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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聪明

    顾若珍到后院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幅郎情蜜意的模样,其实二人之间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只是顾永宁的笑容落在她眼里就格外扎眼,她这个长姐,眼高于顶,平素向来对他们这些弟妹每个好脸色的,她的哥哥不过是调戏了个小宫女,就被顾永宁当众掌掴,如此这般的人,也会对着一个男子展露笑颜,她知道皇后在给顾永宁相看驸马,可顾永宁喜欢的,自己偏偏不想让她得到,她不是说自己的婚事比不上她吗,那就让她睁大眼睛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有一番称心如意的好姻缘。

    她本是在离着有些远的湖心台上赏花,这卢家小姐却突然走到她身边屈膝一拜,娓娓开口:“殿下,臣女有些醉了,能麻烦您陪我在这府中找找臣女兄长吗?府中贵人众多,臣女唯恐冲撞了贵人,故只得请您同行,多多提点臣女一番。”

    顾若珍想到此行想到她舅父的嘱托,要她和母妃好好拉拢这卢氏一族,尤其这位卢小姐,舅父和母妃更是属意她为哥哥的正妃,如今这卢小姐主动亲近,她自是不会拒绝,对着卢婧蕴笑着点头答应,陪着她去寻那会元公子了。

    只是在湖州和水榭楼阁中找了一圈,也未曾瞧见那位卢公子的身影,最后顾若诊只得带着卢婧蕴往林府后院中找去,没想到刚到后院,便见着了近日京中鼎鼎有名的会元公子,还有自家那位让人生厌的长姐。

    她盯着眼前刺眼的一幕,叠在腹前的双手攥紧得有些发白,她脸上的表情险些有些挂不住,不过顾忌着身侧的卢婧蕴,到底是没发作得太明显,沉了沉气,挂上了的颇为得体的笑容,对着卢婧蕴用娇软的音调开口问道:“卢小姐的兄长婚配了吗?”

    “不曾,家中长辈言未曾立业,不可成家,只待兄长博得一番功名后,家中便会为兄长相看”卢婧蕴倒是没骗她,她的哥哥一直未曾婚配,一来嘛,确是家中长辈的要求,二来嘛,便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听着卢婧蕴这么说,顾若珍心中立马就有了成算,舅舅想来拉拢卢氏一族,不是非要娶卢家女子为皇子妃,若是能召卢家公子公子为自己的驸马,这卢家自然就会站她们许氏身后,如今这卢公子,已经连中两元了,只待殿试之上父皇钦点,这卢公子便是京中炙手可热的状元了,择他为自己的驸马倒也不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卢小姐,既已找到卢公子,便让卢公子陪着你回府吧,这喝醉了可是最忌讳受凉的,卢小姐可千万不要伤着自己的身子。”顾若珍满脸关心的模样,对着卢婧蕴嘘寒问暖,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侍女上前提醒卢谨琛。

    从顾若珍带着人出现在后院时,素影便悄然俯身在顾永宁耳边落下一语,是以,顾若诊的侍女上前出声的时候,只有卢谨琛和他身旁的那个小书童有一丝意外。

    “见过永宁公主,见过卢公子。”顾若珍身侧的侍女上前对着顾永宁和卢谨琛见礼。

    “何事?”顾永宁从面前的花上移开视线,转身撩起眼睑淡淡瞥了面前的侍女一眼。

    “是卢小姐吃醉了酒,央了我家殿下帮她寻兄长一同回府。”侍女垂首答道。

    顾永宁听着侍女之言本就笑意隐隐,往不远处的掩处瞧了一眼,瞧见了那身淡粉色的衣裙边角,她唇边的笑意加深,侧过身对着身旁的卢谨琛温声道:“既是卢小姐身子有异,那公子便不要耽误了,早些寻了卢小姐回府,切莫让小姐多遭罪。”

