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戚

    “出了何事?”宋瑾言问道。

    苏澄奕扫视了周围,“我们去聚贤楼坐坐。”

    于是,三人结伴在聚贤居小聚。

    “二哥哥,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柳小姐的父亲出了何事?”苏德音一边给苏澄奕和宋瑾言添酒,一边催促着。

    苏澄奕见两人都看着自己,也就不卖关子了,“那位柳垂宰大人历来以舌头功夫见长于人,自任使臣以来不仅从未在任何边疆退缩过,无论多艰险的地方,他都敢独自前往,而且总是能取得和谈成功。于是,年前他到了北疆。”

    “是修游族?”

    “是。修游族扰我边疆百姓多年,常年烧杀抢夺一番便迅速撤离。边疆守卫将军虽然也时常出兵追捕,或者加强防卫,却十有八九会扑空。北疆那里的百姓不少已经迁徙至中原。可是家土难舍,不少百姓也不愿意走,或者以边境交易为生走不得。”

    “去年,北疆守军的曹国公确实上了折子,希望与修游族和谈,以求暂缓百姓困扰,以待良机。”

    “不错。于是,柳大人便去了北疆与修游族进行和谈。”宋瑾言说道。

    “是和谈不顺利吗?”苏德音问道。

    “一开始和谈很顺利,修游族要的也不过是我朝边境贸易给些便利。只不过后来……”

    “出了什么事?”

    “那位舌灿莲花的柳大人死在了和谈现场。”苏澄奕端起酒杯,也为那位柳大人可惜。那位风姿卓然、从不畏惧的使臣已经见不到了。

    “什么?”宋瑾言一愣,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自己的酒杯,“并未听说曹国公上了折子禀明此事。”

    宋瑾言说完,对视到苏澄奕一记饱含深意的眼神。于是道:“你的意思是……太后有意隐瞒?”

    “如今我这样的小老百姓都知晓了,怕是瞒不住了。”苏澄奕幸灾乐祸的样子,让人好不生气。

    “不可能。太后没有隐瞒的必要。如果修游族不守契约,我朝军队不会坐视不理。”

    “你怎知是外族不守和谈规矩?两兵和谈,不斩来使是惯例。”

    “那柳大人……”

    “眼下有两种说法。一是曹国公不顾和谈,擅自出兵,造成和谈崩溃,于是柳大人才被修游族泄愤斩杀。还有种说法是……柳垂宰大人,通敌叛国,偷盗边防图,被曹国公发现,放了一份假的边防图让柳大人带去了修游族,于是修游族王在损失惨重之后,一怒之下……”

    “不可能!”

    “阿言觉得是哪一个说法不可能?”

    “我?”

    宋瑾言难得情绪波动,但是很快便冷静下来。曹国公是太后表弟,也是太后一脉最得力的支持者,太后确实有隐瞒此事的理由。只不过,她认识的处处怜济苍生的太后真的会隐瞒此事?

    “所以,羡姝小姐才会被过继到本家?”苏德音轻柔的问道,内心一阵翻涌的震惊。

    “是。如果柳大人真的勾结外敌的罪名坐实,他的家人不可能生还。而柳大学士从未涉足朝廷纷争,一向恭敬勤勉,到他的门下总是可以避一避的,太后与皇帝也行会看在柳大学士曾经编纂了《靖朝纪事》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靖朝纪事》是开朝至今的史书,由大学士柳垂望组织编纂,至今还未完成。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帝都希望有一部宏伟的史书名流千古。柳羡姝在此时过继到本家确实是明智的。

    “最迟三天,最快明天,朝廷之上必有人参奏此事。阿言,你可要想好。”苏澄奕认真的说道,他知道此时宋瑾言内心的波澜。

    “我与柳大人并不熟念,但是当年如果没有他单枪匹马、切入南疆边境外十二部落游说……当年平定羌族那一战恐怕是凶多吉少!”说着,宋瑾言仰头将酒杯里的黄汤灌下,仿佛是一杯苦药一般,尝不到丝毫美味。

    “阿言,切莫感情用事。”苏澄奕由衷的劝慰着,“别再喝了。”

    宋瑾言的酒杯被苏澄奕拦中截断,不但没有生气,还一副恍恍惚惚的神色。

    “宋姐姐,我送你回去吧。”苏德音温柔的说道,她也觉得宋瑾言不宜再喝酒。

    “不必,我想一个人走走。”

    说着,宋瑾言大步离开了酒楼,不曾望见背后一直跟随她的目光。

    “二哥哥,宋姐姐与大哥很要好。”苏德音轻轻说着。

    苏澄奕收回目光,埋头喝了一杯道:“我知道。我不会和兄长争的。”

    “二哥哥能与我们团聚,我很高兴。小时候,大哥总说希望有个兄弟与他一起比武练剑,我这个做妹妹的,总是不能成为大哥的玩伴。”

    “小妹,能再次见到你,二哥也很高兴。”

    “我在老家便听闻二哥哥的冠礼隆重而热闹。无奈小妹没及时赶回来。”苏德音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镶嵌着五彩羽毛的双蝶穗子,“二哥哥,小妹的一点薄礼,别见笑哦!”说完,苏德音不禁俏皮的一笑。

    苏澄奕接过来一看,穗子极其精巧,他知道苏德音用了心的,于他而言,珍奇玉器也不比这枚穗子珍贵,第一次收到亲人的礼物。

    “大哥也有一个,你们兄弟两的一人一只,外人看了哪能说兄弟不和的闲话?”

