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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下)

    此处有些偏僻,离官道还有点距离,所以这车马店的马匹……只有年迈的骡子,我真担心骑着今日进不了城。

    眼见一旁牛车在拉客,问了是去往城门的,便拉着顾瑞去坐牛车了。

    这牛车上坐了另外七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基本都是轻装,看穿着估摸着就是永安城里或附近的百姓,我遂向身旁的婶子打听:“永安城里现在生意好做么?”

    婶子看着我上下打量了几眼,“你们是进城做生意啊?什么生意?”

    这把我问住了,还好顾瑞脱口而出:“贩西边的鲜果的。”

    “诶呦,贩鲜果啊,”那婶子摇了摇头,“那就算了吧,果子容易坏。最近也不知道闹什么呢,城里整天地搜捕抓人,就我家姐他们家,在通义坊,这月来都被搜了三四次了,也不知道找什么呢。”

    他旁边的一位老人也开口:“我们坊上前两天还抓走几个人,不知道犯了啥事。反正不太平,西市里好些店面都关门了。”

    我和顾瑞对望一眼,都各自和身边的人客套了几句便不再说话。

    到城门口下了牛车时,守卫正在换防。

    我看了眼手中的过所,许如霜,呵呵,姓名,路程,全是假的。抬眼望向高大的城门,也好似是假的。

    虽然我着急想去宗政府,但此时急不得,入城虽然查得不严,但总害怕会是障眼法。和顾瑞商量后,决定先找个大客栈安置下来,大客栈往来客人多,正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在城中一路走一路留心是否有人跟踪,总算顺利到了离宗政府不远的东市里的福如酒楼。

    只是我们刚进门,还未来得及和小二搭话,突然嘈嘈杂杂进来一伙儿官兵,一队拿着画像在大堂找人,还有一队冲上了二楼客房一间一间搜查。

    见状,我拉着顾瑞在一旁空桌坐了下来。

    酒楼里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事,大多人都是无奈却又畏惧的神情。见那些官兵走近,我也赶紧装作害怕的样子半垂着头,但整个身子已经紧绷,若是我们被识破,至少得先打得出这个酒楼。

    不过,他们画像上的是男子,所以顾瑞被重点盘查了几次,而略过了我。

    一炷香的功夫后,那伙儿官兵总算走了,酒楼里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二楼有客人冲下来问掌柜:“怎么回事!掌柜的,这天天搜查一遍怎么受得了?!”

    掌柜和小二不停哈腰赔不是,但那几个客人不领情,嚷嚷道:“不住了,走,我们去西市住,房钱退给我们!”

    小二哈着腰留客,客人嚷嚷着退钱,混乱不堪。

    一旁终于有正在用饭的客人开口:“西市一样,我们几个就是昨日才从西市过来的,也是天天搜查。要我说,别折腾了,住哪都一样。”

    二楼下来的那几个客人终于消停了些,怏怏地又上了楼。

    我和顾瑞都一天没正经吃东西了,索性要了几个菜,边吃边听旁人说话。

    “到底找什么呢?”

    “谁知道啊,折腾好久了。”

    顾瑞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开始的啊?这样还怎么做生意。”

    “哦哟,有些日子了吧……”

    正来上菜的小二搭了腔:“差不多月初开始的吧,感觉查了好久了,这不是,生意都被搅了。”

    有人问小二,“那到底找什么人啊,这么久了没找到?”

    小二压低了声音,周围人也稍稍安静了些,“听说是找蛮夷的细作。”

    我看向顾瑞,他的脸上写着三个字:不相信。

    此时掌柜的冲过来给了小二头上一巴掌,“你不好好干活胡说八道什么呢,官爷的事情也是你能胡猜的!”

    然后又向周围客人赔笑:“别听他胡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

    那小二一脸委屈地被掌柜揪走了,大家也都默默不作声。确实如今这世道,随意揣测也许真的是给自己惹祸上身。

    “奇怪,”我想着刚才那伙儿官兵的作为,“张福没有提过他们进永安城的时候见过画像,方才画像上的人我也没有印象。可是,为何他们连骁骑营的探马都认得,却不认得你?”

