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难

    “可是现在已经不想了。”

    “为什么?”

    “因为你比我更适合。”

    “……”苏澄奕未接那话,只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兄长,可是因为小时候的意外?如果家族里的人都不介意……

    ”

    “倚栏听风雨,未解我愁绪。”苏沐之淡定的举杯一饮而尽,眉间全是淡然,未见愁绪。“并非因为我武功全废。”

    “那是为何?”

    “总之,你比我更适合。”

    苏澄奕看见苏沐之那笑容,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打算换一个话题,“兄长,你老实告诉我一件事,宋镕钰的身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啊?”苏沐之被惊的险些掉了酒杯。

    “素银剑法不能喝酒?我越想越奇怪,直到我在司尉府大营里……宋瑾言能喝酒,为什么宋镕钰不能喝?”

    “那不是因为瑾言已经练成,而镕钰还在……”

    “兄长,当我是三岁孩童?我与他在擂台上打的那一架,宋镕钰的武功不弱于他姐姐。”

    苏澄奕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沐之,希望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些许破绽。

    苏沐之被盯的不自在,只好撇过头,“澄奕,我答应过瑾言不能说。”

    “那好,我换一个问题。宋镕钰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苏沐之有些为难,可是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么说,你们联合瞒着他?”

    “有些事,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就行。”

    “你们……”

    “夜深了,回房休息吧。”苏沐之讪笑了几下,便匆匆离开了。

    苏澄奕看着苏沐之慌忙离开的背影,也许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边厢,宋瑾言散朝之后便到司尉府处理公务,刚进宋家大门,就看见可星带着几个婢子抱着锅碗瓢盆,驾着马车从侧门出去。

    “可星这丫头,急匆匆的干什么去?”宋瑾言见花媚儿悠闲的趴在院子里石桌上玩着几颗珠子。

    “还能干什么,去给一京城名人送东西。”

    “嗯?”宋瑾言不解。

    说着,花媚儿诡异的笑着靠近宋瑾言耳边,“家主,你知道那傅闵远的事?”

    “什么事?”

    “哈哈哈,你竟然没听说吗?京城都传遍了,他竟是个无能的!”

    原来是这事。可见,坏事传播的有多快。

    “嗯。”宋瑾言冷淡的回应了一声。

    “我就说嘛,在樾州的时候就奇怪了,他那样的家室品貌,怎么可能尚未娶妻,原来啊……哈哈哈……只能看罢了。”

    “媚儿。”宋瑾言素来知晓花媚儿性子是玩笑惯了的,只是无奈的唤道:“你可别在其他人跟前说。”

    “家主……看媚儿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么!”花媚儿委屈的看着宋瑾言。

    “你知道就好。那可星是去干什么?”

    “今早高路按照家主的吩咐带着工匠去了傅闵远的宅子,回来的时候可星听说了傅闵远的事,就带了几个婆子丫头的,去送东西去了。”

    “哦。”

    “家主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可星是同情他,还是……”

    “莫要胡言。可星心善。”宋瑾言警惕的看了一眼花媚儿。

    “是,家主。媚儿知错了,这就去整理家主的衣衫了。”

    宋瑾言陷入一阵沉思……

    十月十八,霜降。

    秋,即将过去,各府各门都在准备冬衣以及过冬的物品。

    “阿姐,今日可还是骑马上朝?”宋家大门外,宋镕钰让人牵了马来。

    “嗯。”

    宋镕钰给宋瑾言披上披风,“阿姐,深秋已入凉,你又喜欢骑马,还是加一件披风的好。”

    “你阿姐不喜欢披风,你这个孩子难道不知?”苏澄奕突然出现在宋家大门前,骑在马上,笑容一片灿烂。

    “哼!谁是孩子?我阿姐的事,我哪能不知道。”宋镕钰固执的冷哼一声。

    宋瑾言笑着,默默任由宋镕钰给她披上披风,随后跨马上前,与苏澄奕肩并肩行路。

    “二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阿言,今日御史台会上折子,恐怕户部得和御史台闹起来。你可得想好。”

    “知道了。”怕今日“田原工程”的纰漏今日就得闹的人尽皆知吧。

    “听闻,昨日御史台的人已经去见过太后了,皇上也在……”

    “我知道了。先谢过二公子。”

    “阿言何必客气!”苏澄奕一仰头,意气风发的说:“只要你的决定里算我一份就行。”

    “你……”宋瑾言未说完,目视前方会心一笑,两人都心知肚明。

    两人相视而笑,合拍共鸣的样子,都不曾发现身后有一双阴霾的眼睛盯着他们。

    果然,朝堂上一片混乱,御史台与户部的人都互不相让,互相指责。

    御史台指责户部不顾百姓生死,硬推“田原工程”;户部指责御史台不顾国库空虚,一旦边疆开战,国中危矣……

    太后端坐珠帘后,表情严肃。皇上秦哲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斜斜的靠在龙椅上,嘴角带笑。

    “太后,皇上,如今来看‘田原工程’不得不停下来……”御史台大夫孙兴茅义正言辞说道。

    “孙兴茅,你不管帐,哪里知道管帐的痛苦……”赵如辛竟然硬生生的在大殿上声如泣下。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赵如辛,你说就说,哭什么,成何体统!”

