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情

    宋瑾言坐在镜子前,看了很久镜子中的自己,清减了不少,面容确是红润的。躺了半个月,苏沐之每日把脉至少嘱咐五六次,补品药品不断,养的气色还不错。

    “怎么在发愣?”苏澄奕端着碗进来的时候说道。

    “又是药?”宋瑾言皱眉,“我嘴里只剩下苦味了。”宋瑾言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普通少女一样澄净。

    “可不?兄长给的药,我给的蜜饯零嘴,你别想逃。”苏澄奕一轻松起来就会胡言乱语。

    宋瑾言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已无大碍,安了心才会玩笑。

    “哼。”宋瑾言接过碗,一饮而尽,又抢过苏澄奕手上的蜜饯吃了起来。

    苏澄奕很享受宋瑾言这样和他撒娇的样子,与威严庄重的宋将军、宋家主毫不相干。于是,他拿起梳子轻轻梳理宋瑾言的长发。

    宋瑾言看着镜子中的男子,眼神柔和,很享受这一刻短暂的安宁。

    男子温柔的给女子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阿言,你说,这可不就是‘对镜贴花黄’?”

    “扑哧”一声,宋瑾言掩嘴大笑起来,“我说二公子,你好歹也是读书人,这句话怎么用不用我教吧?”

    “那……”苏澄奕嘴角上扬,一抹坏笑,“阿言是要我画一个花鬓?”顿了顿,苏澄奕眼角扫到梳妆台上的紫罗黛,“还是让我画眉?”

    宋瑾言打掉苏澄奕伸过去拿紫罗黛的手,轻笑道:“二公子,别,我一会还得去见人。”

    “还叫我二公子?”

    “嗯?”

    苏澄奕变了变脸,侧身半跪半蹲在宋瑾言身旁,“阿言,这里的事情一解决我们就回京。回京以后,我去求皇上赐婚可好?”

    宋瑾言没回过神,这般复杂的情况不亚于朝堂吧?宋家、苏家还有……

    苏澄奕见人不回话,有些心凉,难道又是自作多情?

    “澄奕,你容我想想。”

    “是……因为……我兄长?”

    “太后希望我嫁给沐之,沐之却没答应。”

    “这是为什么?”苏澄奕知道如果太后赐婚,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宋瑾言也不会违抗太后。

    “他希望我自己决定,不愿意勉强于我。”宋瑾言抬手抚上苏澄奕手,“他这样待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交代。”

    “我可以与兄长说去……”

    宋瑾言摇摇头,“沐之那里,还是我自己去吧。”

    苏澄奕叹了口气,站起身,双臂圈过宋瑾言紧紧拥着她。事已至此,他是不可能放手的了,但是也明白苏沐之于她而言是不同的。可到底如何不同,他其实也不甚明白。、

    如此,也只能由着她。何况,兄长于他也有恩情在。

    “将军,可是大好了?”

    宋瑾言一进屋,一片人就围了过来,贺允首当其冲,拱手作揖道。

    “劳贺将军挂心,已无大碍。”宋瑾言客气而守礼,还带着一丝冷淡,对于在北疆发生的一切,有太多地方有疑问。

    贺允不仅是皇亲贵胄,也是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更是因为在朝野中处处周到,朝臣们对他口碑俱佳。若是对北疆的事处理不当,刚过去的边境战争恐怕又会演变成朝堂变故。

    如此,北疆的事更需要慎重。

    贺允看出来宋瑾言的疏离客气,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安静的站在下首的位置。

    “经此一役,修游大受折损,会安静不少。瑾言恭贺将军收复失地,也让‘贺家军’的赫赫威名继续响彻北疆土地。”宋瑾言拱手作揖,这番话确实是心里话。如果与贺允对战的人是她,她还真没几分把握。心机、谋略,贺允皆在她之上,难怪北疆固若金汤。

    “我猜的不错的话,宋将军还有一项任务是为柳大人而来?”

    “不错。”

    “柳大人的事,贺某也很遗憾。柳大人……他确实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官,而且为我朝边境国事殚精竭虑……是贺某没有保护好他。”说着,贺允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宋将军,我们也很无奈。当时劝过柳大人不要贸然过境,可是柳大人他……”顾于渊很激动,此时正是为贺允洗脱罪名的时候。

    “老顾,莫着急,宋将军自有判断。”贺允淡定的说道。

    “贺将军,当时究竟如何?”

