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

    储云宴的面容被笼罩在了暮色中,看不清什么神情:“此事我们这边暂时先放下,让邢部杨照去查,叮嘱他隐蔽些。最近俞行江那里盯的怎样了?”

    聘林道:“回殿下,俞主簿每天只早上应卯,傍晚才下值,偶尔会去马场办事,并没有什么异常。”

    太子步履缓缓,若有所思,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对聘林说道:“还是让赵泽那边多注意点。”

    这时前方散发出一股酒味,接着迎面走来一个面色微红的男子。

    二皇子储次贤见前面是太子,酒醒了不少,等储云宴路过的时候行礼道:“太子。”

    储云宴只微微点了头,并没有多看一眼就走开了。

    等储云宴走远,二皇子那狭长的眼神散发出阴狠:“仗着父皇的宠爱和自己母后的家族势力目中无人,一点都没有把我这个皇兄看在眼里,总有一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身后的侍卫冷汗直冒,唯恐这番话被别人听见,到时候最遭殃的可不是皇子,而是自己。

    二皇子一转身看到侍卫那窝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上侍卫的屁股。

    侍卫被一脚踹趴在地,惊恐求饶道:“二皇子饶命啊!”

    二皇子看见侍卫这个样子哈哈大笑,“去,把芳儿和珠儿给我叫过来。”

    侍卫听后连连应是,如遇大赦跑了出去。

    端午节这日很快便到来了,俞夫人早早就把俞茗衣叫起来梳洗。

    丫鬟平娟要给俞茗衣戴上那只珍珠簪子,俞茗衣把它拔下来关进最下一层的匣子,重新换了一只普通的银簪。

    今日进宫难免会遇到那位难惹的公主,若是让她看见这支簪子想起那日的事,还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被她折磨。

    况且,这只簪子以后也不能再戴了。

    俞茗衣今日只的穿了一身素净简单的天青色裙子,除了耳环,身上也没有其它多余的首饰。

    可这素色的衣衫更衬的她蛾眉皓齿,浓比花娇。

    俞茗衣很快把自己收拾齐整后,直接去了正中房子找舅母。

    舅舅与其他官员同行,早已乘坐着宫中派来的马车驶去了皇宫。

    俞夫人道:“我们等会去了宫宴,你一定要好好跟在我身边,不管什么人说了什么,都当做没听见。”

    俞茗衣连连点头,她搀住舅母的胳膊走到了太仆寺门口,此时门口还站了两三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和妇人。

    只见那位年轻些的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容貌姣好,她见有人出来,看到茗衣先是一愣,随后又不屑的对她旁边的夫人哼了一声,问道:“母亲,她是谁?”

    这位女子不认得俞茗衣,俞茗衣却猜到了这是寺丞的女儿。

    本想和她问好,看见她这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便也不理睬她,直接拉着舅母上马车去。

    又听那女子道:“原来是她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跟当今太子的亲妹妹抢东西,昭和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俞茗衣再看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也不想和她做些言语上的计较。

    最近经常看见舅舅下值回来后的疲惫和不悦,就算舅舅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定是有人在官场上为难他。

    虽说舅舅名义上是在赵少卿手下做事,她相信赵泽的为人。

    可听舅舅提起过,他每日打交道最多的却是寺丞,寺丞要比主簿的官阶高两级。

    俞茗衣和舅母上了马车,舅母才说:“她是张寺丞的女儿,名唤张莺,是赵泽的表妹,自小便于公主交好,以后见到她,离她远点就是了。”

    俞茗衣点了点头,她突然想月丫了,自从来到定怀,别说交到朋友,就连门都很少出去,也不知道她最近怎样了。

    很快轿子便停在了宫门,俞茗衣下了轿子,入眼便是鲜红的紫檀木雕刻着一龙一凤,蜿蜒在大门两旁,一道道白墙,约两米高。

    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心中感叹不愧是皇宫,可仔细瞧去,却又觉得有点压抑。

    她想起那天见过的毁容妇人,看上去富丽堂皇的地方,却为了心中的那点爱慕,做出杀人放火的事。

    俞茗衣乘坐的这辆的马车,较其它马车要走的慢一些。

    因此她们到宫门的时候,已经在众人中拍到了最末了。随着前面的众位女眷走了进去,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今日设宴的地方在是一处临水的轩榭建筑,面向皇宫的正殿东向,十分的开阔。

