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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朗月

    京都清风筑面前马车来往不绝,店内的跑堂小厮腿都快要飞起来了,刺啦着沙哑的嗓子迎客,对于刚进店的客人风风火火地招待了就极快的换下一桌,就算这样店内还是有着络绎不绝的顾客,就连二楼清逸雅致的雅间也是桌无虚席,全都放下了珠帘。

    卢谨琛和身边书童到此处时,入眼便是这般场景,急着上菜的跑堂小厮还差点撞到他身上,在如此充满食尽烟火气的酒楼中,他一身清冷显得格外格格不入,拉过身旁正雀跃兴奋的小书童,卢谨琛微微弯腰凑到他耳边问道:“你一直路上心心念念想吃的便是这家吗?”

    书童一把抓住了卢谨琛的袖子,两眼盯着别人桌上的菜冒着光亮,听到卢谨琛在自己耳边响起的声音,才微微从面前的美食中抽离出来,转头对着身后的少爷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人来人往地触碰让卢谨琛有些不适,不过想着身边人这一路都惦记着这家酒楼的饭菜,他便能觉得也不是不能在这里呆下去,望着酒楼大堂中处处座无虚席,连和人拼桌都没可能,他主动上前拦住店内忙碌的跑堂小厮询问是否还有别的空出能匀出,小厮只快速摇了摇头就要继续忙碌。

    “那大概需要等多久,您方便告知一下吗?”卢谨琛惦记着那人,便只能拦着小厮继续发问。

    “不知道!你别挡着我干活啊。”本来就忙着呢,突然被人绊住了脚步,小厮没好气的朝着卢谨琛吼道。

    卢谨琛见状也不好再拦着小厮,只是店内的情况实在是门庭若市,一时半会只怕吃不上饭了,站在店内中间太过显眼,又耽误来往的人过路,他便拉着自己的小书童准备到店内角落处等待新空出来的桌子。

    楼梯的阴影打在卢谨琛脸上,即便是在无人看见之处,他也是坐的极为端正受礼的,只有身旁的小厮全然不似卢家这样的书世家出来的,围在卢谨琛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没有坐上桌,却已经点了一大堆菜了。

    卢谨琛听着身边人的声音虽没说话,可嘴巴勾起的弧度暴露了他此刻的愉悦,直到身边吵闹的人突然没了声音,他才不解的抬头,只见从楼下走下来一位清丽秀雅的女子朝着他们走来,女子身上穿的衣衫只怕是京中小姐都少有能穿着的布料,周身的气度更是比之世家小姐也不遑多让,但他们初到京都,自是不可能认识这样的人物,正疑惑着这小姐要做什么时,人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素影对着站起身的人微微屈膝行礼,温声开口邀请道:“公子若是不介意,我家小姐想请公子楼上雅间一叙。”

    “男女别途,况且在下与小姐并不相熟,便不扰小姐雅兴了。”卢谨琛拱手回礼,恰到好处的拒绝了素影的邀请。

    “我家小姐姓江,宣平侯府的江,您现下可愿一见?”素影被拒绝了也不馁,随即换了一套说辞,此话一出,她便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卢公子的神色,若他神色有半分作假之态,那他便没有必要踏上二楼了。

    “我家公子都说不去了,你家小姐姓啥,便也是不去的。”跟在卢谨琛身旁一直未曾说话的小书童瞧着自家公子的神色变幻,以为他是不想去,这才立马开口替他挡回去,毕竟他一个小书童,没礼教便没礼教吧。

    素影自不会为着一句话与一个小书童计较,只含着笑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面前人虽神色掩饰地极好,却还是让素影抓到了一丝意外与震惊,倒是没想装不认识啊,她也不急,面对身旁小书童的大呼小叫也不恼,只安静等待正主的答复。

    “既如此,还请姑娘引路。”卢谨琛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对着素影再行一礼,他虽不知江家何时出了一位小姐,但是姑姑毕竟在江家,这些年虽然祖父与父亲不说,但是他也是知道的,他们极为惦念这个远嫁的女儿,既是能知道江家与卢家的关系,还能以此相邀,便是打定主意要见他了。