    卢谨琛方才听见侍女的话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那小妹从不饮酒,如何能吃醉了酒,他发现了话中的不对劲,他身边的小书童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刚想要上前一步出口反驳,就被卢谨琛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卢谨琛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

    眼下,既公主这般说,那此事应当是在公主的计划之中,他只俯身拱了拱手,带着身侧的小书童告辞了。

    卢谨琛刚没走两步就遇上了自己那位“醉酒”的妹妹,她身边还站着那位若珍公主,卢谨琛避着身子,远远地给顾若珍拱手行礼道谢,说完便带着卢婧蕴错身出了后院,连顾若珍想要开口都来不及,只得悻悻咽下。

    刚想要转身离开就听见了,侧面走来的两名侍女端着手中的托盘,低着头往前面走着,嘴里还不停地在说些什么,顾若珍本不悦地想要让身边的侍女将人带过来处置,却偶然听见让她极为感兴趣的话。

    “今日来了这么多公子,我瞧着还是那位卢公子为人和善,温润尔雅,听说这位卢公子已经连中两元了,只差一步,便是三元连中的状元,只怕京中的提亲的喜娘都要踏破他家门槛了,也不知是哪家小姐这般好运。”

    “是啊,今日我不小心将酒撒到了他身上,他也未做责怪,还问我有没有伤着,真是个顶好的人,说起这个,另外那位江世子就……”

    “你话别说一半啊,江世子怎么了?”

    “今日我伺候在他身边时,他的手便一直在我身上乱动,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台子上弹琴的娘子,这不,听说他醉了歇在了后院的客房,小姐立马就安排我前去伺候呢,只怕等下,他又要动手动脚了,哎,我们做奴婢的,到底命不由人,快走吧,别误了事。”

    顾若珍带着身侧侍女往后躲了躲,让面前的两个侍女从自己面前走过,待人走过后,她才从一旁的架子后出来,盯着方才两个侍女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问道:“她们方才口中提到的江世子是哪个江世子?”

    侍女躬着身子,仔细回想了今日到场的宾客,出声答道:“想来应是宣平侯家的那位大公子,宣平侯已经递了请封世子的帖子了,故而众人尊称他一声世子,他的姨母还是宫中故去的那位,想来便是因着这是耽搁了世子请封一事。”

    听着侍女这般说,顾若珍勾起了玩味地笑,若是让这江世子不得不将人娶回去,娶回家之后又得知对方是逼死自己姨母的凶手,不知道顾永宁这往后的日子还能不能好过了。

    心中有了成算,顾若珍对着自己身侧的侍女开口吩咐道:“你跟上去瞧瞧,那江世子如今在哪间房中歇着,千万别惊动到他人,找到之后悄悄回来报于本宫。”

    侍女领着命就偷偷往方才两个侍女去的方向去了,亲眼瞧着身旁的人走了,顾若珍走出后院拱门,提着裙摆就往湖中水榭楼阁去了。

    她回到水榭楼阁的时候,厅中已经坐了不少人,杜皇后和许贵妃也坐在上方,不过比起杜皇后的笑意盈盈,许贵妃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烦,顾若珍快速的扫过杜皇后右手边的矮桌,瞧着顾永宁已经懒洋洋地倚在那处喝酒了,她唇边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瞧着自己母妃那副焦躁的模样,她连忙走到许贵妃面前,附在她耳边说道:“母妃,再多待会,有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许贵妃瞥了身边的人一眼,瞧着自己女儿脸上藏都藏不住的笑意,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好戏?”

