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

    俞茗衣走近月丫笑说:“无非就是谁谁因为琐事打闹了起来,正好我要去街上买点东西。”

    月丫长了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让人觉得甚是愉悦。

    月丫看了眼周围,对茗衣低声道:“这次可不是像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闹,我刚刚路过街头南面的时候,看到一群蒙面黑衣人和官兵打起来了,地上已经躺倒了好几个官兵,没一会又来了一群腰佩长刀,武艺高强的人。”

    在俞茗衣看来,彭远村一直是个很太平的地方,除了这次的匪贼和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还从未听说过当街拔刀相向的事。

    现在街上那么乱,还是先回去比较好,俞茗衣想了想对月丫说“我们回去吧,最近听舅舅跟舅妈说,现在关外很乱,那群人说不定是从关外过来的。”

    月丫一听只好和她一起回去,两人并排走在路上。

    “听说你舅舅昨晚就从定怀回来啦!”她这才想起自己来找茗衣的目的,拧起手里的一个用蓝布包裹的盒子,笑说:“这是我爹亲自打做的一个砚台,给俞伯伯作为高中的贺礼”

    月丫爹是镇上的一个工匠,很是崇敬博才的读书人,再加上俞行江为人谦虚和善,两家经常往来。

    俞茗衣和月丫往回走着,忽然发现沿着河堤的那一带,被一群正字排开的人拦住了。那群人腰佩长剑,面若冰霜,如山似塔的整齐立在那里。

    俞茗衣一愣,最近渡口混乱就算了,怎么家附近的河堤也来了这么多侍卫。她看了一眼月丫,她眼里也写满了不解和几丝惊慌,两人还是向前走去了。

    一个膀大腰粗的年轻胖侍拔刀拦住了她们,正色道:“两位小娘子请从别处通行,这里可能要等到午时才能解除封禁。”

    俞茗衣一听急了起来,既担心是不是今天家里人多出了什么事,又担心自己出来之前没和舅母打招呼,这么久了会让舅母担心。于是焦急问道:“可是前方出什么事吗?”

    那侍卫见俞茗衣只是个美貌小娘子,放缓了语气解释道:“不清楚,在下只是奉命来捉拿匪……”

    胖侍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另外一个皮肤微黑作相同打扮的人给喝止住,并给了那胖侍一个警告的眼神。

    胖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住口,再也不说一句话,做出一副冰冷严肃的样子。

    俞茗衣和月丫急着回家,只能反方向走到大街南面再从近道绕回去。

    之前大街南面正看着热闹的百姓,见又来了一拨武艺高强的陌生侍卫,和之前那群嚣张跋扈的黑衣蒙面人缠斗了起来。

    两队人马越打越凶狠,刀光快要逼近到摊前了,众人见场面快不受控制了,赶紧关门的关门,收摊的收摊,唯恐避之不及。

    俞茗衣两人走到南大街的时候,这里的人已寥寥无几。

    但依然可以看见打斗的痕迹,和一些若隐若现的血迹,两人更是慌恐的要赶紧走。

    忽然一个石子落到了俞茗衣右肩,她以为是树上掉落下来的枝丫,并没有理睬,和月丫继续向家中快步走去。

    没一会,后脑勺又被一个像石子的东西砸一下。

    俞茗衣愤怒的向后看去,果然是张员外家那个无事生非的泼皮无赖。

    只见那张员外的儿子肥头大耳,长着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

    他两眼阴鸷地盯着俞茗衣:“茗衣小娘子,许久未见了啊。”

    月丫见那厮在茗衣身上瞟来瞟去,不由愤怒说道:“你前些时日被俞塾师赶出书塾,还没被你爹打够吗?”

    张贵仗着自己是知县的亲外甥,除了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大家见了都纷纷远离,不想沾上这颗老鼠屎。

    此时他听见月丫提起了自己的嗅事,几步上来就要扯月丫的头发。

    俞茗衣见事情不妙,连忙拉走月丫,一时没注意把脚崴了跪倒在地上,但还是强忍着站了起来,不想被张贵看出端倪。

    俞茗衣靠着月丫的胳膊强自镇定着,对张贵横眉冷目道:“张贵,你别太过分。”

    眼下环境,行人寥寥无几,张贵还带了一个小厮,很明显,她们完全占据了下风。

    俞茗衣不想说难听的话去刺激张贵,说完便拉着月丫要走。

    可张贵这泼皮无赖怎会这么轻易让她们走掉,自己前些时日里的一顿毒打还不都是拜俞塾师所赐。

    被赶出书塾就是因为这臭丫头,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看现在时机正好,根本没人顾得上这里,正想着要怎么教训这个臭丫头。

    此时,街南一普通酒楼,最上一层的靠窗雅座,坐着两位衣着寻常却气度不凡的男子,一众侍卫在周边负剑而立。

    身着玄青色衣衫的男子,俊美绝伦,眉目间觉有凌云之气。蓝衣男子也是生得一表非凡。

    此二人正是当朝太子储云宴和太仆寺少卿赵泽。

    酒楼最上一层里面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发生的一切。

    赵泽起身给储云宴茶杯添水,笑道:“真没想到,这偏远之地也有如此娇美的小娘子,不过她好似遇到了什么麻烦。”

