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习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路云和的视线灼灼，让人无法拒绝，“是的，学姐，我还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老师让路云和帮我一下。”她回过神之后立马打圆场对齐晶解释。

    齐晶微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最终还是无声妥协。

    “现在分好工之后，大家就可以开始了，有什么缺的，随时可以商量补充。”司习韵将文件卷在一根手指上打转，说几句话之后时不时低下头看看桌面，像是为下一句的出现打草稿。

    刘佳奇拿着电脑坐在左边沙发上，将电脑架在膝盖上，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开始浏览网页，进行查找。

    李杰还是坐在原来的座位上，黑色书包摞在腿上，双脚踩着凳子，开始第一步。

    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其他三人。

    “去老师对面的空办公桌上吧。”路云和站起身来，揭起一层小浪花，扔在脚边的书包被拎起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抬着自己的凳子示意司习韵。

    其实地板也不太脏，每天都有人打扫，白色瓷砖都亮的反光。

    “行。”司习韵将文件连同水杯一起装进书包，就这两三步，她直接将其抱在怀里，下巴撑着书包顶端，就这么朝那边过去。

    齐晶在她们两人的斜对角坐下。

    路云和站在外围为她让开一条通道，司习韵抱着书包走进去，眼神看到一边的路云和，下意识就道：“谢谢。”她坐在这个位置原先留下来的椅子上。

    看她坐下之后，路云和也移过自己的凳子，坐了下来，这次没有将书包扔在脚边，可能是由于办公桌足够大。

    司习韵酝酿开口，“这样分配合理吗？”她其实想问的时，自己做的有没有好一点。

    “可以。”路云和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对她的问题给出肯定答案。

    “哦。”司习韵兴致缺缺，她太急于证明自己了。

    “嗯，比我第一次强。”这话倒像是真的，路云和第一次当负责人开会，一切由着队员，不闻不问，导致项目进度缓慢，内容散乱，还是后来熟悉之后才渐渐好起来。

    “那就好。”司习韵心情像sin函数一样波动，此时到达某个最值点。

    路云和勾勾嘴角没有说话，从书包里取出资料和眼镜，一一摆放在自己面前，有条不紊地翻开资料，戴好黑框眼镜。

    “你近视？”司习韵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路云和戴过眼镜，总不能一下子突然近视了吧。

    “有点。”路云和转过头，眸色淡淡，薄唇微启。哪怕隔着一层镜片，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此刻眼中的情绪变化。

    “之前怎么没见你带眼镜？”司习韵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像小学生一样，胳膊规矩地放在桌子上，马尾辫轻轻耷拉在右侧肩膀，一双大眼睛里装着无数个问号，“你这不会没有度数吧！”

    “没有度数我带它干什么。”路云和扶了扶眼镜腿，使它稳稳地支在高鼻梁上方。

    “装帅啊！”司习韵自觉说的很有道理，“霸总文里大都是这么写的。”

    “那你觉得帅了吗？”路云和轻嗤一声，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她。

    司习韵慌忙错开眼神，“我觉得我们该讨论了。”她拿起笔，铺开资料，在上面掩饰性地写写画画。

    “这是几个可以创新的点，但具体哪一个，还得结合实际情况。”路云和一秒投入，状态切换自如，拿出自己和刘佳奇整理的分类，铺在司习韵面前。

    “这么快。”不得不惊叹路云和的做事效率，

    司习韵将视线放面前的内容上，每个创新点的模板分的很清楚，有点与缺点也一一罗列，“这个居家适老化改造，我觉得挺好，但是每个老人的家庭情况都不一样，实际会不会与理想不一致？”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转头等着路云和回答。

    “对，这是重点。”路云和不是没有想到这个点，根据不同老人需求，营造老年友好型社会，但是实行起来太难了，没有精准地调查实践，根本无法对老人的需求做出基本的分类，他思考一瞬，“我和老师申请一下，去临近乡村实地实践一下，拜访一下孤寡老人。”

    “这个可以诶。”司习韵满怀激动，眼里的星星闪烁着路云和，“我们是不是得提前规划一下？”

    两人的胳膊肘不小心碰撞在一起，像宇宙飞船成功对接到空间站，一瞬契合。

    “不急，下午再说。”路云和曲着手指敲敲桌子，示意她继续讨论。

    胳膊有意无意地相撞，路云和的视线时不时扫到她的发顶，司习韵的耳尖似有若无地擦过路云和的短袖袖子，像是宇宙间存在的万有引力，不知不觉中互相吸引靠近。

    “啥时候吃饭啊？”刘佳奇放下电脑拖着步子走过来，耷拉着一张脸，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样，怨气很重地看着路云和，“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我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转了吗？”路云和正在和司习韵讨论最后一项，被刘佳奇突然打断，将不爽两个字写在脸上。

