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评委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创意组44号选手司习韵，今天，我们团队为大家带来的项目是，益老永逸——智慧居家养老。据调查报告显示，我国2亿多老年人是一个很大的文化消费群体，……

    ……我们计划创建智慧养老平台，与当地社区医院合作，将线下社区养老与互联网结合起来，让老人真正的居家养老，……

    让居家养老享受专业照护服务……”

    四周的光聚焦在她身上，她语速不急不缓，眼神冷静，戴手表的手紧握着话筒，目光在ppt与三个评委之间切换，她一点都不敢看路峰，仅仅是刚上台的一瞬间就看见路峰突然变严肃的脸。

    不知道的以为他偷了路峰家的什么宝藏，才让路峰看见她之后表情立马变冷。

    她甚至看见路峰怀疑地翻了翻手里的路演选手名单，在抬头看看她，好似在确认是否是一个人一样。

    上台的每一秒都不该被浪费，她努力忽视一切干扰因素，让自己冷静下来，专注于此刻的路演。

    她在内心记录着每一个一分钟该完成的任务。

    稿子内容在脑海中已经形成固定记忆，如此多次的反复练习，让她不至于出现基本的语句或者概念错误。

    台下的路云和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前，目光一刻不离司习韵。

    “你紧张吗？”刘佳奇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路云和。

    “紧张。”路云和喉结鼓动，吐露的十分艰难，他有点后悔将手表借给她了。

    “好吧，我也紧张。”刘佳奇旋转摄像头，拍了拍齐晶和李杰，“你俩也紧张吧。”

    “说的不是废话。”李杰烦躁地打断，“你拍什么呢？”

    “给队长录下来。”刘佳奇又将摄像头放大合适的倍数聚焦在司习韵脸上，“第一次路演，给大家留个纪念。”

    李杰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

    台上的司习韵还在讲解中，倒计时一分一秒流逝。

    “还有三十秒。”主持人出声提醒。

    司习韵捏着话筒的手紧了一圈，微微点头，继续进行着最后一部分。

    四个组员都安静、沉默地盯着舞台，没有人说话，手机内的视频还在继续录制中，大屏幕后面的倒计时越来越少，心跳声越来越快，还有十秒的时候，四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大屏幕上的数字在心里一起默念倒数。

    10

    9

    8

    ……

    李杰握着拳头抵在桌子上，刘佳奇安静的呼吸节奏都轻了一半，齐晶紧握着手里的笔，路云和十指微张，指尖用力杵在桌子上，低着头，垂着眸，不再去看大屏幕。

    比他自己上台还要紧张。

    “谢谢大家！”

    “时间到。”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在最后一秒，司习韵说出了最后一个字，她颤着小腿弯腰鞠躬，垂眼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

    果然，比正式的比赛的倒计时时间快十秒。

    这是路云和私设的赌局，他赌赢了。

    司习韵之前的练习结果反映，她一直会超出截止时间10秒左右，所以，路云和将手表时间整体调快了10秒，就算超出手表时间的10秒，后面还有10秒回旋的余地，他想试着激发司习韵的极限。

    从一开始她专注的都是手表上的时间，也就是永远比后面的大屏幕快出十秒钟，她根据时间来调整语速，调节内容，所以，主持人说出还有三十秒的时候，手表上显示只剩20秒，她按照更快的时间来继续演讲，在手表上的倒计时结束时，她将原本应该超时说出的内容按时说了出来。

    这是路云和为她计划的十秒钟，也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十秒钟。

    永远高于标准线就永远也不会触线。

    卡点结束，四个人同时呼气卸力。

    路云和手指松力，整个手掌顿时撑平杵在桌子上，对于挑快时间这件事，他刘佳奇的视频在最后一秒也按下了暂停键，李杰慢慢松开了拳头，齐晶手里的笔也被完好无损地放在桌子上。

    一切都不算太坏。

    “请其他成员上台答辩。”

    路云和系上西装扣子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刘佳奇，两人踩着皮鞋，加快步调，一步步朝舞台走去，远看有种要去打群架的感觉。镜头被拉长，动作被放慢，他们坚定走向他们都队长，站在她的身侧，和她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路云和紧邻着司习韵，正对着路峰而站。

    面对看上去下一秒就会发怒的路峰，路云和第一次如此镇静，与他大胆对视，仿佛就是无声宣战，“事情就是这样了，你看着办吧！”

    先是校内老师开始提问：“你们的市场推广计划是什么?如何吸引用户或客户?”

