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

    男人气息太过强大,迫使楼婳不得不抬起头来,“我该留下来吗?”

    “为什么不该?”

    “将军难道要让我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坚硬的外壳露了出来,又硌得人生疼。

    “楼婳你听我说,不是……”

    “不好了,不好了,街柳院着火了。姑娘将军快回去看看吧!”小安急匆匆地赶来,气喘吁吁。

    楼婳大惊,“你说什么,哪着火了?”

    “街柳院,火太大了,进去了好几个人都没找到阿婶。”

    楼婳脸色一慌,“阿娘。”街柳院是阿娘住的地方,“怎么会……”

    说着她一脸急色,忙向城内跑去。可不等她迈开步子,已被人从身后拽住,男人想都没想,“上马。”

    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陆衍之已经上马,布满细茧的大手轻轻一拽,她就稳稳的坐上前去。虽二人同乘一骑,看似举止亲密,可楼婳似乎无暇顾及这些,焦急的脸上未褪去分毫。

    “别担心,会没事的。”

    楼婳心里慌乱默默的点了点头。

    街柳院

    楼婳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火,周围的人提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往上浇,可丝毫不见大火停下,“阿娘,阿娘。”她眼含泪水,脑子一慌,像失了魂一样。

    “周伯,我阿娘找到了吗?”

    周岳通难过摇头,此刻他也是头脑发胀,刚进去了一圈未找到人,“火势太大,进去看不清楚。”

    楼婳头脑一热,抓起棉被往水缸里一放,随后披在身上一股脑地冲了进去。这边陆衍之将马绳交给下人,询问了情况,一转眼就不见楼婳人。

    “楼婳,危险。”周岳通眼看着她进了大门,未能拦住人,急得原地打转。“快,快救人。”

    陆衍之听到声音,瞳孔收缩,黑曜石般的眼眸暗沉沉的,他大步提起湿棉被紧随其后。火势越来越大,房梁上的木棍接连掉落,粗糙的木棍夹带着火焰,来势汹汹。

    “咳咳咳!”楼婳被呛得睁不开眼。身上紧紧的披着那打湿的棉被,“阿娘,阿娘,你在哪?”回应她的只有汹汹烈火。

    一根火棍迎面而来。

    “小心。”陆衍之大喊,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将她扑倒,只听到男人闷哼一声,二人顺势滚落在一旁的角落。陆衍之背后被火燎到,也无暇顾及。

    “楼婳,你不要命了?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他看着身下的女子,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陆衍之,我阿娘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女子像失了魂,眼含泪水,无助的呜咽着。

    陆衍之心中一痛,快速将人从地上提起,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楼婳,若你信我,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陆衍之。”

    “信我。”

    四目相对,楼婳眼睫颤动,恍惚间,眼前便一片暗色。

    男人忙扶住她,一脸着急。

    “将军,小心。”关泽不知何时也冲了进来,陆衍之闻声,忙借势躲开。

    “关泽,带她出去。”

    “可是将军你……”

    “快点。”

    关泽见火越来越大,也不多废话,抱着人就往出走。

    陆衍之没了拖累和羁绊,抓起一旁的被子,一头扎进了后院。

    男人左右闪躲,终于在一旁的角落里看见了沈雅茹。

    门外

    见人出来,关泽忙松了一口气,他家主子再不出来,他就要冲进去了。

    “快,快把她扶到医馆去。”周岳通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氏道。

    傍晚,火势渐渐灭了下来,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

    翌日

    猛然清醒的楼婳掀掉被子,她来不及穿鞋就出了屋,迎面遇见端着白粥进来的云杏。

    云杏见她一脸焦急,也不废话,“我带姑娘去。”

    进来时,沈雅茹也刚醒,母女二人眼眶湿润,静静的看着对方,恍惹隔世。

    “阿娘,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你。”

    沈氏心里没由来一疼,她抬手抹了抹女儿的脸,淡淡道:“婳儿,是娘太没用,这些年,让你受累了。”她不该成熟的像个大人,也不该把一切责任望自己身上扛。

    楼婳鼻尖一酸,无声的摇头,她摸了摸泪道:

    “阿娘,屋子里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

    “说起来都是阿娘不好,阿娘看你近日辛苦的很,想着煲点汤给你补补,可不曾想,一不小心打翻了火盆,火苗燃了一旁的干柴,那火一下窜的很大。”

    沈雅茹说完一脸自责。“这房子如今怕是住不了了。”

    楼婳安慰,“没事的阿娘。只要阿娘好好的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婳儿,陆将军是个好人,也是他拼尽全力救阿娘出来,如今你我母女还有机会在见,也多亏他,他三番五次救我们于水火之中。阿娘不知道该如何谢他。可阿娘也看出来了,他对你有……”

    “阿娘。”楼婳打断了她。

    沈氏唇角泛白,替她抹了抹泪,“婳儿,你既不愿阿娘说,阿娘就不说了。只是阿娘听说陆将军昨日因救你我受伤了,阿娘如今行动不便,你替阿娘去看看他吧!”

