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

    她并没有说在山脚遇到异族的事,在这种凶险不知的境地下,说的越多,死的越快,多说多错她是知道的。

    男子听过她刚刚在十分恐惧的情形下,忘记掩饰的本音,再看眼前纤弱的身姿,更加确认这个微黑少年是个女子。

    又听着她编造的理由,内心只觉好笑。没有理她,继续看着火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

    俞茗衣见那人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内心一哼,反正现在只要自己是安全的,能保住小命,他搭不搭理自己也不重要。

    她找了个角落蹲坐下来,拿出腰间的链球,自顾玩弄了起来,她偏不信自己不能把这四个小铁球碰到一块。

    正绞尽着脑汁,手中的东西忽的被拿走,她抬头一看,那男子正站在旁边拿着链球拨弄,不一会又把东西扔回给她。

    俞茗衣内心忿忿,这人一副臭脸不说,还如此无礼。不过现在自己的半条性命在他手上,便只能忍忍。

    那男子终是开口问道:“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俞茗衣不想搭理他却不得不开口,她偏偏不说实话:“路上捡的。”

    那男子轻蔑一笑,看了看他身边的一个近侍,那近侍立马拔刀恐吓:“再不说实话就把你扔出去。”

    俞茗衣被这恐吓吓得浑身一震,再看那侍卫拔刀凶神恶煞的样子,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渡口边,遇见那个老人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

    怕男子不信,又把那只栩栩如生的木雕狐狸拿给他看。

    那男子仔细看过后沉默了半刻,对那已收了刀的侍卫笑道:“聘林,神机阁的消息果然错不了,下次给他们更丰厚点的条件”

    被唤作聘林的近侍恭敬应了一声。

    看样子,那男子应该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了,俞茗衣又自顾的玩起了手中的链珠。

    心想就算没有遇到这些看似像朝廷的人,自己也只能一直待在这洞中。

    他们总会出去的,等他们解决了山脚那几个匪贼,自己再下山回去,岂不是更好。

    这样想着俞茗衣便放松了许多,洞里火暖光暗,不久她就倒地睡着了。

    正梦到曾经和玩伴上山抓野兔的情景,忽然被一个男声惊醒:“三公子,我们的人马趁着外面天黑,已将山脚下那几人不声不响的活捉,捆绑在了囚车上。”

    俞茗衣昏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开心道:“那我们可以出洞下山了!”

    那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站起身拿着石头上的剑,走了出去,一众侍从皆快步跟上了那男子。

    俞茗衣也赶紧跟了上去,这座山对她来说,虽然可以轻车熟路的找对任何方向。

    可是天色已经大黑,她一个人真没那胆子下山,如果等到天亮再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舅母也会急死吧。

    跟着他们跑了一会,俞茗衣根本追不上他们,眼看越离越远,她急着大喊:“等一下,前面有野兽,还有陷阱,把我带上,我能帮你们避开它。”

    为首的男子终于停了下来,有趣的看着她:“那些围捕动物的小陷阱对我们来说不值一提,至于野兽,我们也可以自行解决。”

    俞茗衣看这招没用,趁着那男子停下来的时间,快步跑到他跟前,恳切道:“求求你,带上我一起下山,我比你们熟悉这里,我还知道近路。”

    男子打趣道:“你既然熟悉此处,又为何会迷路?”

    她却没再说话,微微仰头,略带祈求的看着身前的男子。

    在男子看来,此时她脸上淌下了几滴汗珠,黑粉也渐渐褪色,看上去黑一道白一道。

    本是很滑稽的场面,她清亮的双眸在月光下竟然有点动人。

    那男子终是适当放缓了行走的速度,带着俞茗衣一起走向山脚。

    山脚已经有十几个侍卫,牵着马候在那里。为首那人牵了一匹浑身雪白色的马,快步走了过来:“三公子,属下已在此等候多时。”

    饶是没骑过马的俞茗衣,也知道这雪白色的马,是一匹千金难买的宝马,这男子定来历不凡。

    他到底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大半夜的,自己要独自从渡口回去。

    想到那些匪贼,她硬着头皮走向已经坐在马上的男子,微微仰头道:“我的匕首被你打落在了山洞,我家在大街东面,最近有点不太平,可以借把剑用来防身吗?”

    那男子看了看俞茗衣纤细的身形,脸上似乎带了一丝嘲笑,:“剑可不比匕首,能轻松拿捏住。”半瞬,又问道:“会骑马吗?”