    储云宴不置可否,他已经认出来了,她正是上次在山洞中遇见的女扮男装的女子,她今天倒是作了女儿家打扮。

    从这里看去,那少女明眸善睐,皓齿流芳的面容就像梨花和了玉露水,勾匀的搓成,一弹就破,艳夺明霞。

    储云宴并没有回应赵泽,怎么两次遇见她都要给自己讨麻烦。

    少倾,他看向身旁的侍从:“聘林,你下去帮帮忙。”

    “是,属下这就下去!”被称作聘林的青年男子抬手领命。

    就在聘林已经走到楼口时,又被太子叫住:“不用去了。”

    聘林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返回站定在之前的位置,面带疑惑的随太子和赵泽两人目光望向楼下。

    原来已经有人来帮她们解决困境了。

    一个面目俊朗的青年一脚踹向张贵,挡在了那两个小娘子身前。

    他担忧的看向俞茗衣:“俞姑娘,你没事吧。”

    俞茗衣先前崴了脚,而且还有点严重。她靠着月丫勉强站稳,感激的看向郑书玉:“没事,我们快走吧。”

    张贵一看是俞行江的得意门生郑书玉,自己今天出门前也只带了一个小厮,心知现在的自己根本打不过他,怒气冲冲的对身后小厮道:“我们走!”

    酒楼上赵泽对储云宴一笑:“已经有人出手相助,看来这两个小娘子没什么危险了。”

    储云宴放下茶杯看着楼下只点了点头。

    赵泽又问:“听说此地今年出了个进士,此人早些年便考上了举人,一直在这里当塾师,怎么去年突然去了秋闱。”

    “无非是想升官发财罢了,去定怀谋个职位,总比在这偏远的地方当塾师好”这时气喘吁吁上来了一个面容微黑的男子。

    这男子正是俞茗衣两人在河堤旁遇到的那个黑面侍卫,刑部令史杨照。

    赵泽端起桌上的一杯水递给杨照:“杨令史,事情怎么样了”

    杨照道过谢接下茶水,喝了一口,径直走向太子,面带愧色:“殿下,那些蒙面匪悍看自己已无法脱身,皆服毒自杀,没能留成活口。”

    储云宴听到后也不惊讶,双眸幽深:“有意思,他们真的只是匪悍吗,这些黑衣人下次必定还会自投罗网,把他们尸体装上囚车,一起带回定怀。”

    走前又往窗下看了一眼,却见那少女被青年男子打横抱在了怀中,少女的双手撑着青年的胸膛,落在楼上一行人眼里,好似一对璧人。

    俞茗衣双手推拒着郑书玉,坚持要自己下来行走,虽说她把郑书玉当哥哥,自己又崴了脚,可这样让她心中觉得十分怪异。

    挣扎间,又惊又羞的她,感觉有几道目光朝自己投来,抬起头,好似看见酒楼最上一层的窗边有双眼眼睛正盯着自己。

    再看一眼,窗内并没有人,可能是自己看花眼了。

    “真没想到大白天的,这小娇娘竟然与情郎在街上搂搂抱抱,殿下,我朝民间风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赵泽作起了夸张的愕然样。

    储云宴知道那女子刚刚崴了脚,还是不屑一笑,“你怎知那男子是他的情郎?”

    比起定怀那些受过礼教的大家闺秀,确实开放。

    因为在他看来,定怀的大家闺秀,就算已经和男子订婚成亲,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做出如此僭越之举。

    说罢几人已经到了酒楼后门,埋在各处的暗侍纷纷现了身,跟随储云宴骑马离去。

    月丫跟在他两身后坏笑着劝解茗衣:“你就别挣扎了茗丫头,马上就到张郎中那里了,你和郑公子以后不是迟早要定亲的吗。”

    听见这话,俞茗衣瞪了月丫一眼,半响才噎出一句话:“就几步路而已,我要自己下来走,还有你一天到晚净说些什么胡话呢。”

    却见月丫笑的更加厉害了,再看一眼郑书玉,脸上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俞茗衣十分头痛,在她心里一直拿郑书玉当哥哥,她小时候看见郑书玉被张贵那一拨人欺负,就明里暗里帮过他。

    郑书玉小时候家里很穷,身体孱弱。他一直感念着,茗衣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自己。

    此后,但凡看见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东西,便会想尽办法得来,讨她开心。

    俞茗衣因此,和郑书玉的关系比其他男子要亲近些,内心也很是敬重这个,连舅舅都很看重的人,打心底把他当自家哥哥一样。

    连舅妈也曾在半年前说过郑公子不错,读书上进,再过一年参加殿试,必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而且为人彬彬有礼,相貌端正,家中人口简单,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几人经过这一番折腾,快到俞家时已是下午时分,云霞映着落日,衬托着渐深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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