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顾永宁再次站到安济局面前,看着面前这个修缮之后的安济局,它恢复了本来的宁静,没有载歌载舞,没有欢声笑语,可这才是安济局该有的样子,前两次来这,顾永宁都打心底厌恶这个地方,可如今她却能亲手推开这扇困住无数女子的大门,让光照进这个黑暗已久的地方。

    “殿下,殿下。”江淮拍了拍顾永宁轻声唤道。

    顾永宁应声回过神来,提起裙摆走上台阶,亲手推开了这扇沉甸甸的大门,想来是早就收到了傅青隐的传信,所有的女子皆站于堂中,顾永宁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婉卿带着安济局中所有的女子站在堂中,她们脸上都带着笑意,顾永宁看得出来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而非曲意逢迎。

    “见过公主殿下。”晚卿带着身后的女子上前向顾永宁见礼。

    顾永宁看着面前跪倒一片的女子,抬手扶起最前方的婉卿,对着后方的女子们说道:“诸位姑娘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她拉过晚卿的手,看着婉卿眼含热泪的样子,抬手替她擦掉了掉落的眼泪,低声温柔哄道:“怎么哭了,该高兴才是,要笑,从今以后都是笑着的日子。”

    晚卿的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面对顾永宁的安慰,只能强行扯出笑容看着顾永宁含泪哽咽开口说道:“那日您让我……带着这里的姑娘一起活下去,我本想着您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活着的希望,我……我当日并不知您竟然是尊贵的公主殿下,直到傅大人告诉我们……说……说您是大靖的公主,昨日……昨日在刺史府中处置了王彪,大人说,一切就快要结束了……我们……我们就快解脱了。”

    婉卿越说眼眶中的泪就更止不住了,说到最后竟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想要跪下再给顾永宁磕头,身后的姑娘们见婉卿要跪,她们皆要跟着掀衣再跪,顾永宁一把拉住了屈腿想要跪下的婉卿,对着她身后的姑娘扬声说到:

    “不许跪!从前都是你们跪在他人身前伏低做小,从今日起,诸位给本宫听着,挺起你们的腰杆昂起头堂堂正正的走你们自己的路,你们身后站的是国朝最尊贵的公主,无人再敢欺你们,若有,本宫必将提剑再上幽州为诸位正道。”

    满屋子站着的姑娘无一不被顾永宁震惊到了,她们出身普通的百姓家庭,哪怕是这幽州之内的小小衙役也可欺压她们,更何况权贵富庶之人,她们的腰杆似乎从未直起过,到了这安济局更是沦为了他们的玩物,她们从未被当成人对待,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打骂他们,她们曾经为了保命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换来的不过是权贵的‘有趣’二字。

    婉卿先从巨大的震惊之中缓过来,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只能将想说的话都化成手上的动作,她擦干脸上的眼泪,侧身为顾永宁让出一条路。

    “公主,请跟我来。”婉卿为顾永宁带路,身后的姑娘们也自觉地散到两边,把中间那条路让了出来。

    顾永宁点点头跟着婉卿穿过了大堂,攀上了一段长长的楼梯,向二楼走去,婉卿把顾永宁带到了当初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房间,推开门露出了屋内堆满的粮食,身后一路跟着上楼的姑娘们也纷纷来到了自己的房前推开了房门,她们每个人的房间内都是堆积的粮食。

    顾永宁转头看向四周的房间,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此刻安济局的名字大概就是她想说的吧,安济,安济,最后这个地方真正成为了护佑幽州百姓的安济之处,是在一群女子的努力下做到的,幽州刺史没有做到的事情,这里的女子做到了。

    顾永宁转头看向一直未曾出声的傅青隐沉声道:“本宫给你一日将幽州的局面控制在你手中,本宫明日此时要在此放粮,届时本宫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出现,傅大人可明白?”

    傅亲隐当即领命离开了安济局。

    江淮看着远走的江淮,低头在顾永宁耳边说道:“殿下,今日怕是不太安宁,您要不就在这歇下吧,总是要给傅大人留点空间去做那些事的。”

    傅青隐要做的事江淮和顾永宁自然心中有数,无非是愿意归顺的合理用之,不愿意归顺的嘛,自然是送他们去和旧主团聚啊,不然王刺史一个人在地下多寂寥啊。

    顾永宁看了看身后的姑娘和身旁的婉卿,对着江淮点点头说道:“今日还早,婉卿姑娘之前被火灼伤过皮肤,我想你替她看看,还有这满屋子的姑娘只怕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你都替她们看看吧。”