    俞茗衣摇了摇头,那男子又道:“把手伸出来。”

    俞茗衣虽然不知道让自己把手伸出来做什么,她还是摊开了手掌。

    下一瞬,她被那男子握住手腕,轻轻一提,腰被他另一着手揽住,打横放在了马背上。

    只听他说了一句:“抓紧缰绳!”马便箭步超前奔去了。

    俞茗衣身子朝下趴在马背上,她想和那男子说,自己这样不舒服,想坐起来。

    可是五脏六腑被颠簸的像在翻涌一样,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她强忍着不适,希望能快点到街东。

    到了街东书塾的不远处,马终于停下来了,俞茗衣后背的衣服被揪住,那男子把她轻轻拧放在了地面。

    她心想,还好自己不是直接被他扔下马,不管怎么说,如果自己今天没有遇见这一行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如此顺利地躲过这一劫。

    正想对这男子道声谢,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男子便离去了。

    俞茗衣又饿又疲惫的走向俞家,远远的就看到舅母焦急的站在门口。

    看见茗衣回来了,她忙上来略带责备问道:“茗衣,你这一天都去哪里了?我和月丫还有你舅舅的几个学生,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你,就差去报官了。”

    俞茗衣带着歉意看着舅母笑道:“今天从渡口回来的途中,想去山里摘点果子,便迷路了。”她并不想让舅母担心,便没有说出实情。

    俞夫人不信茗衣这套说辞,想着她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

    看着她没事便不再追究,拉着她的手进了门,边走边叮嘱:“最近渡口那边有点乱,你不要往那边去了。”

    俞茗衣知道舅母是担心自己,连声答应着。饭菜已经备好在桌面,可她刚刚在马背上颠簸的厉害,现在压根吃不下东西,草草吃了几口,就回屋洗漱休息了。

    四天后,俞茗衣的舅舅俞行江从定怀回来了。他去年秋天参加了定怀的秋闱,今年放榜下来得了进士,前几日去定怀正是为了拜见圣上谢恩授封官职。

    今日彭远村最热闹的地方便是俞家。

    众人听见俞塾师回来消息,纷纷来俞家贺喜送礼,多是俞塾师在书塾的学生和街坊邻居。

    大家只知道,俞行江一家十年前因家乡受了天灾,从西洲一个偏远的地方逃出来避难。

    直到此处,觉得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街坊友善,是个长期定居的好地方。

    街坊们当年看俞行江是个秀才,为人严谨认真又不失和蔼,没多久就联名上书给县令,请他去书塾当塾师。

    此时,俞行江正站在俞家门口,拱手招呼着络绎不绝前来贺喜的人。他年约三十左右,头带一片毡巾,身躯凛凛,仪表堂堂。

    内间,俞茗衣望向对面的年轻妇人:“舅母,圣上已经给舅舅赐了官职,我们不久就要搬去定怀了吗?”

    她的舅母俞金氏,姓金名秀珍。

    俞茗衣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因此一出生便从了母姓。从小又跟着舅舅一家长大,便再没改过姓。

    俞金氏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带了一抹愁色:“是啊,我们不久就要去定怀了。”

    她有点不解,这么大的喜事,舅母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

    正想问舅母可是因为舍不得这里,就见舅母又对她笑道:“定怀是当今郦朝的皇城,可比这里繁华多了,你去了肯定会开心的。”

    俞茗衣不过一个刚满十四岁没多久的小姑娘,听完舅母的话,说自己对几乎人人口中向往的定怀不好奇,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一想到就要离开生活十年的地方,不免有点伤怀。

    俞茗衣在屋内和舅母逗笑了一会,便离开了内屋,穿过门外的小走廊回到自己房间。

    俞夫人看着开心出去的背影不由喂叹,十来年的朝夕相处,她早已把体贴聪慧的茗衣,当作自己的亲女儿,自是希望她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

    窗外鸟儿在开着花的枝头上叽叽喳喳,只令人心烦。

    俞茗衣在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左摸右摸,终于凑够了几两碎银。

    这是家里平时让自己买一些零嘴和小玩意用的银子,没用完攒下来的。

    还好前几日去渡口时,没有把银子都装进那个钱袋里,只是可惜了那个钱袋,那可是自己一针一线做的。

    舅舅高中进士是一件大喜事,她想用这点钱给舅舅买点笔墨之类的礼物,让舅舅开心。

    她从里间房内的小门穿过,到了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的后院,打开后门走了出去。

    俞茗衣全然不记得三四岁之前发生的事,对她娘的印象很模糊,在自己开始记事前没多久便病逝了,隐隐约约记得,她整日也不会说几句话。

    可以说自己是舅舅一家养大的,舅舅和舅母对自己如亲女儿般,哪怕六年前有了俞铎这个弟弟,对她的关爱也不减分毫。

    刚出了门,走到河堤边的柳树旁,快要临近春末了,柳树枝条随风锤摆,倒映在清澈的湖里,好不惬意。

    俞茗衣正想着一些往事,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朝自己挥着手,大喊:“茗衣,你怎么在这里,我说怎么没在你家找到你,走,我带你去街上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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