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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下)

    槐花酿有限,众人喝过一巡,各酒坛基本就见了底。

    公孙誉兴致勃勃过来,对棠少说:“将军,我哥回信了,说他带着两万士兵于两月前屯兵易州,给我回信之时便立刻拔营前来汇合。”

    “太好了!”棠少抚掌,“那我们这边也早做准备。”

    他兴致高,又多倒了两碗酒喝下。酒劲上来,我扶他早早回去歇下了。

    窗外依旧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我深深叹气,转头看棠少,他居然已经入眠。我翻了个身,看着窗纸上树影重重,想起方才梁守卫的话。

    舆图是韩奕交给神策军的。

    韩奕,你真的这样步步紧逼么?

    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已然位居三品,还是中书令这样的中枢要职,卖友求荣只为此么?

    友。棠少算是你的朋友么?我又算什么呢?

    何昶惨死的场景还能重现在我眼前,他那凄厉决绝的晦暗双眼,手中紧攥着的夜行衣一角,一个忠实老臣的抱憾惨死,似乎也预示着大昭将来的命运。

    恒王之乱至今,大昭境内日益溃乱。

    卫珣究竟是想坐皇位,还是只想搞乱这天下?

    也不知是思绪扰人,还是酒劲太大,我隐隐开始头疼。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时,发觉周遭安静极了,想必是到了深夜。头依旧疼。

    就在我想要再继续睡时,枕边棠少蓦地一声呜咽。

    我侧头去看他,不知是不是做噩梦了。

    就着窗外微弱的光亮,看到他眉头紧锁。

    轻声唤他,没有反应。

    看到他也没有什么异状,便又躺下了。

    不一会儿,又是一声呜咽,有温热的东西黏在我的脸上。

    一丝惊恐闪过我的心底,我倏然睁开眼睛,棠少,他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接着,他浑身战栗,鲜血不断从他的口中溢出。我摸索了半天才摸到平时就放在枕边的火折子,赶紧点亮了炕柜上的油灯——

    触目所及,我惊呼出声。

    棠少的脸上、里衣、被子上,到处都是血。此时点了灯才看出,这血并不是鲜红色,而是有些发乌……

    我拍他的脸喊他的名字,他只拧着眉头不停打颤,对我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我跳下炕急声唤顾瑞。他就住在我们隔壁,只唤了三四声他已开始叩门了,而我也已跑到门边给他开门。

    “叫季随安,帮我叫季随安!”

    顾瑞一脸疑惑,但什么都没问,拔腿就跑向另一头。

    油灯昏暗,顾瑞盯着炕上已蜷缩成一团的棠少片刻后,那满是惊惧的眼瞳才终于转动了一下。

    我拿着帕子擦净了棠少脸上的血,而季随安还在探脉象,他眉头拧得比方才棠少发病时还深。

    “夫人且慢……”季随安终于说话了,“将军口中应该还有呕出的残血,我需要取出一些留样。”

    “到底是什么问题?”顾瑞在一旁急问。

    季随安的手停了一下,道:“应该是中毒。”

    “中毒?”我和顾瑞异口同声。

    “我初步判断是中毒。将军脉象紊乱,我刚探上时是雀啄脉,逐渐变成屋漏脉,再后来两者交替……”

    季随安说的我听不懂,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棠少的脉象非常不正常。

    “而且这血色更异常,所以我要将残血留样,仔细探看一下。”

    顾瑞问:“所以也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季随安摇头,然后从随身的医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和一把小瓷勺,轻轻掰开棠少的下颌。

    残血取出,银针探进小瓷瓶再取出,变黑了。

    “是中毒么?”我紧张地问。

    季随安抿着唇,“不能仅以银针断定。我还要回去慢慢验,现下里,先给将军催吐,再服用些解毒的汤药试试。”

    我慌乱地点头。

    顾瑞上前给季随安帮忙催吐,抽空回头问我:“将军怎么会中毒呢?晚上喝酒时还好着啊!”

    季随安也问:“白天里吃什么了?会不会是吃了什么不能饮酒的食物。”

    我坐在炕边,强迫自己冷静,努力回想这两日棠少的吃食。

    最近没什么事,棠少都是在大灶用饭,至少,他与我吃得都一样。

    他的饭食,不是我盛就是顾瑞盛,基本没有假手他人。我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可一点事都没有。最近这几日他也没有去别的地方,所以也不会是吸到什么气味。

    我将方才想到的告诉季随安,他停了手思索了一瞬,道:“看来不是简单的毒,具体我要验出来才能对症下药。”

    “既然事情不简单,还望二位不要声张。”我悄声道。

    顾瑞看我:“方才夫人的喊声估计不少人听见了,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将军是突发急病。”

    季随安也应下:“至少等我验出是什么毒,也好追查。若有人有疑问,尽管往我身上推,我来对付他们。”