    楼婳垂眸,“知道了,阿娘。”

    ……

    映入眼帘的景象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女子缓步上了一层层台阶后,踌躇的站在原地。

    “楼姑娘?”怎么不进去?”关泽从里面出来见她手提着东西。

    “将军他……还好吗?”

    “将军昨日被火燎了后背,情况不太乐观。”

    楼婳心中一紧,“可看过大夫?”

    “看过了,大夫说要好好养着。烧伤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了。”

    “姑娘若关心将军,进去看看便知。”

    楼婳点头,心里担忧的进了院子,留下原地关泽一笑得深意的嘴角。

    她被人轻车熟路的领进了书房,进去才发现陆衍之已经醒了。案前,他一袭青雀色锦袍,头戴玉冠,身姿笔挺,到底是面色发白,浑身竟散发着某种清冷温和的书卷气息。

    见她进来,男人未曾放下手中的墨笔。只道,“你来了。”

    楼婳点头,放下手中的食盒,缓步上前,“今日前来,是要多谢将军昨日救我与阿娘。听关泽说将军伤的厉害,所以过来看看。”

    她轻声细语,娓娓道来,男人的笔尖一顿,唇角一扬,关泽的心思他岂能不知道?这姑娘估摸在门口站了许久,到底是被他诓进来了。

    “不碍事的。”

    楼婳舔了舔唇,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陆衍之默声,拿起笔尖又画了起来。

    楼婳心中复杂,顺着他的笔尖望去,笔下的宣纸上,是一女子,可他只画了外形轮廓,独独不见眉眼唇鼻。她忍住好奇,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片刻,画上的女子已有了完整的身形轮廓。男人这才放下笔。“看出来了吗?”

    他问。

    楼婳一顿,舔了舔唇,再看不出来她就是傻子。此刻,莫名的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陆衍之侧目,略有些叹气,“楼婳,我看的见你的人,却画不出你的骨。”

    楼婳愣了一下,“将军何故要画骨?”

    男人眼眸暗沉沉的,“因为看不清你的心,怕你伤心,更怕失去你。”

    他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声。楼婳眼睫颤动,心口有什么东西正不受控制的往出溢。她抬眸,四目相对。屋内静悄悄的,任时光流逝。良久,女子喉头哽咽,“将军,你我身份悬殊,还是不要……”

    似乎是被这世间伤害怕了,女子眉间总带着防备。

    “为什么不能是你?”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楼婳,万物皆有裂痕,为什么不能是你?”

    他看得出了她的试探,也心疼她的防备。她倔强的像只小鹿。遇到事情,总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甘示弱。即使知道身后空无一人,可还想为别人撑起一把伞来。这样的她,怎能不让他心疼呢?

    楼婳心头一震,强忍着泪水,小时候,阿爹打她没哭,被偷了她银子没哭,为一束药材从半山上掉下来她也没哭。可、这一刻,他的一句话,让她这些年来的委屈全部分崩离析,坚强的外壳被人突然撕下,留下那个原本千疮百孔不知所措的面容来。

    陆衍之头一次见人哭的这么凶,更何况还是一向坚强的她。他慌得厉害,一把她拉进怀里,“别哭了,是我不好。”

    他拍着她的后背,“我不该惹你生气。”

    楼婳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下巴抵在他肩上,泪水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也止不住。

    男人雀色的肩上已湿了大半。

    “那日在郊外,我以为被欺负的人是你,她穿着与你相似的衣衫,远远的我以为是你的背影,一时间慌了神,就急忙过去将你揽在怀里想安抚你一下。可等反应过来才发现那女子不是你。可因为她是景国的公主,我又不得不将她送回去。楼婳,那日是个误会。”他沙哑地开口,一一的解释与她听。见怀中的人依旧哭个不停。

    便拉开她,鼻尖抵着她的,“可你知道吗?那日看到不是你时,我有多庆幸。”男人的唇轻移到她额上,蜻蜓一吻又道:“幸亏不是你,还好不是你。”

    楼婳抖了一下,红肿的眼眶呆呆的看着他,“陆衍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男人听完,温柔的笑了笑。

    “因为我喜欢你啊!楼婳。”

    “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良久,她答。

    陆衍之笑了,布满细茧的手替她抹了抹泪,“莫要哭了,嗯?”哭的他心都碎了。

    楼婳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陆衍之,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笑,“不碍事的。”

    “不行。”她执意要看,他执拗不过,只得任由她查看,狰狞的伤口红肿不堪。

    “疼吗?”

    陆衍之摇头,“小伤罢了,无碍。”

    她咬着唇,心疼的替他涂着药一言不发。须臾,她收拾了药箱。替他理好衣衫。男人一把将她拉坐在腿上。

    楼婳一急,急急的看了看门口,“陆衍之你快放我下来。”

    陆衍之看着她,扣的更紧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真诚,“楼婳,等你阿娘好了,我去你家提亲可好?”

    他一脸认真,看得楼婳心砰砰地跳。竟也鬼使神点了头。等她反应过来之际,男人唇已经从她嘴角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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