    江淮自是没有二话的,当即就带着姑娘们下了楼,在堂中为姑娘们诊治,婉卿手臂上的烧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江淮顾忌到女子爱漂亮,所以将怀中顶好的去疤膏给了婉卿,嘱咐她按时擦药,手臂定能恢复如初,这里的其他女子身上皆有一些伤疤,都是被人打过或者是用鞭子抽过留下的,江淮给她们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又叮嘱她们要好好进食,这些个女子除去身上的伤痕外,还有些虚弱,想来是未曾好好进食过,再看她们每个人纤细的身子,只怕是之前被人严控饮食用来保持这种纤细的身材。

    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合那些权贵的心意,再者是若是吃太饱就会有力气想着逃跑,这并不是那些人想看到的局面。

    江淮处理完这些女子身上的伤后,天色已经开始黯淡下来了,顾永宁端着手中的吃食放到了江淮面前,看着窗外升起的月亮,心境和上次全然不同了,身边坐着的还是那个人,抬头看见的还是那个月亮,此时她只感无比轻松与惬意,幽州这片土地终会再次开满鲜花,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殿下用过膳了吗?”江淮端起热腾腾的白粥,他隔着碗中升起的雾气看着顾永宁,对方美的不像是凡尘中人,坐在这月下倒更像是天上广寒宫中的神女。

    顾永宁笑了笑,转头看向江淮说道:“用过了,不过还是你做的更好吃。”

    江淮听罢便要放下手中的碗起身,顾永宁立马招手让他坐下,笑着打趣道:“我不过就这么一说,你还是先用膳吧,不然我怕等下你再晕倒在人家的厨房。”说着便将桌上的碗放在了江淮的手中。

    江淮接过顾永宁手中的碗低头开始慢慢吃起来,顾永宁忽然又想到了他说自己中毒的事情,不禁问出声:“幽州的事情就快结束了,你还是不肯说你体内的毒是怎么回事吗?”

    江淮听见顾永宁的问题,面上的表情无异,可是手上放慢速度的勺子却是暴露出了他此刻的紧张,他没忘一开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顾永宁的身边,他怕他将真相告诉顾永宁,他就失去了再靠近她的机会,他知她最讨厌被人算计,可他们的相遇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

    他紧了紧手中的勺子,维持着笑意抬头看向顾永宁,柔声说道;“您再给我一点时间,等幽州事了,我们回到青州我就将一切告诉您。”

    将所有一切不堪都告诉您,这是江淮不敢说出口的话,只敢看着顾永宁暗自下决心。

    顾永宁没再追问,本来就想好等江淮自己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自己就情不自禁地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她想或许是今晚幽州的月亮太美,在这样的美景下便没了算计,只剩真心。

    傅青隐果真是个办事得力的人,第二日一大早,他就等在安济局的堂中了,他身上还冒着阵阵寒气,若是靠近他定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傅大人,怎么来得这般早?”江淮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端正坐在堂中的傅青隐。

    傅青隐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立马起身,看向缓步走来的江淮躬身一拜唤道:“公子。”

    江淮笑着躲了躲他的礼,开口笑道:“我不过一介白身,担不起傅大人的礼,傅大人客气了。”

    傅青隐只笑笑将江淮引到身旁坐下,宰相门前七品官,况且这位是公主身边的人,公主待他极为亲昵,连幽州这般重要的事也不曾避开过他,据他所闻,当今的安庆公主还未许人,虽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家世如何,够不够成为安庆公主的驸马,不过当个得宠的面首总是没问题的。

    江淮抬手拒绝了傅青隐的邀请,只看了看堂后,温声抱歉道:“傅大人在此稍等片刻,殿下就快要醒了,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听江淮这般说,傅青隐自是笑着侧身给江淮让路了。

    等到江淮再出来时,顾永宁已经坐在傅青隐对面了,江淮端着刚煮好的粥放到顾永宁面前,直接在顾永宁身侧坐下。

    “殿下昨日说想吃我煮的粥,吃吧。”江淮将勺子递给顾永宁。

    顾永宁接过勺子,好笑地看向江淮,说道:“我昨日只是夸你煮得不错,没说想吃,自作聪明。”嘴上虽是这样说着,手却很诚实地拿起勺子开始舀起碗中的热粥。

    江淮将盘中的另外两碗粥端出来,一碗放在自己身前,一碗放在傅青隐身前,对着傅青隐开口说道:“傅大人也吃点吧,等下还得辛苦傅大人,肚子里有些东西会好受点。”

    傅青隐向江淮道谢后就开始埋头吃起来了,用得极快,生怕自己坐在这里打扰了人家两个有情人。

    顾永宁三人用完膳时,安济局门外已经搭好了台子,傅青隐让随行的侍从进屋内去把粮食都搬出来放在台上,一直未曾现身的安济局中的姑娘们此时也端着一盆一盆的白粥从堂后走出来了。

    顾永宁刚要抬脚出门就看见顾楚回带着冀州军从远处跑来,顾楚回让人把安济局附近围了起来,她对着台阶上的顾永宁眨了眨眼睛,转身看向安济局前围着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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