    ===

    “这两日,用了多种办法,都没有验出这个毒。后来我用逆向试毒,即将从将军的鲜血中提炼出的毒,给野兔喂食,然后给野兔尝试各种解药,依然无解。”

    季随安满面愁容。

    我知道他尽力了。

    两日过去了,棠少没有清醒过,时不时还会吐血。我一直陪着他,没有合过眼,而季随安几乎也没歇下过,不是在验毒就是在解毒。

    其间不少人听说棠少突发急病赶来探望,好在没人撞见他吐血,我们也就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因为他的现状看起来挺严重,来探望的人也不好多问。

    “不过基本可以确定,将军中的是专门炼制的毒,而不是因为误食、误触染的毒。”

    我深深叹气:“所以,应是有人下毒。”

    一旁顾瑞道:“这两日我留意着,没有人进出皇陵。若是下毒之人在我们其中,还是应该好追查的。”

    季随安道:“这里也算荒郊野岭,想销毁点毒粉毒液的还是很容易的。”

    “我们都是跟随将军多年的,”顾瑞眼圈泛了红,“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给将军下毒!”

    “新来的……”我猜测,可是新来的人,徐家三人,还有……神策军。

    我回想了一下,“毒发前的那一整日,除了顾瑞和冯远辰,就是梁守卫来过我们屋子。”

    “神策军?”顾瑞疑惑道。

    季随安迟疑:“那未必太明显?若是换作我,将军信任我将我留下,我投了毒,肯定是赶紧跑,不会还在这等人来盘问我,毕竟我嫌疑比其他人大。”

    “有道理,那……”

    我话尚未说完,有人叩门。顾瑞赶去开了,是言心和林深在门口,端了晚饭来。

    “见你们都没来用饭,想来是将军这走不开,我便端过来了。”

    言心将托盘搁在炕桌上,林深端起油灯靠近看了看棠少,问:“昨日想来忙乱,不敢来打搅,现在一看将军面色这样差,想问季医官,这毒到几分深了?”

    谁知季随安没有答话,我便回道:“不知是什么毒,还没验出来,更不知几分……”

    此时我骤然间反应过来,一时失控,一把擒住林深的臂膀,问:“林大人怎么知道他是中毒?”

    林深一脸惊诧地看着我,一旁言心则一脸茫然:“将军不是中毒了么?”

    我的心一沉,说道:“是中毒没错,但你们怎么知道的?”

    言心嗫嚅:“不是……都知道么?”

    “只我们三人知道,”我指了指季随安和顾瑞,“一直对外隐瞒,不知你们是听谁说的?”

    林深轻轻放下灯盏,与言心对望,渐渐地,他的目光有些飘渺,似是开始回忆。

    “木飞。”

    林深缓缓念出,接着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一遍:“是木飞!”

    未及我说话,顾瑞已拉开门冲了出去。

    片刻后,他急冲冲地回来,“木飞不见了!”

    言心大惊:“不应该啊,他随我们一同从灶房回来的,我眼看着他进的屋。”

    “骑马追!”

    我顾不得其他,拉着顾瑞就冲了出去。

    ===

    圆月正在中天,照得地面一片银白。

    顾瑞问我往哪边追,我想了想:“永安,就走官道!”

    我赶得急,追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顾瑞渐渐被拉开了距离。

    追出去约莫五六十里,目之所及的远处,有一个青灰色身影纵马疾驰。待追得近些了,我双脚踏紧马镫,手松开缰绳,搭箭张弓。

    “夫人留活口!”顾瑞追了上来。

    箭矢稳稳飞出,前方那青灰身影兀地从马背上跌下。

    我的箭射中他左边肩胛,怕是再偏一点,就射中心肺了。

    他摔跌在地,看到我二人赶到,仍挣扎着起身,被顾瑞飞身一脚踹倒。

    顾瑞用麻绳将他五花大绑,他居然质疑我们:“我回太尉府!你们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敢偷马,我们捉贼!”顾瑞气道。

    “言心说的没错,你果然不得人信任!”

    我蹲下身,伸手死死捏住木飞下颌,迫使他张嘴,顾瑞打了火折子检查口中没有异物,便将他的嘴塞实了抬上马背绑好。

    回到皇陵时,徐乾清、林深和言心都等在隘口。

    我本一直跟在那两骑之后,此时看到他们,打马快行几步上前,道:“你们在这里等了半夜么?”

    言心涕泪泫泫:“姐姐……”

    她话未说完,看到了马背上被捆绑的木飞,跨步冲上前去,抬手就要打,被林深一把拉抱住。

    她没有挣扎开,大喘着气,又看向我:“姐姐,对不起……”

    “言心,这事又怪不上你。”我温言安慰。

    林深放开了她,她使劲摇头:“不是的……人是我带来的,人是太尉府出来的……”

    顾瑞这时也下了马,向三人抱拳见礼:“林夫人莫急,先将木飞押过去审一审。”

    我也道:“既是太尉府的人,烦请各位也一起。”

    徐乾清面色难堪,向着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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