    假山周边池塘里的荷叶下,有几簇鲤鱼在活泼的游动着。

    等会先吃完宴席,便能看到从水榭前经过的舟船,舟船上会有各种杂耍、曲艺的表演。

    俞茗衣和俞金氏在女眷那一块,最上首是皇上,神光炯炯,似是颇为满意今天的布置。

    周皇后的座位在皇上的右下侧一点,公主则坐在周皇后的身旁。

    其次是其它皇子侯爵。各位官员和女眷在下面男女分席而坐。

    太子端坐在皇上左侧首,头发被一根发簪高高束起,身着黑色镶金边袍子,眉目如画,

    仅是坐在那里,也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哪怕在这一众潇洒英俊的男子中也很是出色。

    果然,俞茗衣便看到周边有些脸色微红的女子,听到她们以极小的声音道:“听说太子至今都没有立太子妃,连侧妃都没有呢。”

    另一个女子又说:“可是我听说,皇后早就给太子赐了好几个貌美的女子,我听母亲说,太子把她们安置在褚芳阁里面的。”

    那第一个女子似是有点惊讶,却也没再说话,大着胆子悄悄看了太子一眼便低下了头,面色绯红一片。

    俞茗衣离她们很近,那几个女子声音虽然极小,却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她耳朵里,想不听见都不行。

    她们定是被太子的皮囊迷惑了吧,但凡见过太子咄咄逼人的样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

    太子看似只静静的端坐在那里品茶,偶尔回答几句父皇母后的话,实则观察着宴席上的一举一动。

    他一开始便注意到了俞茗衣,她今日穿了一件十分朴素的衣服,看上去很是谨慎的坐在她舅母身边。

    只见她一直微头低着头,小口嚼着桌前的精细糕点,不怎么言语。

    她的位置在女眷最靠后的地方,不用心看很难注意到她。

    昭和公主坐在周皇后的身边,先是看见下面的赵泽,内心涌起了一阵甜蜜的欢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她往女眷那边看去,果然见到了那个令人讨厌的身影,还好她今天很识相的没有带上那支簪子,但还是难解她心头之气。

    今天在皇宫怎么都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于是心生一计。

    俞茗衣的左边是她舅母,右边坐着一个十分清秀的女子。

    那女子看旁边坐了个陌生美人,只独自低垂着头吃东西,偶尔会小声跟她身旁的夫人说着什么。

    如果不是离她这么近,她还真发现不了这位看上去比她要小一点的美人呢。

    她看她也喜欢吃栗子糕,把别的糕点放在一旁,这点倒是和她一样,便对她生了一点亲近感。

    再看那少女并没有什么傲居的神态,想必是哪位新上任官员的家眷,初来乍到定怀,也没交什么朋友吧。

    因为那点好感和好奇,她不动声色的斜了斜身子,靠近旁边那少女。

    俞茗衣正端茶水小口的抿着,忽然听见身边有个甚是清脆的声音:“我叫林翩栩,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俞茗衣抬头,看见一个对她眨着眼睛微笑的女子,她来到定怀一个多月了,很少出西居院,更少见到外人。

    见到同龄女子对自己微笑,便回笑着说:“我叫俞茗衣,随我舅舅刚来定怀没多久。”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继续问道:“那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呢,我喜欢音律和踢马球。”

    俞茗衣闻言忍不住笑了,实在不怪她,她怎么也不能把音律和踢马球,这一静一动的爱好联想到一起。

    她想了想,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她平时没事就浅读一些诗书,养花草晒太阳,给舅父舅母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或者是……去山上玩耍。

    自己虽喜诗词歌赋,可让自己当场作诗的话,心中也无墨水。

    喜欢看兵书,可也仅限上面的故事,对兵法这些不知甚解。

    至于定怀盛行的六艺和棋画,自己从小便没怎么接触过,骑马射箭对她来说甚为陌生。

    她觉得把这些说出来会被笑话,想给眼前这位可爱的女子留个不错的印象,便一时想不到说什么。

    忽然一股自卑涌上了她的心头,长这么大以来,她好像除了会断文识字以外,并没有什么其它擅长的东西。

    于是她犹豫的说:“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说完她抬头看了眼林翩栩,见她眼里并没有什么鄙视的眼神,于是放下心来了。

    林翩栩笑着说:“你刚来定怀,许是不知道这里的一些风俗吧,我以前也不喜欢这些,家里人说我须得在六艺【1】中选择一项来修习,还是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宫中听到一次奏乐,竟然喜欢上了琴。”

    她吃了一小口梨花酥,附在俞茗衣耳边悄悄道:“你看上面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就连她这么娇蛮任性的人,书法却是一绝。”

    注:【1】六艺,引用自周朝贵族教育体系中的六种技能,即:礼、乐、射、御、书、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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