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

    “到了,到了”老太太推开破破烂烂的门,让顾永宁背着人赶紧进屋。

    顾永宁把人轻轻地放在床上,江淮连忙上前再次确认人是否还活着,他摸了摸了女子的颈脉,把她的眼皮掀起来,看了看瞳孔,确认了女子还有生命迹象。

    他转头看向老太太,急忙问道:“家中可有酒和鸡蛋、油。”

    老太太急的说话都不利落了,手脚慌张,急忙问道:“酒……祭祀用的……米酒可以吗?油平时炒菜的可以吗?”

    江淮冷声道:“可以,要快!”

    他说完又看向了坐在床边的顾永宁开口道:“需要把她衣服脱下来。”

    顾永宁二话没说就站起身上手,她小心翼翼的将贴在女孩上的衣服试着脱下来,有些衣服已经黏在了皮肤上没办法脱下来了,江淮将她的剑适时递给她,她拿过剑,将衣服划破,露出被火烧得血肉模糊的皮肤,整个背部最为严重,几乎不能看了,顾永宁脱完女孩的衣服就看向江淮,目光似是在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江淮正要开口,老太太就拿着江淮要的酒、鸡蛋和油来了,江淮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东西,抄起放在一旁的脸盆,将米酒全部倒入其中,再将鸡蛋的蛋清分出来放进盆里,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江淮掀起衣袖就将手放进了盆中搅拌,将盆中的就和鸡蛋清搅拌后他端起盆子走到了顾永宁身旁,放在炕上。

    “用这个给她将伤处擦拭一遍。”他看着顾永宁沉声叮嘱道。

    顾永宁点点头,撕下一块衣料蘸了蘸盆子里的酒,小心翼翼地为床上的女子擦拭伤处,趁着顾永宁给她擦药时,江淮出门去寻找南瓜叶,刚刚来时,他晃了一眼,似是看到了有一家门口有晒干的南瓜叶,他循着原路返回,果不其然就在一处人家门口看到了南瓜叶,他看了看院子周围,空无一人,院内屋门紧闭,救人要紧,他无奈只能先拿起屋外的南瓜叶,对着屋子大声喊道:“救人所需取走一点您家的南瓜叶,钱我给您放桌上了。”将怀中的钱放在桌上,他便快速转身疾步回了老太太家。

    他回来时正巧碰上顾永宁出屋,一见他顾永宁就开口道:“我已经给她擦完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江淮答道:“麻烦殿下给她准备一杯茶饮,烧伤后人的肝脏脾胃会有损,只怕是于她消化不好,茶饮可以帮助她肠胃蠕动消化。”

    顾永宁点点头,立马转身进屋找老太太要茶叶煮茶,江淮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后也跟着抬脚进屋拿起了刚放在桌上的麻油,将手中的南瓜叶用石头研成粉末,此时顾永宁也端着剪好的茶进来了,二人只看了一眼,便各自默契的做事了。

    顾永宁将大半数茶灌进了女孩的嘴里,其余则顺着女孩的脖颈流到了身上,顾永宁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去身上的茶渍,江淮将南瓜叶敷在烧伤处再用麻油轻轻擦拭,一套动作下来,算是替床上的女孩保住了性命。

    他站起身将怀中的甘草膏递给了一直在床边踱步的老太太,出声嘱咐道:“这是甘草膏,等她好些了给这姑娘抹上,平时要忌寒凉,多多补血益气。”

    顾永宁开口道:“你刚看过这姑娘,她是否真的染瘟疫了?”

    江淮摇摇头道:“应只是风寒,并非瘟疫,症状有几分相似罢了。”

    顾永宁闻言皱眉,看向老太太皱眉问道:“官兵竟连情况都没确定就把人拉去烧了吗?”

    老太太苦笑,撑着身子挨着床上的女子坐下,苦涩道:“哪里还需确定啊,但凡是有点症状的统统拉去烧了,村子里的人不少都逃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走不了的,一辈子都在这儿了,临了还要死在外乡吗?”

    顾永宁听完这番话,脸色冷的可怕,这人命竟如草芥一般,她不敢想幽州死去的百姓里面有多少是因为天灾,又有多少是死于人祸。

    顾永宁哑声继续问道:“为何不去安济局,亦或是向施药局求药?”

