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明月倏地转身,就看到江年安系着面纱,眼底一片乌青地站在她面前,瞧着憔悴清减许多。

    她眼眶一热,正要靠近他,却被他抬手阻拦。

    “姐姐先别过来,我身上脏。”

    江年安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桥,“姐姐去那边等我一会儿,容我去洗洗。”

    说罢,他飞奔回某个蓬帐,明月依他所说,去了小桥边等候。

    今夜月光皎洁,映得水面波光粼粼,仿若碎银。

    金风细细,夹杂着几声水鸟的啁啾,越发衬得夜色静谧。

    明月立在桥上吹了会儿风,生出丝丝凉意,果然是到了深秋,一日日地凉了起来。

    蓦地身后一热,她整个人被人拥进抱中。

    那人胸膛宽阔紧实,身上却弥漫着浓浓的水气。

    明月转过身,额头拂过少年的下颌,四目相对时,两人俱怔了一下。

    少年摘下面纱,露出那张俊美白皙的脸来,眼眉上犹挂着水珠,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肩后,似是匆匆冲了个凉便裹上衣裳跑了出来。

    他眼里布满血丝,十分疲倦的样子,神情却颇为兴奋,“姐姐怎么会来,是想我了吗?”

    明月面颊微热,轻轻点头,柔声道:“小雪她已经大好了,她与我一道来的,在马车里坐着呢,你要不要见见她?”

    “她身子骨结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姐姐你,让我好好瞧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说着,江年安便握上她的手腕,细诊一番后,又将明月上下打量一遍,见她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

    “姐姐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小山他可都还好?”

    明月将这几天的事说了,“小山他一切都好,铺子这几日都是他在顾,近来生病的人多,生意也不太忙,倒是你,瞧着瘦了许多,再忙也要多休息吃饱饭才是。”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少年的腰,紧实如故,却仿佛比从前又细了些。

    手指蓦地被他按住,江年安俯身低头,声音微微发哑:“姐姐别乱摸。”

    说话间,热气拂在明月颈侧,温热中又带着一股酥麻与危险,使得她身子不禁一颤。

    “我、我没有乱摸,”明月耳根通红,“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姐姐这是心疼我了?”江年安虚伏在她身上,薄唇贴近她白生生的耳垂,“那姐姐来疼疼我好不好?”

    明月心跳如鼓,隐约意识到这是他温声设下的陷阱,却还是忍不住问:“怎么疼你?”

    少年眉眼如画,黑眸亮晶晶地望着她,薄唇微勾:“姐姐亲亲我好不好?”

    光天化日,不……月色如银,不远处就是人声嘈杂的许多人,即使有树木掩映,但若是有人朝这边看来,便能看到他们两人站在桥上。

    这种情景下,怎么可以亲亲!

    明月当即摇头,“不行,这里人太多了。”

    下一瞬,她便被少年拦腰抱起,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桥洞之下。

    江年安坐在桥洞旁的溪石,将明月抱放在他膝上,两人面对面相拥。

    四周黑漆漆的,耳边是倏然间被放大的水流声。

    明月心里发紧,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声若蚊蝇:“非亲不可么?”

    江年安目光灼灼:“我很想姐姐,姐姐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说到后半句时,少年的声音里溢上几分低落与委屈。

    听得明月忍不住心生内疚,少年这几日为了救人忙到日夜不眠,如今只不过是提了一个这么简单的要求而已,她还推三阻四的……

    “我怎么会不想你呢!”

    明月略显笨拙地抬起他的下颌,红着脸闭上眼,缓缓亲了上去……

    却亲在了他的唇角上。

    她登时一僵,面色越发滚烫,悄悄睁开眼,见年安双眼紧阖,似是并未注意到她的失误,心下一松,复又吻了上去。

    唇瓣轻轻贴上又离去,她亲得虔诚又认真,仿佛真的在抚慰他疲倦的身体一般。

    如此和风细雨温吞缓慢,江年安也十分喜欢,只是到底年少,温香软玉在怀,爱慕的少女一下下地亲着他,他终究按捺不住,薄唇轻启,舌尖撬开了她的唇瓣。

    先是轻柔试探,继而是吸吮勾缠,越吻越深之际,他几乎忍不住,想将少女娇小的身子按进自己身体里。

    一只水鸟乍然掠过水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明月从一片眩晕中清醒过来。

    她面红耳赤,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少年声音哑得厉害,“姐姐身上好香,也好软,像没骨头一样。”

    他喘息浓沉,一下下亲吻着她的耳垂,“好想每天都可以抱着姐姐。”

    明月被他直白的话弄得越发脸红心跳,想从他身上下来,却挣不开,反而在扭动间触到了不应该触的东西。

    她当即身子一僵,不敢再动。

    耳畔传来少年低低的笑声,有几分促狭,“姐姐怎么了?”

