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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树妄痕过

    今日是本年度修习的最后一日。

    换言之,明天开始春考,考完后便开始休春假,各国王孙贵族便自回自家,待到春假结束后,报到之日再领取春考的成绩。

    这是修学院学督的大智慧——

    春假这么重要的日子,怎能让有些纨绔子弟揣着见不得人的成绩单回国?

    不知为何,今日宇文瀚似是未曾到得御学院。

    李成言戳了戳身旁的宇文冶:“宇哥,你今天看到师兄没有?”

    宇文冶从书本中茫然地抬起头:“高班离得那么远,哪里看得清?”

    早就知道,问了也白问。

    李成言伸手将宇文冶的头转进书本里。

    这人每日到了学堂,就像屁股长在凳子上一样,几乎不移动——

    有时候李成言都在怀疑:“宇哥,你不用如厕的吗?”

    宇文冶:“早上出门前去过了,怎么,你肾不好?”

    ……

    李成言怀疑,这宇文皇族,是不是祖传不会开玩笑?

    不过散学后,李成言和百里佑言的马车行至往日约好的地点时,宇文瀚的手仍是照常伸进了门帘。

    “师兄,你今日怎的没来?”

    宇文瀚上车后,径直老位置落座:“睡过头了,便懒得来了。”

    李成言竖起大拇指:“今日不抱佛脚,明日春考可有把握?”

    宇文瀚十分熟练地向百里佑言伸出右边肩头:“我便是佛,怎么,脱了鞋给你抱一下?”

    一日之内两次遭到宇文皇族的烂玩笑暴击,李成言脸部一阵抽搐:“谢了,我怕晕倒。”

    百里佑言目不斜视地剥开李成言肩头的衣衫,沉默地换着药膏。

    李成言看了看他的伤口:“我们后日便要启程回西旖,好在师兄的伤基本无碍了,明日留些药物,春假期间,还请师兄好生将养着。”

    宇文瀚闻言,自然侧头去察看自己的肩胛,伤口未瞧清楚,倒是先瞥到百里佑言垂下的眉目。

    她眼睫微动,在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如同蝶翅般扑朔。

    宇文瀚:“既然好了,药便停了罢,我带入宫中实在不便。”

    “还未全好呢。”

    百里佑言闻言抬起了头,刚好对上宇文瀚的眼神。

    她赶紧又低了头:“玉瓷盛药膏,我再添点香粉进去,六殿下便说是寻常香膏,也是看不出端倪的。”

    宇文瀚敛了敛神:“一个大男人,用什么香膏?”

    早上才高高兴兴擦了满手姜花香膏的李成言一脸不悦:“男人,就非得臭烘烘的吗?”

    宇文瀚转过头来,边说边摇头:“啧,不说了,说了你又要跳脚,你那些女儿姿态,着实看得我后背发凉。”

    下了马车后,宇文瀚立时沉着脸回到宫中。

    白昼,命手下整整折磨了那妖怪一日,他则亲自在宫中,与大皇子宇文洲陪了一日。

    虽然那妖怪的话显不可信,但宇文瀚还是要亲自谈谈虚实,方能放下心来。

    一整天的小心试探,宇文洲显然没有异常。

    所以,这妖怪到底是何路数?

    若说他受王储——也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宇文淦指使,断不会编出这么蠢的谎话。

    所以,还得再去逼问二三。

    — —

    地牢中,赤星乙正吃力地喘着气。

    他心想,老子一世英名,那许多祸事、无数高手都躲过了,折在此处,实在是太不划算。

    可谁知道这人竟知道要把自己关进地牢啊……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一丝月色星光也无,他怕是回天乏术了。

    赤星乙乃沐星华成妖,所习妖术若无星光月色,便不能成事。

    平日里他只是揣着些妖力在身,可这几日的星光不足,他又着力在拟咒术到百里佑言的身上,再加上那宇文瀚不知从哪里准备的敛妖毒,他此刻实在犹如困兽,在这牢笼中插翅难飞……

    想到此处,赤星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李成言那张皱紧眉头的睡脸。

    若我死在此处的话,他的命,倒也一并可惜了。

    宇文瀚蹲下身,盯着赤星乙的眼:“修炼了那么久才能成妖,现下死了,岂不是可惜?”

    赤星乙轻轻眨了眨眼。

    宇文瀚:“最后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这次若再编故事,我便没耐心听了。”

    面前那满身血污的妖怪,似乎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他当然还想活。

    可他说什么呢?

    此人什么都不信。

    然而,赤星乙相当宝贵自己的性命——

    不然也不会去抢玉丹了。

    他抬起头:“百里佑言知道你这么对我吗?”

    宇文瀚手指微抖:“谁?”

    赤星乙嗤笑一声:“你明明听清了。”

    “与她何干?”宇文瀚霎时恢复了冷漠:“怎么,又要拖西旖王族下水了?”

    赤星乙:“都说了,我根本没有杀你之心,我不过是个仰慕百里佑言的妖怪,嫉妒你方才跟踪了你几日。要真想害你,第一日入宫那日,趁你脱个袖子都被自己缚了多阵那时,便把你了结了!”

    宇文瀚皱起了眉。

    这妖怪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

    赤星乙见状,接着说道:“那日见你入了李府,百里佑言又亲自为你疗伤,我便上心了些。你若不信,自可亲自去问问百里佑言,我只不过与她有私而已,根本没有杀你的心思!”

