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师兄

    圆真和尚不再隐藏实力,挥起拳头招招有力,几招下去却是不落下风。

    果然如李寻鹤所说,调动师傅全部内力的宋稚,也只能和圆真和尚打个五五开,而此刻功力全开的圆真和尚,金钟罩又变得坚不可催,宋稚想要破开他的防守,攻他的膻中穴,并非一件易事。

    宋稚堪堪闪避圆真和尚的一拳,反手耍剑,两人好一番缠斗。

    圆真和尚虽然身姿魁梧,但却不及宋稚灵敏,而宋稚灵活躲闪,却难以伤他分毫。

    即使宋稚已经再三小心,仍是生生挨了几拳,喉咙中泛起一股腥甜,而对面圆真身上,除了宋稚刚动用内力时,伤到他的一道浅淡血痕外,便再无其他的伤口。

    难道这场,还是逃不掉要输的结局?

    宋稚焦头烂额,忽然想到了石樵翁前辈说过的话,“我当年所创混元派,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拜入我门中,甚少有你这样的娇俏姑娘前来修炼。”

    石樵翁的心法刚劲雄厚,没有许多花招式,偏向实打实的拳脚功夫,宋稚当初不明所以,于是问道:“师傅,那我适合学你的功法吗?”

    那时候石樵翁闭着眼躺在门前摇椅上,手捋着胡子乐道:“天下诸多功法,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又何来什么男女之分,哪来这么多条条框框,只管下苦功夫便是了。”他忽的看她一眼,“我瞧你学得就很好,刚中有柔,亦能以柔克刚,同样的功法在不同人的身上,亦能发挥不同的效果。”

    “你不要想着成为下一个石樵翁,你也成为不了我,你只需要成为宋稚便好。”

    宋稚身形一闪,从圆真面前躲避过去,脑海中却不断盘旋着师傅曾说过的话。

    若是石樵翁师傅在此,宋稚不知道他面对圆真和尚会有怎样的打法,但今日站在擂台上的是她,那便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解法。

    刚中有柔,亦能以柔克刚。

    如春水般柔软的青霄剑辅以刚劲浑厚的内力,又何尝不是一种解法?

    宋稚灵台一瞬清明,她站定身子,朝着圆真轻巧一笑,磅礴的内力卷得狂风涌动,鼓起她宽大的衣袖。下一刻她足尖轻点,整个人消失不见。

    圆真猛然察觉身后响动,回身看见宋稚左手握拳,裹挟着浓重威压袭来,直直朝他脸上砸去,他暴喝一声,周遭金色光芒大盛,用尽全力去抵挡宋稚一拳。

    忽然面前的女子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娇滴滴的笑,随后脚腕处传来冰凉的寒意。

    “大师,你的脚下也要小心呀。”

    软剑如蛇一般的缠上他的脚踝,骤然勒紧,又猛然撤去,一瞬间将他腿上拉出数道血痕。

    就在圆真分神的片刻,劲风扑面而来,拳头重重落在他的右边脸颊上,将他整个人打了个踉跄。

    宋稚趁热打铁,一瞬间青霄剑如青蛇狂舞,见缝插针地缠上去。

    圆真只觉得身上被数道柔软绢布包裹,随后又传来尖锐的痛感,他一身蛮力无处可使,就像是铁拳砸棉花般无济于事。

    剑影重重之间,忽然胸口传来重重一击,庞大的冲击让他的第四根肋骨当即断掉,膻中穴被面前的女子打中,一身劲力泄掉,圆真和尚眼前一黑,如山般的身影轰然倒塌。

    模糊中嘈杂的喧闹声,夹杂着一道拖着长腔的喊声:

    “逍遥客宋稚——胜!”

    宋稚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她看着一群少林寺弟子围在圆真和尚的身边,又匆匆将他抬了下去,她有一瞬间的不真实,自己真的赢了吗?