    “贺某其实也很奇怪,当日我与柳大人谈过边境情况,修游皇族本就复杂,如今他们贪婪成性,对我中原广袤土地资源虎视眈眈,若不用武力一展我朝威严,恐怕很难进行和谈。当日柳大人也是同意的,答应一战过后再去……只是,不知为什么……听闻柳大人当夜收到一封密信,第二日一大早就匆匆离去,甚至未和我们任何人告辞。我知道后,立即着人寻找柳大人的下落,但是皆毫无音讯。于是我们猜测或许柳大人去了修游那里。两军对峙,不斩来使是规矩,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担心柳大人的安全,只想派人去接应,如果他谈的不顺利,我的人早早接回来就是。但是当我们的人去到边境的时候……才发现……”说到这里,贺允更是遗憾不已。

    “才发现柳大人的尸首被挂在修游族大军前。我们还能如何,不过是拼死打了一战,将柳大人的尸骨带回来……”顾于渊越说越气,他们的人浴血奋战在前,没想到后方竟然有人给他们插刀子、喷污血。

    “好了,老顾。”贺允安抚顾于渊,转而继续道,“如果宋将军觉得有必要,我可以跟你们回京接受调查。但是老顾他们不能走,这边境的事还没完,我们的人都走了,正中修游的下怀。”

    “这么说,贺将军是看见还是猜到的?”宋瑾言问道。

    宋瑾言仔细看着这位太后最小的表弟,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如果不是志在护卫边境,实属没必要在北疆这种苦寒地熬着。凭借祖荫庇佑以及太后权势,在京城当个闲散富家公子是绰绰有余的,哪怕是入朝议政,权倾朝野也不是难事。

    “宋将军呢?”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顾于渊等人一阵模糊,不明所以。

    “是安平王。”贺允脸色镇静,但语带不甘。

    “他还活着?不是死了吗?”顾于渊大呼不可能。

    “果然还活着。”苏澄奕听见倒是一副了然。

    当时在运河边上派兵上万,搜寻了一个月都不见尸体,他就猜想那人可能还活着。筹谋许久,被人拆穿却不留后手,秦植可不像那般有勇无谋。

    宋瑾言回忆着,当日带人杀入修游族,一路劈荆斩棘,

    凭着远远那一眼“贺”军旗就杀到修游族王帐前。

    两军交战,没想到贺允只派了三千人过边境,难怪那支人马看似大张旗鼓,但总是避免与修游族王军正面交战,在广袤的黄沙地上另辟蹊径,或蜿蜒、或崎岖,甚至去到修游族也很少到的荒漠,只是为了牵制对方。

    等宋瑾言好不容易追上他们的时候,那支人马所剩不多,连领头的将士都已经牺牲了,稀稀疏疏只剩下不到一千人。

    宋瑾言很快将他们整军编入自己的队伍,虽然明白了贺允的目的,也知道这些人等于就是“敢死队”,但是于她而言,还是希望能尽量活下去。

    就在避无可避与修游族王军正面对峙的时候,宋瑾言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着外族打扮,不是秦植是谁!没想到真的还活着,而且还在修游王身边!

    藏头露尾!

    远远的看秦植的样子,衣着光鲜、发冠端正,再与修游王亲密的模样,与其说是修游王的仆役,不如说是近臣更加恰当,只是那身打扮,未接触过秦植本人还真不容易认出来。

    宋瑾言心里已经打了好几个弯儿,正如贺允派过来的人所言,他们只要拖上十天半月就成,幽城自有贺允对付。

    眼看着宋瑾言步步紧逼,仗着自己武艺不错冲锋在前,荀泽断后,擒贼先勤王。

    计划的不错,她和荀泽一向配合默契,虽然刀伤剑伤多处,终究修游王在她手上了,正带着他们步步后退,她的执风剑横在修游王的颈间,唯有如此,才能逼得那人现身。

    突然一小兵冲出来,举剑刺向修游王!

    宋瑾言眼疾手快,眼下修游王不能死,只好挑剑挽回,剑指那小兵!

    本欲将那小兵一剑封喉了事,却不想荀泽半路杀出,侧身回手,挡住了宋瑾言那剑!

    霎那间,修游王趁机从拔出藏匿在腰间的软剑,内力一震便成了一把利刃,从后背一剑贯穿宋瑾言胸口。

    恍惚间,宋瑾言才看清那小兵是柳家的小姐,柳羡姝。

    荀泽拼死带着宋瑾言离开,可是战场上风云变换,他们同时也被修游王军包围。

    宋瑾言失血过多,虽然一向身体强健,也经不得长期消耗。

    修游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宋瑾言终于在血肉模糊之中倒下了……

    兰姨,不知道瑾言可有负你所托?阿钰很好,谋略武功都不错,做宋家的家主绰绰有余,有太后在,不会让他吃亏的。

    宋瑾言半仰着,望着黄沙漫天的战场,荀泽还在她不远处厮杀着,她很想告诉她这个弟子,其实不怪他。

    忽然,她觉得这样也不错,宋家接连两任家主都死在战场上,皇上也不会太为难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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