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悲欢入石门

    我真没想到何绝尘竟是这样的人,不知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婆娑步,幸好他没有用些卑鄙手段,在饭菜中下毒,不然我早着了他的道了。我还是得早点练成此步法,早日将这本功法烧掉,以绝后患。

    我一人骑马,时有秋风扑面,树叶沙沙作响,林中清寂,再不复来时的热闹。我与何绝尘相识一月,竟已经习惯了他的聒噪和陪伴。而且在关家宅院,他曾教会我怎样面对决裂的亲人,分别之后,我竟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只能说他有与这里其他男人一样的对贞洁的执念吧。

    忽的又想起义母的话,她与关河梦游历多年,竟也没有去过石门镇,没有探过其中隐秘。而且义母说的分明,她不想让我将她所托告诉关河梦,分明是不想让她亲生儿子涉险。而且我记得,当初义父分明已经将此事报给百川院,最后却不了了之,江湖从未听闻此事,说明当中大有问题。

    想清了这些关节,我也并不想退缩。之前李莲花所说心之所向,就是问题的答案。我的问题和答案,都在石门镇。我必须去了了此间心事,才能解我的执念。况且不管义母如何,义父当初是真心对我的,只因我当时对男人的恐惧,他才未与我亲近。是我害了他。

    我死了又如何,还能恢复清白之身,重新来过,在此间安身立命。

    可死前我还是得多了解些情况才好。我趁无人,在林中练起了婆娑步。有了之前一个月学习练习的基础,而且没有人打扰,一切从心,仿佛进入了一个混沌世界,天地初分,清升浊降,地上隐星,星罗棋布,我在其间踏星而行,好不快哉。

    待到感觉丹田殷实,步法随心,回过神来已经是漫天星斗了,我最后看了一遍功法,摸了一遍李莲花写的字,就将它付之一炬。又用绳子和帆布简单做了个床,在树上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时天已大亮,跳下树发现,竟然有人等我,那人一身天青色长衫、书生打扮,却是苏小慵。

    “你怎么在树上睡觉啊?明明这里离元宝镇已经不远了。你不冷吗?”苏小慵歪着头问道。

    若是之前,我定与苏小慵寒暄几句就去石门镇了。可现在正遇见,我却留恋与人同行的感觉,而且元宝镇,好像有点耳熟。“不冷。你要去哪里?元宝镇吗?”

    “哎呀,我告诉你,你可别跟义母说呀!”苏小慵眨眨眼,“我要去元宝山庄瞧瞧那泊蓝人头是什么宝贝。”

    原来剧情才到这里。“我也是去元宝山庄附近,我和你一起走吧,正好顺路。”

    苏小慵拉了我的手,“咱俩都是义母的义女,我还比你大上几岁,也别你啊我啊的称呼,不如你叫我苏姐姐,我叫你关妹妹,行吧?”

    我点点头,“可是你这副打扮,我叫你姐姐不是露馅了?”

    苏小慵眉毛一挑,眼珠一转,“那你叫我公子,我叫你心儿,你当我的丫鬟,怎么样?”

    我又点点头,她确实是非常活泼,与关河梦正好一冷一热。在莲花楼里诸多女性角色中,只有苏小慵是离李莲花最近的一个女孩,她知冷暖,知进退,也知分寸,不过在剧里被她爷爷叫走了。既不像乔婉娩那样沉迷过去,也不像何晓凤那样莽撞行事。当然说的不是角丽谯摸李莲花的脸那种近法。

    我们一路闲聊,待到稍微熟悉一些,我向她问起了关于拜义母的事。

    “是义母和关河梦游历到我家附近,正巧我爷爷生病了,我就去请关河梦出诊。谁知关河梦说他从不出诊,我们就吵起来了。结果竟然因此与义母结缘。其实我父母早逝,一直跟着爷爷生活。爷爷看我很喜欢跟着义母,就做主让我认了干亲,也算是给他们母子一些照应吧。”苏小慵说到这里笑了笑。

    我忽然明白义母为什么很喜欢她,我也喜欢她。喜欢她的感情,也喜欢她的理智。我要么沉浸在感情中,要么完全隔离在感情外。她好像类似理智地承认自己的感情。这一点,我做不到。

    我知道我们交情尚浅,不合时宜,可如果不问,后面分别,恐怕想问也得不到答案了。我不禁还是把心底里的问题问了出来,“你觉得义母待你与关河梦有无区别?”

