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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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大改文中

    一边改一边放,好在不入V,不然我真的BUG遍地走了<hr size=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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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立春

    屋檐下的薄冰还没有化开,江南布政史张府后宅正苑,一群丫鬟已经洒扫开来,却愣是一点声响都未惊扰到内堂。

    俞俶玉躺在拔步床上,头疼欲裂的几乎想要吐出来;而当滴漏滴到十一下时,门照常被推开;这几日已经面熟了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妈子端着药,身后跟着两个青衣丫鬟,一个捧水,一个捧巾,慢慢靠近过来。

    那妈子满脸心疼的将她扶了起来:“大娘子今日气色好了些许,想是刘太医的方子有用。”

    俞俶玉半靠着她,微微喘着气,支撑起上身来,接过碗,张嘴将那苦到入喉就想吐的药喝了两口,一动就发出半背脊虚汗来,边上捧锦帕的丫鬟立刻递上帕子给她擦了下唇角。

    妈子小心将她的背顺了顺,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娘子,今日立春,是按旧例办席还是让几位少爷小姐们来磕个头便罢?”

    俞俶玉现在头正疼着,她依稀好像这春日宴是办了的,她的长女儿思娴,不对,应该是自己的嫡女思娴似乎在这个宴席上相看上了柳家的嫡子来着。

    不对,现在是至顺十年,她应该才接到柳家来信说思娴因幼子病逝,郁结病逝的信来着,接到信她就晕死过去了的。

    她抬手揉揉额:更不对,前些日子才过完年,现在应该景安七年啊;脑子里疼的愈发厉害了,那妈妈见她脸色愈发难看了,便慌了神:“娘子?娘子?”

    俞俶玉强撑着打起精神,却迅速拿了个主意,不管是不是自己疯了,总归旧例还是要的。

    一年之始,需要打春讨吉;闺中有未成家的大族今日开始,也需要办席宴请,开始交际,为三月花神节约两姓通婚相看做好准备。

    她抬手轻轻拍拍妈妈的手:“按旧例,没得因我就耽误孩子们。”

    妈妈点点头应了声。

    见她眼睛慢慢困倦了,便低声问道:“娘子可要再歇下?”

    俞俶玉点点头,半躺下去,突然问道:“祝妈妈,今年是景安七年?”

    “是七年,娘子许是睡久了,才刚过完年。”

    她闭上眼睛,一旁桌面的瑞脑香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味;她看着拔步床帐顶的银红纱,眼中晃了晃神。总觉得脑子里还有一段记忆在疯狂跃出:这一年,张家和柳家过了小定,然后就是回京,再然后,就是夫君侯职,一侯就是三年。

    然后。。。。。。她的头又越发疼的厉害了起来,那封柳家告知思娴病逝的信又出现了,思娴是她的骨肉,她一想到就觉得心如刀割,忍不住便落泪下来:“我的娴儿。”

    在一旁候着的妈子立刻跪坐在床边给她擦了脸:“大娘子且别哭,只是怕过了病气才不让大姑娘和大少爷过来,您要是想见,我这就让幼蓝去请大姑娘过来。”

    而这时,门口传来极为低声的交谈声,脚步声;旋即便有了人在外面询问,幼蓝点了头,便出了二道帘子,一抬手,门口候着的小丫鬟就小步进来,低声回了话;幼蓝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便回了屋内小声道:“回大娘子,老爷回府了,赶巧遇上了大小姐过来请安;老爷说您这边需要静养,让大小姐门口请个安便让她回去了。”

    “那老爷呢?”

    “老爷叫了正意请刘太医去书房。”

    俞俶玉拍拍妈子的手,低声道:“我今日感觉好了许多,想见见娴姐儿,你去把她喊回来吧”

    “大娘子且安心,幼蓝这就去。”

    不一会,就听见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团粉衣便卷了进来,俞俶玉几乎瞬间就从床上扑了下来,将那团粉用力抱在怀里,恸哭出声:“娴儿,我的娴儿啊。”

    “母亲。”在她的悲嚎下,才十三岁的思娴也大哭起来,母女俩哭着抱成一团,一旁的丫鬟妈子们也陪着拭泪。

    祝妈妈见两人哭的宛如生离死别一般,便上前劝着:“大娘子,您身子不好,可不能这般。”

    思娴也擦着泪道:“母亲,是女儿失态了,母亲且上床安歇吧。”