    素影将人引到清风筑二楼一个僻静的雅间,从此处雅间望下去,便能将京都街道的繁华尽收眼中,可这间酒楼设计的却极为精妙,这样的雅间却是和别处隔开来,是以整个房间若是不将窗户打开,让街道上的喧嚣传进来,这个雅间算得上是极为僻静之所。

    雅间门口的珠帘被两侧侍奉的侍女掀开,素影朝着卢谨琛点点头示意里面的人唤他进屋,他可以进去了,只是这卢谨琛刚要抬脚往里走就被拦下了。

    “小姐只想见您一人,您身边这位小哥就留在门外吧。”素影仍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容不得商量。

    卢谨琛闻言也不恼,对着身后的小书童轻轻点了点头,便转头迈步进了里间。

    房间的珠帘被尽数放下,将里外彻底隔绝开来。

    卢谨琛站在帘子前对着房中拱手行礼,随即起身站立在原地,既不随意打量屋中之景,也不主动打搅屋中人的雅兴,直到从窗边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女声,“卢公子,请坐。”

    既然答应了邀约,便没必要故作矜持,顺着声音走到了整个雅间景色最好的窗边,他这才看清楚邀约自己的女子,他确信自己与她并不相熟,面前女子虽然容色过人,但他可以确信这绝不是姑姑的女儿,所以她侯府小姐的身份,难道是那位裴夫人的女儿,但她为何要见之间呢?

    还未缕清面前女子的身份,就瞧着对方笑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丝毫不顾及男女大防,他也只得应声,规矩在女子对面坐下,刚坐下还来不及开口询问,手边就被推过来了一盒棋子。

    “卢公子,你出身徐州卢氏,想来六艺八雅定是不在话下,只是不知公子可愿与我手谈一局。”顾永宁虽是这般问道,可却直接拿起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本还不知对方的身份,可这黑子一出,他却隐约猜到了对面女子的身份,昔日祖父在朝为官时,便时常进宫与先帝手谈,祖父在教习他棋艺时,便曾提到过先帝有一张棋盘可堪精绝,这棋盘倒是与寻常无异,妙就妙在那数颗棋子之上,这盘中棋子经人手,会在原有的颜色上稍有变化,就如同刚刚对面那位小姐放在棋盘上的黑子,此时被外面的阳光一透,黑色的棋子开始已经泛着悠悠蓝色了,对方能将这般珍品随意把玩在手,想来只怕是宫中的人,但观其年纪,不可能是陛下的嫔妃,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当朝安庆公主,陛下的爱女。

    “不知公主殿下在此,谨琛冒犯了。”卢谨琛并未回答对面女子抛出的问题,反而是起身朝着她行了一个周全的礼数。

    “卢公子,不必拘礼,今日请公子来,要论的不是国事,而是家事。”顾永宁自顾自的又下了一颗,瞧见卢谨琛拘礼的样子,出声解释道,只是这一解释倒更让卢谨琛疑惑了。

    “殿下的家事便是国事,在下不敢妄言。”卢谨琛恭敬拱手回道。

    “今日本宫要与公子论的,就是公子的家事。”顾永宁伴随这此话再落下一子,这棋盘之上虽无对手,却已见杀伐之像。

    “公子坐吧,此事非一言可言尽,本宫可不想扭了脖子。”说完她便拿起手边的金锤在桌上的小钟上轻敲了一下。

    屋前的珠帘再次被人掀起,只见方才下楼请人上楼的姑娘带着身后的两名侍女进屋,素影侧身让身后侍女上前将备好的茶水糕点放于桌前,她又亲自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对坐桌边的两人斟茶。

    见这般,卢谨琛便明白今日步步试探,这位姑娘所言的两句话,若是第一句毕他就答应上楼一见,便是个冲动莽撞、不懂礼数之辈,这二句,以江氏一名再邀,若是他有半分不情愿,撇清关系之意那他便不配上楼进这雅间,面见面前的贵人,进了这雅间也是试探未停,一进门主人默不作声,任由他自己在这屋中自处,若是他刚进屋肆意打量,便是个满心权衡、逢高踩低之辈,最后的试探便在那棋盘之上,若他未曾从这棋盘之上识出面前女子的身份,那他便是蠢笨驽钝之人,自然也就不配坐下听公主口中之事。