    耳边嗡鸣声不断,浑身的筋骨在高度紧绷下涨得酸痛,她摇摇欲坠,忽的弯下腰,一口鲜血喷出来。

    意识消散前,恍惚间看到一个白衣身影朝她奔过来。

    *

    宋稚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客栈内,抬眼便望进了一双清水澄澈的双眸之中。

    李寻鹤见她清醒,起身到桌前给她倒水。

    “我赢了吗?”宋稚脑海混沌。

    李寻鹤将茶杯递到她的嘴边,长睫微颤,“嗯,你赢了圆真大师。”

    温热的茶水入肚,宋稚头脑渐渐恢复清醒,只是刚一动身,浑身上下痛得像被巨石碾压过。

    “先好好休息。”李寻鹤伸手帮她掖好被角,修长的手指和宋稚的脸颊离得很近。

    宋稚嗅着他身上清淡的香气,睁着双眼看向上方,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在担心什么?”

    李寻鹤身形一顿,下意识低头看她。

    漆黑的长发铺在被褥之上,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笃定,“你骗不过我的。”

    他怎么能不担心?

    李寻鹤掩住眼底的纷杂的情绪,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换了一种问法:“阿稚,你知道今日比武结束后,是哪四人进入了下一轮吗?”

    “哪四人?”宋稚迷茫地看着他。

    “除了你之外,还有西衡散人乌岱,独行判官霍一帆……”

    宋稚问道:“还有一人呢?”

    李寻鹤深深地看她一眼,“最后一人便是,混元派卓荀之。”

    这个名字让宋稚打了个哆嗦,她觉得头又痛了几分,今日比武场上她没有收敛,想来卓荀之已经猜到她的内功心法是从何而来了。

    宋稚将被子拉到头顶,声音瓮声瓮气的从被子里传出来,“所以,你是担心我对上卓荀之吗?”

    “不是担心你对上卓荀之。”李寻鹤无奈轻笑,将被子拉下来,斟酌着自己该如何开口,“你对上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情况都不会很乐观。”

    ……

    李寻鹤双眼诚挚,只是这话听得让人很不是个滋味,宋稚苦着脸,“他们三人,就没有一个我能打过的吗?对上谁我的胜算能大一些?”

    屋内静悄悄的,李寻鹤凝神,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而后迟疑的开口:“阿稚,不管你对上谁,你的胜算都不大……”

    他垂下眼,张唇犹豫半晌后,才小心翼翼说道:“何况,接下来比武的人选已经确定了。”

    “什么?”宋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声音都有些结巴:“不,不是要抽签吗?怎么已经定下了,那我,我对上的是谁?”

    “不巧,正是卓荀之。”

    宋稚脑袋“嗡”的一声响,欲哭无泪,只觉得老天待她是万分的不厚道,她想起上次卓荀之丢下的那句话,“还望姑娘不要骗我才是。”

    那声音冷冰冰的,让人心里发毛,宋稚在脑海里浮现出擂台之上,她被卓荀之暴虐的凄惨下场了。

    “阿稚,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死法比较好看一些……”

    “笃笃——”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两道敲门声,李寻鹤起身开门,身形却微微一顿。

    “是谁来了?”宋稚好奇地探出脑袋,待看清来人时,浑身僵住,能将那身火红衣衫穿得毫不违和之人,除了卓荀之还能有谁?

    卓荀之立在门旁,十分自来熟的抬脚进门,像是在进自己的家门,只是还未走出一步,便被面前的白衣男子挡了个结结实实。

    “呵,原来整日跟在这丫头身边的,竟是大名鼎鼎的谪仙剑客啊!”李寻鹤没有搭话,卓荀之也并不恼,他歪着身子去看宋稚,抬手朝她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喂,小丫头喝酒吗?”

