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夹深深吸着寒气，缓缓吐出，面前便有一抹轻烟似的白雾。

    她对身旁的医忍少女小声念到：“看来我这下真地要自讨苦吃了。”

    琳正看着黄发上忍神情自若地走向试炼场，和其他两名鼻青脸肿的同伴一样，都在疑惑“水门老师有什么打算”，这时听到另一名医忍的声音才转过头来，想了想，便瞪大了眼睛。

    和据说从未来而来的女医疗上忍不同，少女从未动过挑战同队最强的队友卡卡西的念头，更分毫没想过要和指导上忍动手。

    虽然她并不享受被两名战忍队友保护起来的感觉，偶尔在听到他们话中隐含的“医忍的作战实力就会弱一些”的想法时，她也一点都不开心。但她从未想过赢战忍。

    因为同伴是她医治乃至急救的对象，有时也是仰慕的对象——就像她对卡卡西的感受那样——而不是挑战和超越的对象。

    但，也就是在最近，她萌发一个新的想法：为什么不呢？

    “你要和老师对决？”少女在惊呼声中喊出答案。

    她本以为决斗之日已经在刚刚告终，哪想到还有下半场。

    “什么？”卡卡西扶着着轻微骨折的左臂——刚才决斗中为了抵挡带土的踢技而产生的后果——走过来，在敏锐地听到两名女生对话后，愣住了。

    “啊？你们在说啥？”带土站的稍远一些，此时也端着不能动弹的右臂挪过来，想听一听。

    “低调，稳住，我现在也慌得好有一比。”小夹故作镇定地提醒琳。

    琳很想吐槽她，一会就要开打了，现在低调有什么意义吗？

    但少女忍住了，因为同作为女医忍，她真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术业有专攻，而且医忍是战争中格外宝贵的资源，不完全估算，培养一个医忍抵得上培养3到4名战忍的资源，所以她从不羡慕同伴热血的背影。

    卡卡西可以冲锋在前，带土可以拼命追赶，他们都能在任务中恣意挥洒才华，而她一直以来则在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受伤而死。

    话句话说，少女一直在以她的方式保护同伴，无论他人怎么看待医忍——后勤也好、补给也好——她都坚定队伍里没有她是不行的，她的同伴需要她。

    但除了作为医忍的价值之外呢？她行么？

    最近——或许不仅是在最近了——在她认识和接触小夹以来，少女发觉医忍也可以打起架来威风凛凛，也可以运筹帷幄为小队推演战术。

    不是传闻中像纲手那样的威风，而是真地就在眼前、就在身边、就在同一个任务中的医忍，在各方面都强大且才华横溢的一个人。

    小夹在琳的眼里，除了大方地传授给少女多种医术和点子外，或许还有一个巨大的影响，就是让她不禁想到：自己也可以用除了医疗忍术以外的东西保护同伴。

    ——比如说，既像医忍又像战忍那样。

    那位既像医忍又像战忍的女上忍此刻面色如常地说着：“这下坏了，四十来岁的我，如果今天不幸败给了如今的水门，算不算晚节不保？”

    “不要紧。”琳不禁脱口而出，“对手是水门老师，就算失败了，也无需有心理负担的。”

    小夹闻言露出一丝笑意，看向少女道：“你说的对。”琳说的甚至是这个时代忍界的“常识”。

    “而且，说不定你可以的。”少女又说，这在小夹听来就有点像吹捧了。

    卡卡西和带土在旁简直傻眼，从听到这个消息以来，他们就忘了自己刚刚平局的战绩。“不可能吧？那可是水门老师。”他们不知道琳信心从哪来。

    -

    小夹笑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今天所作的决定，很可能意义并不简单。

    事实上对她本人来说，这场挑战的意义原本就是多重的。

    她决定，伸脖子还是缩脖子都是一刀，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在喊停未免太怂了。

    “琳，不管旁边的那两个家伙怎么看，”小夹觉得此刻这番话，大约也只适合交代给琳：“如果我今天壮烈‘牺牲’了，10年到20年后，你要替我‘报仇’！”

    少女听到女医疗上忍提了这样一个夸张的请求，虽然很夸张，（就算水门再厉害，总有个轻重，不会让参与决斗的同村忍者丧命吧。）但琳应下来了。

    “一定的，你放心。”琳频频点头，握紧双拳，用坚定的目光看向小夹，“而且我觉得你可以的。如果是你，可以打败老师的！”

    小夹张张嘴，还未出声，琳已经握着拳头伸向脸的前方，“上吧！”

    少女医疗中忍的脸似乎还从未如此发光过。（至少在除了带土以外的人看来。）

    女医疗上忍不免扬起唇角，也伸出一拳与对方相击，像订立契约、像继承某种意志似的。

    然后她无视战忍少年们各异的表情，迈步走上了另一名战忍的对立面。

    至少小夹知道了，在这场决斗中会有一个人为她期待和鼓舞。

    -

    “做准备的时间有些长呐，你还好吗？”看着女人走进试炼场，水门微笑着稍作打趣，也算关心。

    只不过听起来有点嚣张就是。

    “确实多准备了一小会。”小夹也承认，她刚才看到水门先一步上场时，内心是紧张地想跑的，但多亏琳帮她坚定了下来。“但应该还不碍事？不用跟我客气。”