    “公主殿下,您与姑母相熟?”接过素影递上来的茶点头一谢,然则却未曾动过桌上的杯子,只避开直视对面女子的面貌,温声开口问道。

    “不然,本宫并不识得卢夫人,本宫此举为的是江淮。”顾永宁端起茶轻抿一口,望着对面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决定用眼前人,顾永宁便不欲与他兜圈子,朗声直言道:“当年卢夫人不惜断绝关系也要嫁给宣平侯做妾,自此你们徐州卢氏对外便再没有提起过这位女儿,多年来,卢夫人也未曾与卢家有过联系,但本宫料想,卢氏虽然离了京都,但绝不会是那也蔽明塞聪之辈,定是能知道卢夫人当年诞下过一子,宣平侯为此子取名为淮。”

    卢谨琛对于顾永宁知道这些一点都不觉意外,当年的事虽然知之者不多,但若是有心人特意打听,想要得到这些消息也并非难事,况且对面这位乃是当朝公主,想要知道这些事不过易如反掌,他只是不知道多年前的事为何今日要重提,他这个表弟又有什么事能劳得当朝公主出手相帮。

    “公主殿下长目飞耳,您口中的确是卢家旧事,只是这些年,姑姑未曾与家中联系,家中长辈虽然惦念,却不欲打搅姑姑所求生活,谨琛确知姑母有一子,但这些年却是从未见过。”卢谨琛点点头如实说道,本就算不上秘辛,只是背后妄议长辈实属不该,但尊者面前也不该问而不答,君子尊君重长,二者权衡之下便也是能答的。

    顾永宁继续道:“可你家应当不知,这卢夫人嫁进宣平侯府后过得并不好,有正妻压在头上,她又不得宣平侯偏宠,卢夫人自是不屑那些争宠手段,但这无宠在那侯府后院中只怕是连下人都能随意欺辱一番的,这些年卢夫人的日子过得是极为艰难的。”

    望着卢谨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永宁笑了笑,她自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摆了摆手,续上了方才的话,“公子是想说,卢夫人毕竟为宣平侯诞下了一子,这公子哪怕是庶出,也算得上是侯府的主子,定不会眼见自己母亲受辱而不管不顾的,宣平侯哪怕看在这二公子的份上也不会薄待卢夫人的,可本宫要是告知公子,此桩婚事本就是一场以命为酬的算计呢?”

    “公主何出此言?”

    “当年宣平侯的大夫人在婚后诞下了宣平侯嫡子,宗嗣有继本是一桩好事,可坏就坏在这位嫡出的公子却身患奇病,宣平侯和裴夫人多出寻觅神医奇人为其治病,后从幽州觅得一种蛊毒,此种蛊毒名曰‘至亲’,只要将此蛊重在血缘同脉的男子身上,那么便可以以一人之命为另一人续命,只是到底是蛊毒,阴狠毒辣,这毒会让供养精血那人耗尽气血死在及冠之时,后不久,宣平候就迎了卢夫人进府,诞下了江淮,这个中联系,想来不必本宫多言,依着公子的聪明才智,定是能猜透的。”

    顾永宁点到即止,不再多说,讲了这么多话,她也有些渴了,端起手边已经变得温凉的茶慢饮了几口,觉察着口中的凉意,她自嘲地笑了笑,要是那人在,应该是不会让自己喝着冷茶的。

    对面的人被顾永宁的话惊得忘却了礼数,直愣愣地盯着她,面上表情虽未大动,可眼底翻涌的情绪剧烈一颤,他忍住自己的情绪,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强行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声音中带有颤抖,“您既是为着表弟来找我,又告诉了我这事,想来您定是还有话要与我说的吧。”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顾永宁赞叹出声,她已经不会为这段往事伤心了,眼泪在人命面前算得上什么,她不会为江淮流泪,只会为他取来活命的机会。

    “本宫有一计,可救江淮性命,公子可愿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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