    苏小慵忽的停下马,认真地看我,“我并不是义母亲生亲养的,自然和关河梦不一样。我也有自己的母亲,我在义母面前也不会像在我母亲一样随意啊。你不要想太多,想得太多,连现在有的也会弄丢的。”

    我确实远不如她,我对义母有妄念,因爱而生恨,因贪而纵欲。

    我向她表示感谢,“谢谢姐姐解惑。”我真心实意地叫了她一声姐姐。

    后面又与她闲聊许久,从她那里了解了义母和关河梦这些年生活颇为拮据,不复从前阔绰。还有林林总总生活的鸡毛蒜皮。她说得开心,我听得愉快。不知不觉到了元宝山庄门口。

    苏小慵邀我与她一起入元宝山庄,说是可以扮做她的药童。我拒绝了,在山庄门口守着,等我想见的人。

    在门口守了一日,待到第二日,两道熟悉的身影终于现身。李莲花与方多病戴着好笑的树叶面具大摇大摆地走来。我远远看见马上使了婆娑步过去拦住了他们。

    李莲花一脸无奈,方多病挡在他身前,用眼神向我发出疑问。

    “我要拜师,你靠边点。”说完就朝李莲花拜了三个响头。

    抬头一看,李莲花似乎是很惊讶,“关姑娘,雕虫小技,不必行如此大礼。”

    方多病又瞪大了双眼,看看我,又看看李莲花,指了指李莲花和我,向李莲花示意,李莲花假装没看见,他忽的有些不高兴,抱着胳膊站在一旁。

    李莲花苦笑,“我曾教关姑娘如何做菜。”又过来扶我,“关姑娘,你不必如此。”

    我又磕了三个响头,“求师傅将苏州快也教给我。”我低着头,不敢看李莲花的表情。

    他沉吟了许久,“我观你内功已大成,不宜修习两种内功,容易走火入魔。”

    我跪着不起来。

    方多病在一旁比比划划,指了指李莲花,又指了指自己,用嘴夸张地做了一个“娘”发音的动作。忽又哼了一声。

    李莲花不为我所动,“关姑娘,你心中执念太深,此时不宜练功。还是多出去转转,放下执念,再来找我吧。”说着便带着方多病走了。方多病一阵吱呀怪叫,也不知说些什么。

    我跪在地上,很是可惜。若是这次能求到扬州慢,我下一世必然顺遂。

    我又找了莲花楼,四处翻了翻,果然方多病没有把功法留下。

    可惜了。

    在镇上休整了一夜,我朝石门镇的方向出发了。

    石门镇距离天机山庄确实很远,待我赶到,已经是半月有余。我再次来到石门镇的城门前,坐在马上,仍觉城门高耸,可再也不复当初的紧张与不安了。

    我这一世,也算是走了不少城镇与村庄,但如石门镇这般严防死守的,却也是少数。此地应当是军事重镇,有穿战袍的士兵守卫,且城墙高耸坚实,诚如其名,确实不同。

    我此番行动风险太大,不想牵扯任何人,包括天机堂。因此天机堂的相关物件便不能拿出来用,以免后患。竟进不了城,只能先去林中别院探一探,晚上再说。

    我走进熟悉又陌生的森林,这里承载着我太多的回忆。我牵着马,一步一步地在路上走着,一路上辨着方向,只觉得心慢慢地下沉,仿佛要沉到下腹中。下腹也沉重起来,待到走到爷爷与黑脸活阎王对峙的地方,不,现在应该叫他的名字,韩獐。我回忆起这个名字,忽觉下腹剧痛,便上了马,到了别院门口。

    顾不得感慨,赶紧用义母给的钥匙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听说这宅子因曾出过人命,又位置偏远,卖不了多少银子。义母又有心留着查案,就一直没有人住。我摸到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间,用艾草熏了熏,便进去躺下了。

    回到了这间熟悉的房间,虽然屋顶上遍布蛛网,一众小件家具都被运走了,只有床和橱柜。我把周围布好机关,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放松下来。

    一旦放松下来,月经应约而至。

    我按嫂子说的包好香灰,垫好布条。可不知为何,我还是疼得厉害,只能蹲在地上,蹲了将近一夜,脚都蹲麻了。待到天快亮时,疼痛终于轻了一些,我躺在床板上,终于入了梦乡。

    醒来时就已经是黄昏了,我在宅子里四处查探,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却发现了好多动物以此为家,正好做晚饭。我拿出干粮,捡树枝支在院子里烤了十多条蛇,香气扑鼻。院子的大缸里有些陈年雨水,我又从厨房摸出一个烧水壶,烧水喝,凑合过。

    昏昏沉沉又过了数日,月经终于结束,我这才认真查探起这宅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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