    俞俶玉这才仔仔细细的查看起女儿的情况,十来岁的小姑娘,正粉嫩着,一身荷粉,还扎着童儿髻,手腕上倒是开始带着金镯,腰间的玉珠也真合适配着。

    眼见的女儿身体健康,还是一团孩子气,她又喜又悲,喜的是可能是自己幻觉了,悲的是若思娴真的要如那莫名出现的信件一般病逝,这不是要挖她的心么。

    思娴扶着她,轻声安慰:“母亲不用担心女儿,女儿好着的,只是父亲担心您,怕我们惊扰到您静养,才不让我们常来看您。”

    俞俶玉点点头:“我晓得,只是许久没见你和你弟弟,有点惦念。”

    母女二人正在闲话,前厅的张府老爷张纶也很愁,夫人一病不起,内宅已经略有乱象,便是他也看见几次婆子丫鬟们无事便躲闲吃酒,这几日亲自捆起来打了几个才镇住了一些,但长此以往岂不要乱了后院?

    他有心提拨几个妾室一起协理家事,但年长的方氏太过木讷,得心的江氏撒娇发痴是一个好手,就是眼皮子太浅,过于张扬,单看就不是个管家的料;剩下的通房柳氏倒是温柔贤惠,但刚四个月身孕;再往下两个通房也不是大家出身,也没有越过妾室让通房管家的理儿。

    虽说家中来信说母亲过些日子要来,到时候便可解燃眉之急;但远水救不得近火;书房内,他将外请的刘太医请到里屋分析太太的病情;刘太医客气的报了下俞氏的脉案:“贵夫人脉象弦细脉重,但按而无力;多是肝血不足,又见肝气郁结,及肝郁血虚;同见迟脉想来还是受有寒症,方咳喘无力;只是夫人身体虚弱,兼之肝郁累积,这次一道发作了,才显得凶险。”

    张纶今日才有时间坐下来细听脉案,听到肝郁过甚这一说,他甚至有点吃惊,他与俞氏夫妻近十四载,俞氏性情端正温和,为人处事十分大气,持家有道;怎么就肝郁过甚了?但刘太医是国手,基本不会错看,他只拱手请太医施方,务必让俞氏早日康复。

    刘太医提笔拟了道方子,斟酌着改了几味药道,想想秉着医病救人的本意多劝了一句:“药治身病,但是贵夫人的病主要还是在心,若是天气回暖,出去散散心,也许有助力一二。”

    管家正意立刻便上前接了方子递给张伦,张伦点点头,正意便将一封细丝白银给刘太医;刘太医笑了笑接过银子,入手颇沉;便道了声客气起身拱手告辞;正意便引着将太医送出二门,让小厮套了车将太医安稳送回。

    张纶坐在位置上,微微皱眉看了看方子,实在想不通俞氏究竟因何而病。

    这时,门口的小厮小心躬身进门请安道:“老爷,大娘子身边的祝妈妈来了。”

    “传”

    祝妈妈拎着食盒,进屋福了一福:“老爷,大娘子听闻您回府了,担心您空腹受寒,让老奴给您送点姜丝粥来。”

    “嗯,大娘子怎么样了。”

    几个丫鬟小心接过食盒,开始摆桌。

    祝妈妈低眉顺眼的回话:“今日气色好多了,药也能自己喝下;这会子已经起来,在屋子里走动活动下。”

    张纶接过碗粥,喝了几口意思了下,便放下了碗,让撤了:“大娘子可用过了?”

    “大娘子刚用过药,这会口中正淡着,婢子们已经在小厨房暖着碧梗粥,大娘子想用时,便随时可以用着。”

    “嗯,你跟大娘子说,我稍后过去看她。”

    “是。”

    而俞氏醒来的消息,刚传到书房;后院便已经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满满当当不过一个时辰,几个妾室通房便各自携着孩子已经分批来请安了。

    妾给主母请安本就是规矩;但自俞俶玉大病以来,便陆续少了人过来;尤其是凶险的几日,更是没人过来凑;只原身三个孩子没事常来,因怕过了病气,原身也一般不太见;只叫仆妇婆子拦着劝着。

    只是今日,几个妾室通房听闻主母已经下地,且已经有大姑娘陪着用过餐了,身体大好了;便带着孩子不肯离去;病着可以借口病气不来,这大好了还不来,怕不是不想在这宅里好好过了。

    是以无论仆妇们怎么劝,几个人打定了主意就在垂花门边上的角屋里等着,为首的方氏不善言语,只是不肯走,江氏塞了荷包:“妈妈们几日辛苦,且拿着去吃酒;我们几个只在这里吃茶等大娘子召唤便是,若大娘子始终不肯见,我们再走也不迟。”

