了绝境?

    而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他的庶弟,却因为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这残忍血腥的一幕 ,被吓疯了。

    虽然外人总传说他残杀庶弟,但是事实上韩重元没有杀他,那个孩子是后来精神混乱下独自跑出去掉下河死的。

    然而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韩重元也无所谓担了这个恶名。

    他们是仇人,彼此不相容,即使对方没有死,早晚有一天也会杀个你死我活。

    少年时的韩重元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只是想在对方杀死自己之前,先下手为强,消灭危险自保。

    没有人总能一次又一次幸运地逃过算计 ,一旦他死了,景国公夫人也将无法幸免,他们母子俩在景国公的存在将都被抹去 。

    哪怕他是国公府嫡长子,板上钉钉的世子。

    他不能每次只能被动的承受别人的谋害,等到刀砍到自己身上了才躲避,没有人能保护自己,只有拔刀自卫。

    然而非常可笑的是,他父亲闻得变故,疯了一样的拍马赶回来。当他看到心爱女人的惨状,立即拔剑砍向嫡长子,他要杀了自己为那女人报仇。

    何其荒谬不堪!

    当初亲口说自己是府里尊贵的嫡长子,请封他为世子的是谁?又是谁口口声声说妾室不过一玩意儿,微不足道?

    可是他摔下马匹,腿折断的时候,父亲没有为自己找出凶手报仇;当他被人推入冰冷的河中,奄奄一息爬上岸逃得一命时,父亲没有为自己报仇;当他一次次遭受算计死里逃生,拿出那一叠叠证据的时候,父亲还是没有为自己报仇。

    可是为了那个女人,一个妾,什么家族为重的规矩,什么子嗣传承,父子人伦,他都不顾了——他甚至不惜杀子。

    原来,儿子根本比不得心上的女人,这一刻在天秤的两端,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从来渺小无足轻重的是自己。

    那一刻,韩重元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他竟然以为自己比得过那个浅薄恶毒的女人。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耻辱。

    好像从前父子亲密都是假的 ,为了私心爱欲,哪怕亲生骨肉转眼可以弃如敝履。

    后来,他狼狈逃出了景国公府。

    那个男人以他残杀手足,不仁不孝为借口,企图把他逐出家门,宗族除名。

    之所以不给他按上虐杀庶母的罪名,恐怕那个男人也知道家丑不外扬,怕被人议论自己宠妾灭妻的不堪行为。

    最后是母亲请来了族中老人周旋说情,将男人的念头按下,而自己则是选择投身锦衣卫。

    此后他在锦衣卫中摸爬滚打,入了天顺帝的眼。

    一个不被自己家族所喜没有势力 ,名声有瑕,同样被文官集团鄙视不被接纳的孤臣,正是天顺帝想要的锦衣卫指挥使。

    韩重元伸手抚触少女柔嫩的脸颊,幽幽地问:“这样的我怕不怕,会不会觉得我残忍 ,讨厌我?”

    可是,就算是讨厌他也不会放手 ,只会牢牢地抓住少女将她禁锢。

    萧沫主动伸脸蹭了蹭 ,眨眨眼道:“珉王跟我无冤无仇,我却将他冰封致死,让人尸骨无存,韩某你怕不怕我呢?”

    那个妾几次谋杀韩重元,若是按照家法礼法来论,以妾室身份谋杀嫡长子,还是受了册封的公府世子,也逃不了一个死。

    不过是景国公私心作祟袒护于她,于是即使韩重元堂堂公府世子,也只能被动防御而束手无策,直至忍无可忍而被迫反击。

    若是有人想杀自己,萧沫也只会送她去死。

    不过,对于韩重元没杀对方却将人毁容的行为,萧沫难以置评,毕竟承受这一切的是韩重元,她不是当事人。

    “你为什么没有杀她?”萧沫奇怪的问。

    韩重元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在眼窝底下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阴影,看上去有这么几分委屈。

    他解释道:“她毕竟是父亲心爱的女人,警告她一次就罢了,总要留着她长长久久陪伴父亲,这也是我的孝心。”

    你留一个毁了容貌,腿脚残废,手掌残缺不全的女人陪伴景国公,这份孝心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萧沫忍不住问:“那后来呢,你父亲还爱她吗?”

    韩重元轻轻叹息了一声,抬起眼眸道:“见之恶心,畏如夜叉,从此抛之脑后 ,再不相见。听说,那个女人被关在废弃的后院,日日夜夜的咒骂,已经是疯了。”

    再是心爱到连亲生儿子都不惜杀掉的女人,好像没有了容貌,所谓的爱之入骨也不过如此。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吧,原本可以简单杀了那女人,却偏偏将人毁容,让人活着去考验景国公的爱情,这份虐心虐身,难怪景国公恨得要将人赶出家门。

    萧沫忍不住扑上去双手扯了扯他的脸皮 ,好坏啊,可是自己喜欢怎么办?

