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云老师？”安杰莉娜夸张拉长的语调给本就因为这件事烦闷不已的云锦书火上又添了一把油。

    “我说，没必要因为这点点小事情给幼崽这样的惩罚吧。”

    她从人群后面走到他们面前，拉过还红着一张脸正在挣扎的阿雅将她护在身后。

    身材高挑的女人也从人群中缓慢踱步而出，似笑非笑地提炼出语句中的重点：“这样的惩罚？你觉得这惩罚太重了？”

    云锦书感受背后颤抖的抓着她衣服一角的小手，语气坚定的点点头：“是的，我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过严苛了。”

    “哈哈哈哈......”不知怎的，安杰莉娜听到这话控制不住地弯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云锦书看着还笑得停不下来的局长，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迷茫地抬起头，想从熟悉的人那里找到一丝安慰。

    大家的神情都有些不太对，沈默和炎启神色古怪地打量着她，像是第一天见到她；平常没有表情的杨义这时候还是没有表情，平静的嘴角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园长的眼睛里尽是无奈。

    而站在人群最中间的那群向来喜欢用鼻孔看人的老评委们，此刻也盯着她看：眼睛里尽是好奇，贪婪，和厌恶？

    这几种复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得她只一会会功夫，身上就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有说错什么话吗？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看着她？

    安杰利娜似乎是笑够了，她直起身子擦干眼角的泪花，看向云锦书的眼神里玩味与好奇又增添了许多。她脸上带着笑意，这种笑比之前参观幼儿园时真情实感了很多：“那云老师你说，这样的幼崽要如何处理呢？”

    云锦书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现在不应该再胡乱说话，她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大脑飞速运转。

    她福至心灵，想到之前杨义在她耳边的碎碎念：除了关禁闭和□□上的惩罚，似乎还有罚做基础训练动作吧？

    来不及整理脑子里纷乱繁杂的思绪，她急忙开口：“那就让她罚做基础动作吧，一个动作做不标准再多做一遍。”

    听着云锦书的找补，女人仍是笑眯眯地盯着她，说出的话却寒冬里彻骨的冷风：“你没有听到你们老师的话吗？还躲在别人身后装可怜？实在是...太没用了。”

    安杰莉娜状似遗憾地摇摇头，明艳的脸庞在阳光的映衬下还是那么闪闪发光，只不过云锦书再没有初见时仰慕与美好的滤镜。

    她有些嫌恶地移开眼睛，装作没有听见女人说的话，自顾自地转过身蹲了下来。

    她还是像平常一样，温柔地扶住阿雅的肩膀附在她耳边低语：“如果你能把我们平常的训练动作很好的展示出来，我就答应不扣你们班和你自己的小红花了好不好？”

    阿雅红肿着双眼点点头，眼睛里满是坚决，她声音有点大：“我可以的，小云老师！”

    云锦书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将他们又带去了室外的训练场——也就是那片草地。

    后面的事情，说不上顺利，也说不上困难。

    在云锦书那样说了之后，也没有人直接站出来反对，倒是时不时地听到有人在队伍里发出几声冷哼和听不清具体内容的碎碎低语——都被沈默一一回瞪了回去。

    云锦书蠢是蠢了点，他们说归说，这群老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这么叽叽咕咕的，总之星星幼儿园还记得这是一次评比活动，评委很重要的人没几个。

    一群人就这么傻站着看完了关于小幼崽的惩罚，在阿雅满头大汗地脱力跌坐在地上，那群人放过她，或许还要在心里想：今天真是屈尊来这种幼儿园看这个了。

    在云锦书阻止他们用关禁闭的方式惩罚阿雅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了今年评比成功的指望，或许是之后的很长时间都不行了，如果这个局长记仇的话。

    她的手不再会因为幼崽在课堂上，在比赛中表现好与否而颤抖。

    如果三星级幼儿园是建立在幼崽的痛苦之上得到的，那这样的荣誉，云锦书不要也罢。

    将阿雅送回班上后，应局长的要求，落后她半步走在她的身侧。

    好像经历完这件事情，安杰莉娜又变得亲切起来，她褪去刚刚的嘲讽与高傲，颇为亲昵地揽住云锦书的手臂，对着幼儿园里的各项东西不停地询问着。

    云锦书没有回头观察后面评委的神情，他平静地向局长介绍着，尽量把那些枯燥的资料讲的有趣生动些。

    ......

    看完了比赛，看完了随意一节课，跟随着大部队往校门口迁移，云锦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些人快点送走。自从阿雅那件事之后，总感觉背后有人悄悄地在盯着她看，转过身去观察，却又什么也发现不了。

    而从头到尾一直挽着她的安杰莉娜虽是笑着的，可眼睛深处始终藏着一抹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