    朝廷设置太医署总管各州县的疾病问题,下属各州县均会设置安济局与施药局,向幽州之地易发天灾,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所以朝廷每年都会下发一大批太医署研制的抗疫的药,还会拨下专门的款项用于维持安济局,若是百姓有疾皆可无偿在安济局治病,直至复原。

    老太太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施药局的药我们哪里买得起哦,那都是给官老爷和有钱人准备的,安济局,安济局倒是做了点好事,前些年幽州无事发生的时候,官府将安济局改为收容所,收留孤儿,听说里面是会教授他们学识的,将来可是能有大本事的,我本想将我孙女送进去,可是他们只收留孤儿,别的一概不要,挺好的,至少孩子们不用到处流浪了。”

    顾永宁听见老太太说安济局被改成了收容所觉得有点不对,但她没点出来,不必再让他们承受残忍的真相,她内心酸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想过幽州百姓过得艰难,却不想是如此之难,朝廷的指令到了这儿什么都不是,这儿的消息也永远都不会被呈到皇帝的案桌之上,长比以往百姓便不觉有什么不对,他们中有人终此一生都不会知晓千里之外的京都百姓过得是何种日子,他们忍着苦难,便以为天下之人皆是如此,没人会觉得不对,也没人会奋起反抗。

    一旁的江淮知顾永宁此刻只怕是不好受,便她开口问道:“那大家都没有想过反抗吗?至少给自己争条活路出来啊。”

    老太太的心绪倒是平和许多,许是都麻木了吧,缓缓说道“民如何与官斗,不过白白送命罢了。”

    江淮还想说什么就被顾永宁抓住了袖子,摇摇头,示意他别在问下去了。

    顾永宁将情绪整理好,沉声开口道:“您照顾好小姑娘,我们就先走了,对了,您知道嫩江在哪个方向吗?”

    老太太颤颤悠悠地起身,带着他们二人走向门外,指着远方的方向说:“就在那个方向,离这儿不远了,你们去嫩江干嘛啊?雪水化了,嫩江怕是要涨水了,你们可千万小心。”

    顾永宁只对着老太太微微一笑,叮嘱老太太照顾好小姑娘,就和江淮出了村庄往老太太指的方向去了。

    刚出村庄,江淮就拉住了顾永宁,顾永宁一头不解地看向他,却见江淮在她面前慢慢蹲下,为她拍了拍外衫上沾上的土,顾永宁就这样低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以为他们之间只有利用,他何时动了这般心思?罢了,由他去吧,她不介意身边多一个乐子。

    “好了。”江淮慢慢站起身看着顾永宁,眸中的情愫,顾永宁就算是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顾永宁不自然地转过身,清了清嗓子说道:“走吧。”

    他们跟着老太太的指引果然就找到了嫩江,他们沿着嫩江一路走到了上游,按理来说如果要修建堤坝用于防洪,那此处便是最佳之处,但此处已经到了河流的最上端仍未看见堤坝的踪影,一路沿着河流上来,观察整个河道,中游淤泥河沙堵塞十分严重,只怕是等雪水一化,就要发洪涝了。

    一路走来顾永宁其实心中早已有数,对于看到这样的场面虽然极为气愤却又是意料之中,江淮看到这般场景心里也有了成算,只怕是再往后看,也会是如此这般,一处不修,处处不修。

    江淮开口问道:“还要继续看下去吗?我猜想您应该大概猜到了再看下也不过是这般场景。”

    顾永宁摇摇头开口道:“不必再看了,回去吧,总是要找人算清这笔账的。”

    江淮微微颔首,带着顾永宁往来时路走去,路上很少会遇到行人,冬日将这座城衬得更加的寂寥,顾永宁抬头看向每日照常高升的太阳,真是讽刺,人间日子都这般了,神明在上,为何不救?

    二人回到宅子的时候,暗影和暗一已经在屋中等待了,见顾永宁和江淮回来,二人连忙上前汇报今日出去探听到的事情。

    暗影躬身道:“殿下,今日属下和暗一探查了刺史府周围,因着是白天的缘故,属下怕打草惊蛇,未曾入府查探,只在周围转了转,这刺史府从外面看倒是合乎规制,只是内里景象却是别有洞天,奢华程度堪比京都公主府,门口还有重兵把守,一个时辰便会交接一次,可抓住交接之际潜进去。”

    大靖朝的弊病之处就在于各州军政并不分开,皆有一人统管,所以王荣身为刺史的儿子才敢如此嚣张,因为在这片土地上没人可以越过他们家,除非上面往下查,不然幽州之事永远不会明了。

    顾永宁点点头,开口说道:“先不要急着查刺史府,先去粮仓看看,之前有人说过,官府放粮放的皆是发了霉不能吃的粮食,那朝廷的赈灾粮食必定被藏了起来,这么大批粮食,能藏到哪里呢?必不会出城的,定还在城内某处。”

    她看了看江淮又说道:“今晚你好好歇息,我和他们去粮仓看看。”

    江淮老实地点点头,他见识过顾永宁的本事,自知自己在此事上确帮不上忙,也就不跟着添乱了,只温声提醒了一句:“夜晚风大,别着凉。”

    顾永宁点点头拿起放在桌上的剑带着暗影暗一就消失在了江淮的视线内,江淮久久未能收回视线,知道夜晚的凉风吹起来了,他才转身去了厨房,熬了一碗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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