    她又问:“那你母亲呢?”

    韩重元沉默了一下,扯唇道:“她受我连累,被景国公迁怒冷落,就搬去了庵堂吃斋念佛,避世不出。”

    似乎感受到他心情低落,萧沫忙踮脚揉揉了他的脸颊,恨不得亲亲抱抱举高高,好好安慰他。

    “人活着就比什么都强,要不然,等以后到了京城,我帮你把国公夫人偷出来,以后你们可以住在一起,想见面就见面,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好不好?”她提议。

    韩重元闷笑,展臂将人抱进怀里,喃喃道:“真好!”

    其实自己比她想象得还要坏。

    难道他不知道酿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景国公吗?如果不是他宠妾灭妻,纵容无度,一次次滋长了那个女人的野心,原本一切都不必发生。

    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祖宗家法,礼教规矩,教导他要以家族传承为重,而他自己转头却无视践踏了他口中的规矩。

    所以,他更想杀的是景国公。

    还有那些旁观的权贵世家,文官重臣,他们全都知道自己遭遇的一切,就因为他没有乖乖认命,而是选择了反抗,没有遵从他们的礼教规矩,就将不孝不仁的标签加在了自己头上。

    什么规矩,礼法,都是假的,只有利益和权利。

    可惜,他就是再想杀了景国公,却仍然做不到无视三纲五常的规矩,跳出层层礼教的束缚亲手弑父。

    就是再厌恶君王无能,也做不到弑君。

    然而当他过得无趣而乏味时,却有这么一个人,她不同于世间的所有女子,喜怒由心,不困于规矩束缚,强权霸道,连君王都不在她眼里,好像连天都可以踏破,这如何不叫他惊喜交加,爱若至宝!

    顾逸等一帮人暂住的宅邸里,曲之臣又哭又骂,他打掉了下人送上的汤药,嘴里不住地咒骂着萧沫。

    “贱人,村妇,不过代替人和亲的东西,她有什么资格打我?啊啊啊啊,......”曲之臣气得失去了理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啪’,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红肿的脸上,上面立即冒出了血丝,曲之臣愤怒的抬起头,对上的就是顾逸铁青的脸色。

    卧室里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房中只剩他们表兄弟二人,顾逸忍无可忍地训斥:“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曲之臣气红了眼,恨恨地瞪着他:“你敢打我?”

    “污言秽语,轻辱当朝嫡公主,曲之臣,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他厉声道,“难道不是你先出言挑衅公主,罪有应得吗?”

    曲之臣眼睛红得出血,咬牙切齿道:“她算哪门子公主,乡野村姑,粗鲁野蛮  ,她比得上明珠公主娴雅大方,蕙质兰心,善良美丽吗?我才不认她是什么嫡公主。”

    在他心目中,只有萧婉才配得上嫡公主的身份,其他人都不配。

    顾逸疲惫的捏了捏眉头:“不管你认不认,她就是嫡公主。你若是再不好好反省,我就写信给姨夫,到时让他好好教导于你吧!”

    他不明白曲之臣是怎么养出这副目中无人的德性,为了一个明珠公主,简直是疯魔了,毫无顾忌。

    曲之臣咬牙憋气,一脸的不服气。

    顾逸起身道:“我会让人重新送药来,外面还有事要处理,你好好静养吧!”

    顾逸有要事在身,不能随时陪着表弟,当下转身离开。

    曲之臣心里呕得吐血,被一个村姑打了,还被锦衣卫打脸,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他一定要报复。

    这时,他的一个随身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

    “什么事,给我滚进来?”曲之臣暴躁的怒喝。

    小厮连忙跑了进来,靠近道:“是本家的一位老爷想求见公子,说是有事相求,公子要见吗?”

    曲之臣摸了摸自己涨痛的脸,怒得用完好的腿踢翻了小厮:“让他滚。”

    “是,少爷 ,......”小厮忍痛爬起来 ,点头哈腰,“小的这就让他滚。”

    “等一下,”曲之臣忽然又叫住他,眼睛闪烁异样的光芒,“问清楚,他找我什么事?”

    曲之臣摸着脸,又看看包扎好的断腿,自己是一定要报复那个女人的,或许能从本家找到帮手呢!

新书推荐: 真千金被读心后,五个哥哥宠上天 六零空间,和我作对的都被雷劈了 艳妻劫 快穿:疯批萝莉玩虐所有 路漫漫且行且珍惜 梨花树下的女人 你修仙,我修功德值 都穿越了,谁还惯着你,造反! 重生七零纯情爱,醋桶糙汉酸溜溜 白日深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