    “不仅自转还公转呢！”刘佳奇瘪瘪嘴，苦涩着脸看着司习韵，开始装可怜，“队长，饿饿，饭饭。”他夹着嗓子，扭扭捏捏，使出全身解数。

    司习韵瞪大眼睛，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简直吓出了难为情的表情包，“吃，可以吃了。”

    “队长英明啊！”刘佳奇语气沉重，表情威严，就差给司习韵拜一个了。

    她尴尬地笑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踮着脚对周围的人说：“今天就到这了，大家可以回去了，都辛苦啦。”

    其他人听见之后开始收拾东西，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齐晶收拾东西从斜对角出来，站在路云和面前，情绪不高地问：“一起吃饭吗？”

    “不好意思，有人带了。”路云和还是像刚才一样冷淡拒绝，他不是记仇，更准确来说，他已经漠视这件事了。

    齐晶就那么看着他，也不离开。司习韵坐在里面，出也出不去，手里转着的笔维持几秒就掉落在桌子上，她对当下的场面也束手无策，有没有隐身术可以隐身。

    她在纸上轻轻用黑笔勾勒出代表此刻心情的表情包，一个着急的小人脸上一个大大的囧字，几笔画好之后她将纸张装作不经意推到路云和的视线里，并用余光偷瞟。

    那边传来很低的一声笑，尾音像是勾子，摄人心魄。

    两人的小动作一个不落地传进齐晶的视线，齐晶用力咬着牙齿，双手握着单肩包带子，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走了。”路云和收拾好东西，将眼镜放回书包，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脑海中想起刚才的表情包，“绘画天赋不错啊。”

    “那个啊！”司习韵还纳闷他在说什么画画天赋，“我外婆教的，她画的比我好多了。”介绍外婆的时候，司习韵总是格外发自内心地开心。

    路云和点点头，站起来将凳子放回原处，“走了，去吃饭。”

    “你不是让刘佳奇给你带了？”司习韵背着书包走过去，不解地问他。

    “他？”路云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一样，语气满充满对刘佳奇的嫌弃，“指望他给我带一杯两块钱的豆浆吗？”

    司习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给你多带几杯？”

    “不喜欢喝，无福享用。”路云和利索拒绝，大长腿快速迈出教室，逃也似的。

    ─

    认证成功

    一道智能女声响起

    司习韵刷脸走进图书馆，馆内万籁俱寂，只剩下书本纸张翻过的声音，红木桌子在书架旁整齐摆放，各类书架从中国文学系列开始划分，一排排书籍琳琅满目，书的侧面贴有清晰的书号，方便大家借阅和归还。

    她放轻脚步走到第四格书架，顺着目光一个个看过去，在A-4215找到一本有关养老的书籍，书放在最高的一层书架上，她微微踮起脚尖，伸长胳膊去够。

    “取哪本？”路云和突然出现，站在她后面，双手交握在胸前，低着头垂眸问。

    司习韵不受控制地脑袋向后仰，目光内是路云和倒放着的脸，她第一时间笑着打招呼，“好巧啊路云和。”笑容不经意填满路云和的瞳孔，感觉到脖子还是微酸，她立马伸手指了指最上面，费力地说：“4215那本书。”

    路云和抬头看着，表情动作无动于衷，客观分析道：“这不适合你。”

    司习韵放下举累的胳膊，转身皱眉望着他，不满地嘟哝：“你又没看。”

    “我看了，和你查的那些资料大同小异。”路云和直接了当地说，摆出最客观的事实。不过，看她这副模样，实在没有忍住笑了出来，转头一想：“倒是有一本适合你的。”

    “什么？”司习韵舒展眉宇，抬起头问他。

    “跟我来。”路云和转身向左边书架走过去，白色的地板上清晰倒映着两人的身影。穿进倒数第三排书架，在最上方取下一本心理学书籍《被讨厌的勇气》，转身递给身后的司习韵，“找时间看看，可能对你有帮助。”

    司习韵接过那本已经被翻阅到书角泛黄的小说，一时竟不知道作何表达，她看着手里的书说：“我觉得目前应该将经历重点集中在项目上。”

    “你是团队的关键，是充分条件。”路云和语气说不上严肃，但也谈不上温柔，他一字一句清晰说道，“你既然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就得去慢慢转变。”

    “你觉得我没有做出改变吗？”像是开水达到沸点，即将沸腾一般，司习韵没有忍住质问，周围几个人的注意力被吸引，打探的目光缓缓移来，一股不被理解的酸涩涌上心头，司习韵眼睛一红，快速转身背着书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