    水门低头整理着笑容，也不想自己看起来太有胜算。

    “那，开始咯~”他的语调相当温和。

    小夹同报以亲切的笑容：“来。”

    伴着场边少年（主要是带土）“这、这是什么情况”、“小夹和水门老师决斗么”、“我甚至不能确定‘决斗一词’可以这么用（这句是卡卡西说的）”之类的声音，水门先动了，小夹紧跟着向他来的方向掷出多枚手里剑。

    实话说，水门逼近的速度太快了，即便不用瞬身的时候，在小夹看来似乎也只需转眼就将近身。

    但她的第一个招式已初显成效。

    虽然躲过那些暗器对水门来说几乎像散步一样轻松，但用苦无弹开其中一枚手里剑时，他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每一枚小夹丢出的手里剑上都缠绕了肉眼不可见的丝线，对暗器走向虽然没有太起眼的影响，但还是和水门熟悉的速度不大一样。

    ——也就是他，速度堪比闪光的人才能去丈量暗器飞行的速度吧。

    虽然他没有能观察查克拉的瞳术，但也基本猜到小夹干了什么，她把查克拉线和暗器连接起来了，就像变魔术那样，明着用暗器误导，实际用不可见的查克拉线张开大网。

    转眼间他改变奔跑方向，跳出暗器和其后查克拉线的封锁范围，但衣服上已经留下了的锋利之物才会造成的裂痕，就像极细又极坚硬的钢丝那样。

    ——很聪明，真地很聪明，早知道她不是好应付的对手，但刚上手的时候他还是有点轻敌了嘛。

    水门的胜负心和兴趣同时被激起，他不再客气地瞬身靠近，体术之战一触即发。

    小夹早知道每场决斗必然都是先体术后忍术（甚至有的会全程比拼体术），对于水门近身后动手毫不意外。她试着接了几招、躲过几招，在格挡他的出拳时只见拳变做掌，翻过来直插鬓旁，她忙侧首，慢了点，束起的长发被挑散。

    好在她同时也已架住了对手的臂膀，并将一手绕过阻挡按在对方腹的上方。

    二人动作静止一秒，似乎都在等对方要如何拆招。

    只是水门先等来了对手的交代：“我都说了，别客气。”随即一股平白之力，他在同时急急拉开距离。

    场边的少年们还在猜原因，女上忍在缓缓拉开架势后，也等同于向他们做出解答。

    “柔拳？”水门站定了，疑道。

    “八卦六十四掌，请指教。”

    这没道理，日向家的柔拳怎么会被她掌握？

    水门还有些半信半疑，但也不敢托大，如果真是八卦六十四掌，那接下来动用体术的时候就要小心了。可似乎刚才她掌击和发力的方式确实不同于普通体术，难道她真地学会了日向家的家传体术？

    不容他多想，长发覆背的女忍已将双脚顺形势方向在雪地上轻轻改变方位，如果就近看仔细一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将她足边划到的雪花轻轻吹起，如同为其行动划出一片区域，周边自然的事物也会让道一般。

    水门明白了，具体的问题可以之后再问，但眼下他也只能先解决，哪怕柔拳原本不在他预料之内。

    交手再次出现，水门仍以速度和力量见长，但对手用了八卦六十四掌后也能招架和转化力度，一时还真伤不到她。

    不过兴许她也不是十分熟悉这一套掌法，防御尚可，攻击则基本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但怪也就怪在他刚这么想时，小夹就掌变凤眼拳，正好打在他的关节处，正吃痛，他又察觉到不妥。

    -

    可以说水门每一次的洞察和判断都很及时，小夹收拳时也不禁讪笑几声。

    如果按她的设计，刚刚那一下应该就能将她的查克拉附着上去，等待张开实现绑住其肩部进而封印惯用手的目的。但因为水门的警惕，她失败了。

    于是只能继续应对其体术，期待再次找到同样的机会——这个期待应该是要落空了。

    事实上她有意借由决斗的机会，对比水门和那日在神无毗桥任务中遇到的林中老头。回来后的这些日子，她总在想那会是谁，有写轮眼、有那么强的体术、再加上如此高寿，她实在无法从记忆中检索出这个词条。

    但她同时又担心这将是一个隐患，尤其考虑到她正在进行着一些可能改变历史走向的行动，假如她确实阻止了一些人的牺牲，比如带土、比如之后还有琳和水门，但同时忽视了历史上的一些危险人物，这会给未来造成多大损害呢？

    既然已经要查收这个时代，她就不得不为时代的走向多考虑一点。如果那个老者最近就“寿终正寝”了还好说，如果他拥有写轮眼还不为木叶的利益、甚至有可能中伤木叶村的话，那就必须保证有人能与之对抗、抵消这部分伤害。

    想来想去，最适合的人只有水门。虽然她也告诉水门不可将一切压力揽在身上，可假如真地只有水门能对付，她也举双手赞同水门把这个任务揽下来。

    关键是水门能对付么？

    很难说，如果但从目前她和水门交手的情况来看，论正常状态下的体术，水门要逊于林中的老者，至少小夹在这里有还手的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水门还对她留了情面，而且他还没有用到仙人模式，这就无法正确评判实力强弱。

    但小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不认为自己这点本事够让水门用仙人模式。

    唉，麻烦！赶紧动点真格的吧！——但是！也别让她落得太狼狈。

    ……无论怎么看，在摸底水门的实力和阻止自己惨死在本次对决中，她总得牺牲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