    圆桌之上,卓荀之带来的一坛松花酒摆在正中央,三人围着圆桌坐好,宋稚看了一眼抿唇不语的李寻鹤,又悄悄地看了眼卓荀之。

    他正扯开酒坛上的盖子,大咧咧将酒杯倒满,第一杯搁在李寻鹤面前,热络的招呼道:“久闻李少侠大名啊,快来尝尝这坛子酒,这可是灵风镇出了名的好酒。”

    李寻鹤的指尖碰了下杯沿,神情淡然:“抱歉,我不会喝酒。”

    “你们天华宗的人啊,就是无趣,好好的人间烟火不去享,偏要当个玉菩萨。”卓荀之将他面前的酒碗抓回来,又搁在宋稚的面前,“他不喝你喝,来,丫头,咱俩干了,好好的酒可不能让糟蹋了。”

    一只手凭空从旁边伸过来,李寻鹤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酒碗上,声音清冷,似松柏枝头上的寒雪,“她今日受伤,亦不可饮酒。”

    宋稚夹在二人中间,满脑子乱得像团浆糊。

    这是什么情况,他还是那个朝她放狠话的卓荀之吗?

    此人不请自来,还带了一坛子好酒,这又是什么路数,难不成是想灌醉了她,让她错过了比武,这样他便可以不战而胜了?

    宋稚晃了晃脑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卓荀之若想赢她,仅凭实力便可以碾压她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些不入流的法子。

    她回神,在卓荀之和李寻鹤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轻飘飘开口:“卓大侠,你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卓荀之仰头闷了一碗酒,斜睨她一眼,“你这身功法,是石樵翁教的?”

    “你身上的内力纯正强劲,没有数个年头是练不出来的,所以也是石樵翁传给你的?”

    见宋稚点头,他眼底有一瞬间黯然,又大口灌了两碗酒,“这小老头,倒是偏心得厉害,说说吧,那老头现在在哪,你们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何事?”

    宋稚有些迟疑,卓荀之料到她心中有顾虑,大笑几声道:“石樵翁当年一手创立混元派,我们这些弟子都是被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哪知道后来他突然消失不见,撒手不管年幼的师弟们和整个混元派,他心性异于常人,行事又古怪得厉害,我虽然理解他,但也想着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因此替他守着混元派直到今日。”

    “他是我的恩师,对我来说亦师亦父,但他一走了之这么久,我想讨个说法不过分吧?”卓荀之越说越激动,八尺高的汉子一瞬间红了眼。

    年纪轻轻的少年撑起整个门派,旁人的冷眼,仇人的寻衅,他应该很难吧。

    宋稚拍了怕他的肩膀,“其实,师傅也是有苦衷的……”

    她将石樵翁数年经历一五一十的说给他,期间卓荀之一直闷头喝酒,沉默不语地闷头喝酒。

    直到宋稚讲完,那那坛子桂花酒也见了底,卓荀之醉醺醺地看她,语气有些许的委屈:“怎么,那林邵枫是他的弟子,我们就不是他的弟子吗?”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师傅,我们也是你的弟子啊……”

    宋稚紧张地看向李寻鹤,“怎么办?他这是醉了?”

    旁边的卓荀之闻言猛然坐直:“谁醉了?我没醉。”他醉眼朦胧地看向宋稚,小姑娘披散着头发,哪里还有擂台上的凶戾之气,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还带着一丝傻气。

    “你,你既然也拜了石樵翁为师,那也算是我们的小师妹了。”他傻笑两声:“赶明儿得让隔壁衡山派那几个二愣子看看,我们混元派也有贼漂亮的小师妹了……”

    宋稚一言难尽地望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便宜师兄,忽然眼睛滴溜溜一转,“师兄,那之后的比武,你可要下手轻些,若是给我打出个好歹来,也伤咱们的兄妹情谊不是……”

    “比,比武场上,只论武功高低。”他一头栽倒在桌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其他的,一,一概不论。”

    宋稚抱着胳膊看着在醉晕过去的卓荀之,有种想把他扔在大街上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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