    几个人两两相视一看，路云和举起话筒，看着老师思考三秒后地回答，“我们的市场推广计划包括与村镇合作推广，线上和线下宣传活动，以及与企业合作推广。我们还会通过社交媒体和广告渠道进行推广，吸引更多的用户和合作伙伴。”

    老师点点头，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

    “你们的项目未来的发展计划是什么?”戴着眼镜的杨涵出口问。

    刘佳奇早有准备地大声回答，“未来，我们的发展计划是不断扩大用户规模和市场份额，进一步完善产品功能和服务，拓展更多的合作伙伴，实现可持续发展和盈利。我们还计划推出更多的创新功能和服务，为居家老人提供更全面的关怀措施。”

    几个人的问题都在可控范围内，基本上都是提前预测过的，等到路峰提问的时候。

    他将视线聚焦在司习韵身上，手拿着话筒放在嘴边，四五秒没有说话。

    司习韵不知所措地迎接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神里充满慌乱，她多希望自己这个时候近视，就不会看到路峰那极其威严又急剧威慑力的样子了。

    她在心里叫苦连天。

    “你服务模式具有很高的创新性嘛？我之前在投资的时候有看到类似的模式,那你们的模式有什么特点呢?”路峰看着她如同之前一般温柔地语气，说出的却是比之前更难让人回答的问题。

    他说完话就将话筒放在桌子上，好似料定她答不出来一般放松靠在后面椅背上，目光审视着她。

    话筒被捏在手里转了个圈，司习韵咽了咽嗓子，毫无防备地迎接着路峰那道极具攻击性的问题，大脑一点都来不及去思考他的问题，即使会也已经被吓忘记了。

    她准备拿起话筒解释之时，旁边的路云和先她一步，打开话筒说了出来。

    听到他出声的那一刻，路峰的脸比刚才更冷，皱着眉头将目光转移到路云和身上。

    父子俩，一个台上，一个台下，暗自较劲，这一次，谁也不让谁。

    司习韵眼神乱瞟，就是不敢停留在路峰身上，等路云和回答完之后，她才偷偷抬起目光，一眼看见路峰在纸上快速画下一个零，然后将笔随便扔在一旁。

    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不想在这个点出现大的错误。

    摆明了，那个点应该由她来回答，每个人都答过一次了。

    但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在等你。

    司习韵动作麻木地鞠躬，起身跟着其他人一起下台。

    下那两阶楼梯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小腿都在抖，随时都想倒下去。

    后续的比赛还在继续，众人回到原位坐下，好像路演完结束了，但依旧还是没有一丝放松感。

    司习韵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似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实则木愣的双眼持续放空着。

    直到比赛结束，她都维持最初刚才的动作。

    大礼堂内的灯光亮起，四周明亮起来，也多了一丝暖意。最后一组选手鞠躬下台，此起彼伏的掌声响彻在大厅，西装衬衣最上方的扣子被解开，大家都近乎疲惫地靠回椅子，稿子被折叠装进口袋，u盘被安全弹出，电脑被关闭，无数个通宵暂时画上了暂时性的句号。

    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

    这是最直接的反映。

    主持人说完谢辞，舞台中心的灯光被关闭，评委和选手开始陆续离席。

    大家放轻步子小心翼翼地跟在评委老师身后，正大光明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打算从中偷偷窃取一丝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或者渴望从他们手中的文件夹里能看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但都无功而返。

    评委老师也是老狐狸，一点信息都不愿意透露。

    司习韵她们一组走在后面的位置，跟着人群缓缓向前移动。

    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她在缝隙中快速触屏解锁，看见于若老师私发给她的消息，让他们结束后都去办公室一趟。

    司习韵别扭着打字回复收到。

    本想继续在群里发消息通知大家，但太挤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她索性熄灭手机屏幕，转头对旁侧的队员说：“大家出去后先不要走，门口集合。”