    “……”明月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没什么。”

    少年却故意颠了颠膝盖,“坐久了,腿有些麻。”

    这一阵动弹,使得明月越发瞪大了眼,层层裙下,遮掩着羞以见人。

    江年安喘息重了几分,低头吻住明月,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时,他方懊恼地吐了口气。

    “你怎么了?”

    “难受。”少年说得万分委屈,“越亲姐姐越难受。”

    “……”

    这回明月可不敢乱问了。

    少年被欲念催逼的眼尾微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姐姐能不能帮帮我?”

    “怎么帮?”

    明月恨自己嘴快。

    少年握住她的手,又覆上她的唇,呢喃道:“我教姐姐。”

    **

    江晴雪在马车里等得百无聊赖,快要睡着时,听到有人上了马车。

    “明月姐姐?”

    “是我。”

    明月上了车,车夫策马朝城里赶去。

    江晴雪掩唇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表哥他可还好?你们都说什么了,要这么久。”

    明月面色微红,“也没什么,他……除了瘦了些,一切都好。”

    “咦,是什么味道?”江晴雪皱起鼻子嗅了嗅,“有些怪怪的。”

    她像小白闻东西一样,凑到明月身前,目光落在她的衣衫上,疑惑地问:“姐姐方才是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弄污了衣裙。”

    “可、可能是吧,天黑没太注意。”

    明月面不改色地扯谎,糊弄过去此事,却在回到家之后沐浴时,反复搓洗右手掌心、手指与指缝。

    倒不是嫌弃,而是羞耻。

    明明好几日不曾好好歇息的人,竟还有那么大精力,累得她手都发酸。

    脑海中闪过方才的情景,明月心下一悸,忍不住好奇,不知那个到底生得什么模样?怎会如此怪异……

    旋即耳根滚烫,掩面咬唇,自己怎么会想这个。

    未免太不知廉耻了些。

    她搓了搓面颊,辗转反侧许久,直到夜半方睡着。

    翌日一早,天边彤云密布,阴沉沉的,似是要下起雨来。

    明月不禁担心,秋雨寒凉,患病的人与大夫越发难了。

    她力量微薄,只能尽自己所能,多做了些蒸饼,与小山、江晴雪一道,给就近的百姓挨家挨户地送上门去。

    铺子暂时关了门,街上行人稀疏,处处透出一股子萧索冷清。

    这几日他们得闲便去帮忙照顾邻里,不只是他们,但凡是身子康健的,彼此都互相照应着,大家一起想把这突如其来的天灾渡过去。

    镇上富庶的财主、大户广搭粥棚、捐米捐药,其中自然也有叶家。

    如今宋知蕊已有五个多月身孕,叶平坚平日里便对她格外怜惜,此时更是将她护得如铁桶一般,行动出门被婆子丫鬟们簇拥着,排场极大,引得镇上人人称羡。

    自然也有人来问明月作何感想,是否曾后悔?彼时叶平坚对她的心思不可谓不明显。

    明月神色如常,笑道:“叶大哥帮助我们姐弟很多,他与宋姐姐情投意合,我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当然盼着宋姐姐可以早日诞下贵子,我也好送上一份厚礼。”

    多事看热闹之人笑着应和两句,讪讪离去。

    江晴雪东拼西凑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见到叶平坚时,便免不了多打量他几眼,最后点评道:“唔,虽也称得上谦谦君子,但是与我表哥相比,还是差了些。”

    小山不明所以:“差在哪里了?”

    “年纪与身材。”江晴雪一脸促狭,咳了咳,“众所周知,越年轻健壮,就越那什么。”

    “哪什么?”小山一头雾水,满脸纯真。

    明月禁不住面色一红,在江晴雪腰间轻掐了一把,嗔怪道:“你又在胡说。”

    江晴雪张着嘴作惊讶状:“姐姐,我可什么也没说呀,你是不是想歪了?”

    明月:“……”

    她面颊绯红,跑到另一边帮忙施药去了。

    ……

    连绵几日秋雨后,天气一日日地寒冷起来,明月换了夹衣,中间去给江年安送了回衣裳。

    那天是晌午,大太阳底下,少年高大挺拔,剑眉星目,一双眸子莹然有光,虽面露疲色,眼神却极为灵活地在她脸上身上转来转去。

    似乎,是在以目光抚摸着她。

    明月心跳得厉害,没敢逗留太久,匆匆上了马车。

    转身前,江年安握住她的指尖,摩挲两下,低声说:“姐姐在家里再等我几日。”

    语调缱绻温柔,听得明月耳根一阵酥麻。

    “好。”她轻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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