    顾瑞停著,看向我道:“我也觉得奇怪,方才我真的已经做好与他们搏斗的准备了,却见画像上的人并不是我。”他叹口气,“估计问题还是出在陇州,那细作的身份估计不寻常。”

    我点点头:“也许,他们找上你,根本不需要画像,而是你认为一切合理不过,等反应过来时已落入圈套,就像张福他们那样。现如今,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吃完饭,我掏出一锭银子交给顾瑞,“叫掌柜开两间上房吧,奔波一天,早些休息。”

    顾瑞拿了银锭却没起身,我疑惑地看他,他却拱手,讷讷地道:“夫人……不是我唐突夫人,将军派我随您到永安,就是要保护您的。您一人住一间房,明日又来搜查时……我不放心。”

    他说得也对,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单独行动,我自己刚说完却忘记了。如果我俩谁挨了一闷棍,呼救都来不及。

    ===

    顾瑞在坐榻上蜷着,我在卧榻上躺着,却也根本没有睡意。

    听见顾瑞的一声轻叹,我也叹息一声,讲出了方才脑袋里的想法:“这会儿要是能上哪儿弄两身夜行衣出去跑跑就好了。”

    谁知顾瑞腾地从坐榻上弹起身,欣喜道:“我带夜行衣了!”

    这回轮到我弹起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那小宅院里备的有啊,我想应该用得到就带上了。”

    我想起下午出门时确实看见顾瑞的包袱装得鼓鼓囊囊,当时还觉得奇怪,原来是带了夜行衣。好在是城门那里查得不严……

    “棠少是将那里当作库房了么,怎么什么都有。”

    “差不多吧,将军还在那藏了些银子,”他嘿嘿一笑,“等回去牵马我告诉夫人银子藏在哪里的。这两年事情也多,将军这么做有备无患。”

    我点点头。也多亏棠少的未雨绸缪,今日才能这么顺利。

    看着一身夜行黑衣的顾瑞,心里觉得很欣慰,笑说道:“初次见你,那是三年前了吧,你们刚从东北回来,你陪棠少在院里练剑。那时的你就是个青涩的小孩,不苟言笑的,一晃眼也长成大人了。”

    他羞赧地挠挠头,说:“那时我不仅不苟言笑,武功还不好,后来多亏夫人悉心教导。”

    我噗嗤一笑:“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我二人从房间的窗户翻出,上了屋顶,东市的全貌顷刻尽收眼底。

    只是,繁华不再。

    连日搜捕的恐慌让不少商人逃离了永安,今日一入东市,便察觉了萧条。

    我知道,卫珣是在搜捕异己的眼线,只是不知道如今大昭有多少人归顺了他。

    我们第一天到永安,又没有兵器,在楼宇屋瓦上翻走得谨慎。果然夜里巡防比往常更密集了,每个坊门也增加了士兵看守。

    好不容易翻进了胜业坊,却远远看见宗政府的屋顶上围了一圈弩箭手。顾瑞示意我不要打草惊蛇,我二人也只好不甘地悄悄回撤。

    ===

    一夜无功而返,待回到房间时天已近亮,我不敢耽搁,换好衣裙,就往京兆府衙去。

    “我去找徐都尉,我一人去更不易引起注意。”

    顾瑞颔首:“我知道,将军交代过。但我会远远跟着您的。”

    说实话,我一个人出门还真有点虚,有顾瑞跟着,心里也踏实了点。

    临出门了,突然灵光一现,跟掌柜借了个食盒,买了些点心装上了。

    府衙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我刻意走慢了些,大概听出来了,大部分都是来伸冤的:有的人家里人被莫名其妙抓走下落不明,有的人开的店被搜捕的人砸坏了东西等等。

    我趁乱向看守说,我是徐家小姐的侍从,来给都尉大人送点心的。尽管那看守一脸不信,但也不敢耽搁,进去通报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候,那看守回来领我进了府衙大门,可进去了才得知,徐乾清去校场练兵了,都尉府的管事叫我将食盒放下先回。

    怎么什么事都不赶巧。

    我有些气馁,却也不敢硬来,只好对那管事的好言道:“小姐特地叫奴婢亲手将点心交给都尉大人,这些点心都是小姐亲手做的,万一在这里放着保管不好,可不就浪费了小姐的一片心意,我回去也不好交差。而且……”

    我看他即将要发作,急忙说:“而且小姐叫我带话给都尉大人呢,小姐明日要随姑爷出门几日……”

    许是他不耐听我絮絮叨叨,挥了挥手,话都不听我说完就转身出门了。

    这客室里面就一席坐榻,连壶水都没有。

    我听着外面一时喧闹一时平静,只觉得日头走得慢,也不知徐乾清什么时候能回来。

    好在,终于在我即将无聊到要睡着之际,那个管事来传我去见都尉大人了。

    徐乾清应该是才从校场回来,铠甲都没有卸下,却也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我进门。

    只是,他脸上那从容的神情突然凝住,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看了片刻,才迟疑地出声:“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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