    后面传来两三句好。

    司习韵没有多想，也无法停止步伐去核实，前面的人在向前，后面的人在向前，留给她的距离只能向前。

    终于出了这个大门，她快速从人群中跑到一边，站在比较显眼的位置等大家出来。

    “队长，叫我们什么事啊？”刘佳奇一边敲手机一边挤出人群，身后跟着齐晶和李杰两人。

    大家状态整体看上去都还不错，至少没有愁眉苦脸。

    “老师让我们去一趟办公室。”司习韵一边解释，一边踮着脚尖探头探脑在人流中搜寻迟迟未到的路云和的身影。

    奇怪？

    刚刚他们不是一起出来的。

    “路云和呢？”她打开手机，翻看确认没有新的消息之后，将手背在身后不经意地按下锁屏键，抬眼看向刘佳奇，问：“他联系你了吗？”

    “刚刚挤出门的时候，他让我告诉你说他有点事情，直接从另一侧走了。”刘佳奇说着指了指另一侧通向行政楼的方向。

    “那我们先过去吧。”司习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带着其他三个人先一步去了办公室。

    “队长，我给你拍了视频，一会发你。”刘佳奇言语激动又得意，“你今天表现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练习都要好。”

    “你们也很棒！”司习韵温柔一笑，朝大家竖起两个大拇指。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大的空间需要去学习，去进步，这次的表现也说不上好，严重点说，在答辩环节甚至有点拖后腿。

    “你们抬头！”齐晶站在台阶下一层，仰头45°看着天空，有点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后的众人说：“今天的天空是紫色的。”

    暮色铺展天空，一抹紫色的在表层晕染，让整个天空都蒙上一层奇幻瑰丽的面纱。

    风在吹，云在动，台阶上穿着西装笔直而站的少年在将青春定格。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看斜向上看时，司习韵拿出手机拍下她镜头里的色彩，找到路云和的微信，想把此刻的所见所闻分析给他，她盯着聊天界面犹豫要不要发送时

    微信噔噔一响，界面刷新出三条新的消息——

    【图片】

    【链接】

    【我的天空】

    司习韵心跳声扑通扑通，她停下发送照片的动作，点开路云和发来的第一张照片，是此刻天空的颜色，但却是从路云和的视角看到的，她攥着心跳按下保存键，然后点击缩小回到页面，点开那段链接。

    Loading……

    很快白色页面被切换，出现几行密密麻麻的运行代码，司习韵一直向上翻，翻到最底部后点击开始运行，又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要求输入密码才可查看

    司习韵手停在键盘上，正欲猜测，就听见前面的刘佳奇和李杰站在一排，一起回头喊她，“队长，去办公室了。”

    “来了。”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司习韵手忙脚乱地退出页面，快速将自己拍的照片发过去，来不及敲字，手动拍了拍路云和头像。

    【司习韵拍了拍路云和说我的】

    还是之前的拍一拍，没有来得及改，她也没来得及看内容，直接锁屏，装进口袋。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她一边跑下楼梯，一边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企图对它进行物理降温。

    -

    几个人来到办公室门口，于若早已经在里面等待。

    听见敲门声的那一刻，于若利索转身，迈大步子两三步走到他们面前，眼里很是欣慰，“大家的比赛我看了，很棒！”

    “现在比完了，就不要担心了，耐心等待结果就好了。”

    “老师，我最后答辩那部分……”司习韵欲言又止，害怕因为她一个人影响了大家最后的成绩，

    “别多想。”于若温柔地开口解答，“路峰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咱们队，他是对自己儿子要求比较高，这次没有达到期望，就有点生气。”

    “他儿子？”司习韵听着她的描述，心里衍生出一个十分不切实际的想法。

    “路云和啊。”于若略带惊讶，“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她将目光看向后面三个人，“你们不知道吗？”

    司习韵也转头看向他们，每个表情都写着难以置信，好似大家都知道，除了她。

    刘佳奇扭扭捏捏地站着，看看李杰，看看齐晶，看看于若老师，最后看无可看，对上司习韵等待的目光，从牙缝挤出一丝声音，“这个，我们应该知道吗？我们或许知道吧。”

    一句话说的无比艰难。

    “所以，路云和是路峰儿子？”司习韵自己说出来都觉得的陌生到不敢相信，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想起来，好像每一个点都能串到一起，从他们第一次在校园招聘会上见面，她就应该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