    “母后,朕以为赵卿不过是为了国库连年空虚而忧心罢。”

    “皇帝这话,难道还要嘉赏他不成?”

    大殿上一片死寂的沉默。

    孙兴茂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赵如辛,冷漠的继续道:“太后,赵如辛确实谎报了‘田原工程’的数据。李玉身为青州丘城太守,却罔顾职责,硬要百姓签下‘田原工程’贷款文书,百姓们还不起就强抢百姓财产、天地变卖,甚至将子女变卖进勾栏里……”

    “你胡说……”赵如辛不甘心。

    “太后,皇上,青州太守赵如非乃赵如辛的胞弟,而李玉是赵如非的内侄……这一系列的恶行,皆因需要给户部的‘田原工程’造成一种深受百姓爱戴,又为朝堂充盈国库的假象!其心可诛啊!”

    此番话是狠狠打了太后的脸。这‘田原工程’是太后下旨颁发的,去年卓有成效,可是今年……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提过‘田原工程’可以取消或者放缓,可是都被户部的人以“成效颇佳,应乘胜追击”为由挡下了。

    正当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兵部尚书严文道出列道:“太后、皇上,臣有事启禀。”

    “说。”太后沉重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

    “北疆修游族对我朝觊觎已久,时常骚扰我朝边境。前几日发动了一次进攻,曹国公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致使北疆黎州三城,阳城、幽城、川城,已经落入修游族手中。”

    “什么!”

    朝野震惊,边关告急!

    宋瑾言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苏澄奕,苏澄奕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此事,可见有人是铁了心要在今日发难了,才能瞒的密不透风。

    太后重重的的拍了拍前面的桌子,愤怒道:“岂有此理!难道欺我朝无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严文道,哀家且问你,如此严重的事你为何不一早上报?”

    严文道立即跪下,“太后,此事重大,臣也是昨夜才接到边疆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臣未敢耽搁啊!”

    太后不说话,底下的人都不敢说话。

    曹国公贺允,乃太后的表弟,能做到一等公的人不仅因为身为皇亲,更是因为曾经战功彪炳,戍卫北疆二十年也不曾让任何外族攻破!而之前言官使臣柳垂宰的悬案不仅尚未查清,反而因为被修游族重伤至昏迷不醒。

    “臣,柳垂望有话要说。”

    “柳大学士,你可要想清楚,你一直未涉及朝政,只在学士馆编撰书籍,如今可要因为你胞弟致你一世清白不保吗?”秦哲慵懒的说道。

    很显然,贺允重伤自证了他的清白,所以只能是柳垂宰通敌叛国。贺允不仅没罪,还应该大肆嘉赏!

    大殿上只能听见呼吸声。

    此番种种皆是冲着太后去的。“田原工程”的事还未决定,此时边疆又开战的话,可谓是内忧外患!何况国库现在到底有多少银子,户部既然造了假,那么那些漂亮的数字便不得真了!

    这招既让太后挂上了“施政失败”的影子,又更是因为曹国公丢失城池而不得不做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太难了。

    “臣虽然是柳垂宰的兄长,但是家弟性情耿直不阿,望太后、皇上查清真相!”说完,柳垂望三叩首以示衷心。

    “臣,宋瑾言,上禀陈情。”宋瑾言声音不大,可能是因为大殿上鸦雀无声,声音显得格外洪亮。

    “哦?宋爱卿啊,何事啊?”秦哲直起身子,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臣愿意带兵出征北疆,定将丢失的城池收复,查清曹国公与柳垂宰大人之间的真相。”

    “好!”秦哲抢先回答,“有宋将军出马,我黎州三城何愁不归!母后,你说是与不是?”

    “这……宋卿身为司尉府首领将军,自然有能力……可是保卫京城也责不可去。”

    宋瑾言能感受到太后帘子后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是审视,也是担忧。

    宋瑾言抬起头,望着帘子后并不能看真切的太后身影道:“太后,司尉府如今已经编制完善,即使臣不在京城,各营也能按照各自职责运转,定不会让京城陷入危机。”

    “宋将军即使不在京城,司尉府不是还有苏副将吗?”秦哲悠扬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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