    “百里佑言怎么会跟你个妖怪有私?她分明是……”宇文瀚说不出口。

    赤星乙笑了笑:“怎么?你莫不是把那个李成言当做男人?李成言那模样,你觉得像吗?她们两人,那不叫青梅竹马,至多叫做姐妹情深。”

    宇文瀚沉默了半晌,站起身来:“你说这些就算是真的,那留你也没什么用了。”

    赤星乙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冷酷:“你这些时日与西旖王族的交好,难不成不够留我一命的?”

    宇文瀚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哪里交好了?而且,就算交好,你一个妖怪,我想杀便杀,还需要问过他们?”

    赤星乙闭上了眼睛。

    完了完了完了!

    这人脑子多半是铁铸的,我和李成言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他看着宇文瀚那双深色双眸,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宇文瀚在李府,他曾窥过他的梦境。

    他本来为宇文瀚织造了一个生死相斗的梦,而那梦中,最终一箭将其斩杀的——

    是宇文淦!

    宇文瀚,怕他亲哥哥宇文淦!

    赤星乙此时已是虚弱至极,虽然在这地牢之中无法再借月华星光之势,但困兽之斗,总有绝境之力——

    宇文瀚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壮汉突然变成了一只浑身斑驳的梅花鹿。

    接着,这梅花鹿向自己身后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刚叫了一声“殿下”,便有一只箭矢擦着宇文瀚的耳朵飞驰而来,贯穿了鹿的整个胸膛。

    宇文瀚震惊地回过身,看见宇文淦握着一张弓站在他身后,缓缓露出微笑:“阿瀚,你怎么对个妖怪都这般心慈手软?”

    他是几时来的?

    宇文瀚瞬间浑身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是了!

    他统管宫中内卫,自己怎么会这么蠢?相信什么死忠……

    面对王权,哪有什么死忠之人?

    “我送你的野味,可还喜欢?”

    宇文淦走上前来,隔着铁杆看内里那只死鹿。

    “咦?”他发出惊讶的声音:“鹿茸呢?”

    “什么?”

    宇文瀚望向笼中,见那鹿的头上,本应是鹿角的地方,确实只留下两个光秃秃的茸桩。

    宇文淦指了指笼门:“怎么,还要我亲自打开?”、

    宇文瀚头昏脑涨地解了牢门的锁,宇文淦拉开门,步入牢笼之时,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要不,把哥哥我关在里面?”

    “你说什么?”

    宇文瀚感觉有根弦在脑海里响了一声。

    宇文淦指了指牢笼的右墙:“你看那是谁?”

    “谁?”

    宇文瀚刚一转头,便觉一阵罡风在身旁吹过。

    他脑中的弦又响了一声,转过头,只见宇文淦一脸晦暗地盯着自己:“那里是墙,还能有什么?蠢成这样,还肖想和我夺王位?”

    宇文瀚后退了一步:“我……我没有!”

    宇文淦走出牢笼,将宇文瀚锁在笼中:“弟弟,反省反省吧!”

    直到宇文淦的身影消失之后,宇文瀚才突然想起刚才脑海中那两声紧绷的弦声——

    宇文淦怎会自称哥哥?更不会叫自己弟弟!

    他立刻环视四周。

    牢中哪里还有那妖怪的踪迹?

    我被那妖怪骗了!

    — —

    赤星乙拼着化了真身而来的最后一丝妖力,织了个妄境,一走出地牢,便立刻借星华之力逃出了皇宫。

    他在运河边找了一处景亭坐下,足足歇息了一夜才缓过劲来。

    趁着天光未亮,他又到周围民居里胡乱找了些衣衫换上,接着,便穿着露手露脚的衣衫,骑着顺手牵来的马往李府的方向走去。

    眼见前方就是李府,赤星乙正要加快马力,却见李成言的马车已驶出府门。

    今日春考,比往日时辰自是要早些。

    算了,问不问都是一样的。

    他摇了摇头,用力翻进了李府的墙头。

    不多时,又抱着一兜子金器跃了出来——

    老子才帮他省了半辈子的命,这点小钱,那不是得随便花?

    而李成言在御学院里渡过了有史以来最认真的一天。

    到得散学时,他感觉手指都在发颤:“佑言,宇哥,今晚上必须要去醉忘忧,不到天亮不准回家!”

    而最终,进了醉忘忧顶层阁楼的,合计倒有四人——

    宇文瀚半路上车最后一次换药,李成言一把将他抱住:“师兄,你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总可以喝酒了吧?”

    宇文瀚想起昨日那妖怪说什么李成言是“姐妹”的话,赶紧将李成言推开:“还没喝你就醉了?”

    李成言毫不生气:“你怎么知道我酒量不行?不过没关系,酒量不好,酒品绝对没问题。我的原则——先醉为敬!”

    这李成言确实十分坚持原则。

    宇文瀚看着一屋子三个红彤彤、醉醺醺、神志不清的人,十分无语。

    就这酒量?

    真节约酒钱,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抵他半个人的。

    而且……

    他看了看李成言在宇文冶胳膊里把头攮来攮去的模样。

    那妖怪说得也没错,他,哪里像个男人?

    想到这里,他的眸上又添了一丝黯淡。

    他也不知,到底是百里佑言与李成言青梅竹马,还是百里佑言跟个妖怪有私,情况更糟糕?

    他不由闷头灌了半壶酒,烦,自己何时要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累了心绪?

    哎,可我怎么总不醉呢?

    与此同时,赤星乙也在咒骂,这宇文瀚上辈子是个葫芦精吧?怎么总不醉呢?

    不用说,他正是在他的老据点——醉忘忧的屋瓦上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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