    “母妃一会就知道了,您看了绝对开心。”顾若珍只拍了拍许贵妃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水榭楼阁中的席面置办得极为应景,摆在诸位贵女面前的糕点都是百花的形状,连手边放着的酒也是桃花酿,依据方才选的花枝,她们身前的桌上放上了相同形制的餐具,席间的众人皆是惊奇地瞧着桌上的物件,低头拿起手边的玉箸开始细细品尝桌上的菜品,相近的几人倾身相交,低声谈笑,所以当顾若珍的侍女压低身子从外面悄悄回到顾若珍的身边的时候,厅内无人察觉到,除了一直坐在皇后身侧的顾永宁,在众人推杯换盏、视线交互之时,她的视线却一直稳稳地落在了入口的地方。

    见着顾若珍侍女的身影出现在了楼阁中,顾永宁勾了勾唇角,露出了玩味又略带着些满意的笑容,既然人已经回来了,想必是经过两个小侍女的“指引”找到了江骁醒酒的房间了,那剩下的便看她的主子如何出招了。

    “殿下,找到了。”顾若珍的侍女静悄悄地从众人身后走到了顾若珍身边,借着给她斟酒的机会,蹲下身靠近她低声说道。

    顾若珍听见侍女的禀报,端着酒杯的手愣了一下,眼中的精光浮现,朝着顾永宁的方向,露出了一丝冷笑,你不是最是厌恶我哥哥那般的人吗,若是你未来夫君也是个贪花好色之徒,不知道滋味如何?

    她越想心中的激动就快抑制不住了,给身后侍女使了个眼色,她就端着手中的酒杯朝着顾永宁走去,上次那一巴掌让她疼了好几天,如今再见着顾永宁,她隐隐有些发怵,但一想着等会顾永宁的遭遇,她就不得不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咧出一个笑,强装镇定地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大皇姐,前些时日是若珍不懂事,冲撞了皇姐,若珍在这儿给皇姐赔不是了。”

    顾永宁挑着眉,倚在扶手处稍抬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顾若珍,却没有要拿起桌上酒杯的意思,时间有些久到顾若珍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的想她是不是看出来什么,就当她嘴边的笑快要僵不住的时候,顾永宁终于拿起桌上酒杯,身子往前倾想要和顾若珍手中的杯子相碰时,顾若珍却突然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酒水直直的就洒在了顾永宁身前的衣裙上。

    “呀,大皇姐,是我一时手僵没拿稳杯子,皇姐的衣裳湿了这可怎么办啊!”顾若珍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绕过矮桌蹲在顾永宁的身前,拿出手帕想要替她擦去身上的酒渍,一脸焦急地出声喊道。

    因着顾若珍的动静之大,引着主位上杜皇后都侧目了,她起身走到顾永宁身边,瞧着顾永宁衣裙上的污渍,担心地皱了皱眉头,对着正在给顾永宁擦拭裙摆的素影出声嘱咐道:“素影啊,别擦了,扶着公主去换一身衣服吧,千万别着凉了。”

    素影拿着手中的手帕起身对着杜皇后福了福身子,面露难色地开口说道:“今日出来得着急,本该给公主备着的换洗衣物,竟忘了带上。”

    “母后没事,裙上就落了一点,不碍事。”顾永宁从自己的裙子上移开视线,抬头对着杜皇后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甚在意。

    可一旁的顾若珍却慌了神,若是顾永宁不去后院,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就要落空了,她连忙开口说道:“没事,皇姐,我那有换洗的衣物,想来都是公主仪制,倒也不损了皇姐的凤容。”

    杜皇后见状连忙帮腔道:“是啊是啊,永宁你和若珍的身形也相似,若珍的衣裙应也是合适的,去换上吧。”又对素影吩咐到,“快陪着你家公主去将身上的这身换掉,别凉了身子。”

    顾永宁像是拗不过杜皇后,只能妥协的样子,借着素影的手起身,朝着杜皇后福了福身就要退下去换衣裙了。

    “皇姐,我让代竹陪你去吧,正好把衣裙一同给你送过去。”顾若珍出声道。

    顾永宁瞧着她这幅胜券在握的模样,内心直发笑,这般低劣的手段她也用,若是今日自己乐得配合她演这出戏,真的很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将一切都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图谋。

    “行,那素影你就留在这吧,代竹陪我去就成。”顾永宁配合着顾若珍的设想,跟这着代竹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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