    苏澄奕眼光微敛,目光一滞,眸色暗淡了下来。

    “二哥哥,你怎么了?”苏德音被苏澄奕瞬间的脸色吓得失了手打翻了酒杯。

    “小妹,怎的如此不小心。”苏澄奕扶起打翻的酒杯,“还是小妹想的周到。我与大哥哪里来的嫌隙?还不是不知轻重的外人胡驺的。小妹与母亲都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苏德音怀疑自己刚刚看错了,一向待她很好的二哥哥不会出现那样骇人的神色。于是,她莞尔一笑,“如今一家子整整齐齐,父亲很是高兴。自从父亲举荐到宫里的那位画师坏了事,父亲便不得太后、皇上的信任……苏家,也许不像外人想的那么风光了。”苏德音心下暗忖道,如今的苏家,可能是风雨飘摇吧,要不父亲也不会在丧期未满就将她从老家接回来。

    “小妹,不用担心。兄长与我,会接住苏家的担子的。”

    “是,德音不担心。”苏德音笑着,温柔和煦。

    “阿姐,你回来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难道是柳家有人为难你?我找他们算账去!”

    “阿钰,就快科举了,你怎的还如此冲动。”宋瑾言淡淡说道,“柳家那里都是些文人雅士,哪里就能为难住我?”

    “秀才不武,却能让人被口水淹死!”

    宋瑾言“扑哧”一笑,“你哪里听来的粗话?先生教的诗书礼仪怕是被你吃了罢!”

    “我只管听阿姐的教导,那些个先生都古板的很,听不得那些酸话。”

    “你啊,好生练武去吧。”

    “家主,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竹沥见宋镕钰回了他自己的院子,于是问道。

    “竹先生,恐怕修游族的事情还没完喃。”宋瑾言无奈的说道,“我着实累了,晚饭就不用了。”

    “是。”

    果然不出苏澄奕所料,第三日上朝,御史台便有人将柳垂宰被修游族杀害的事情一一呈上,朝堂一片哗然。而御史台的折子直指太后包庇曹国公。

    “放肆!孙兴茅你竟然敢说哀家包庇罪魁祸首!”太后从珠帘后将御史台的折子摔到前堂。

    “太后,臣身为御史大夫,身负谏言之责。”

    “你无凭无据,怎的就知道是曹国公陷害柳垂宰?”

    太后微怒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众朝臣一一下跪。可是,孙兴茅即使是跪着也据理力争:“太后,参奏曹国公的不止柳大人这一件事。曹国公远在北境,仗着自己是国戚,不仅擅自圈地,还收受贿赂。据闻,连修游族四王子还是曹国公的座上宾……”

    “够了!简直越说越离谱!修游一族与我朝一直以来诸多隔阂,常年骚扰边境,如果不是曹国公尽忠职守,我边境百姓岂不是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太后,既然修游一族可以在十几年前就派了细作来我朝,那曹国公那里是否有细作也未可知啊!臣,恳请太后、皇上派人彻查柳大人一案。莫要冤枉了忠臣。”

    “臣,复议。”众臣纷纷下跪道。

    至始至终,皇帝秦哲未发一言,只是玩味的看着脚下一众跪着的大臣们,好似他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皇帝,你怎么看?”太后粗重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

    自从珠儿是细作的事情被揭发出来,太后与皇帝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知道太后受人蛊惑,又被人一连串的怂恿陷害,连宜太妃身边也安插了细作,修游族的野心不小!

    “查,自然要查。”秦哲慢悠悠的说着,“至于谁去查,查谁,还需要母后与众卿家慢慢商议才是。”

    秦哲软绵绵的一句话,等于什么都没说,都将事情“踢”回了昭太后那里。

    “太后,不管真相如何,修游族企图分裂我朝,狼子野心不可放纵啊!”苏敏章语重心长的叩首说道。

    “苏尚书,你不提,是当哀家忘记了吗?那画师齐沭是你举荐的,又与你是同窗,你竟不知那是修游族的王子?”

    “是,老臣该死,还望太后赎罪!”

    “赎罪?谅你为我朝也算有功,起先一直念你有病在身不曾治罪,如今哀家就治你一个失察之罪。”

    “老臣……”

    “来人,拟旨,吏部尚书苏敏章不察外族细作,致使朝廷有失,命罚没一年奉银。另,停朝三个月。”

    “是,老臣谢太后。”

    “散朝吧。”昭太后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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