    妈妈们却是不敢接了荷包,若大娘子病着不知道还成,如今大娘子见好了,敢在她的院子里露口风,怕是一家老小都要被撵出去。便有妈妈急急进了外屋,告了俞氏身边的大丫鬟丹岫;丹岫是个心善的,则笑道:“她们愿给,你们收着便是;这些日子大娘子病了不见人,便这些个东西都心思活泛开了;我看今日大娘子心情好,许是要见的,你且候着,我一会给你个准信。”

    俞俶玉陪着思娴用了餐,正准备继续躺下去再休息一会缓解头疼时,便有丹岫打了帘子进来劝道:“几位姨娘又来了,还带着姑娘少爷们;这春寒陡峭的,大娘子若还有气力,不妨见上一见;总归您才是当家主母;省的那起子几个没心肝的生出什么心思来。”

    娟红也劝到:“我见夫人今日大好,终日躺着也不成,不若就算起来走两步,透透气。”

    只这会,她发现只要不去苦想那另一段幻觉,便不会头疼欲裂,便强撑着精神点点头:“也罢,天还冷着,没道理让她们一直等着,叫道花厅吧,多上几个盆子。”

    丹岫便出去给了个准信,旋即服侍她起床;幼蓝小心翼翼给她梳洗,换了套螺青撒金的对襟罗裙,浅浅斜插了青玉簪;她对着水磨镜子照了下,只见镜中一个端庄标志的妇人,桃花眼,柳叶眉,下巴略微尖细,只看着眉目有点郁结病气,唇色有点发白。心道:也是了,现在是景安年间,我还没有什么白头发;她脑子晃过一个画面,似乎自己坐在一个农屋里,头发苍白,眼角也都是皱纹了,只这一瞬间,便头疼欲裂,忍不住皱眉。

    幼蓝见主母对着镜子皱眉,担心她觉得气色不好,便道:“大娘子放心,您如今已经气色大好,稍后给您用绛朱红点了唇就好了。”

    几个丫鬟围着梳妆打扮,虽然消瘦了点,但好歹能见客了,方给她披了大氅,扶着她出了屋子,去在堂厅上坐了。

    妾室们已经候在厅门口,便等着云屏一响,便小心低头迈门进屋了,按长幼秩序排开来俯身请安。

    端的是花红柳绿,各有千秋的好看;她轻咳一声,抬了手让人扶她们起来:“原是我身子这几日不爽,你们也不必过来;天寒地冻的,你们吃得消,便是几个哥儿姐儿们也吃不消。”

    年长的妾室方氏便福了福道:“原不该来扰大娘子的清净,只是几日未成请安,听闻娘子见好了,便急着过来给您磕头。”

    另一个娇俏点的江氏也道:“如今见到大娘子安好,婢子们也都安心了。”

    俞俶玉点点头,看了眼方氏和江氏,脑中瞬间又闪过一个画面,方氏的牌位和一座无名孤坟,直觉告诉她,那个孤坟是江氏的;她只觉后脑被重锤重重敲击了一般,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便伸手用力抓住了扶手,闭眼回神。

    她这不搭话,只闭眼回神的功夫;两个妾室略微有点尴尬,屋子里便沉默起来。

    娟红轻轻咳嗽了下,上前在她耳边轻唤了句:“大娘子用茶。”

    俞俶玉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挺了挺腰:“咳,都坐吧。”

    方氏脸色尴尬得微微靠着点椅边,小心坐着,身后便依次是她的一双女儿。

    江氏则厚着脸皮,全靠着窝在椅子上;她的三个孩子也依次坐着。

    随后便是那几个通房,尤其是柳氏,今日还挺着个肚子过来了;她想了想对柳氏道:“你有了身孕,就不必来了;身体为重。”

    柳氏听她关切,便眉目舒展开笑道:“哪有那般金贵,给太太请安而已,真走不动,我也就不过来了;何况便是大夫也让我没事多走走的。”

    这时门口丫鬟又进来了:“大娘子,含翠在门外候着,想给您请安”

    屋里几个妾室通房闻言,好一通眉眼官司;却也谁都不敢吭气。

    “含翠?”俞俶玉冷下了脸色,含翠原是她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便是连贴身都算不上的;不知怎么入了夫君张伦的眼,两人春风一度,夫君更是亲自开口要抬举她做个通房。

    俞氏的病有四分之一就是被这事给气的;便是夫君真要抬举谁,也要提前打个招呼;不知不觉就直接睡了她房里的丫鬟还要亲自抬举她做通房,简直是打脸。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脑中又刷过一幕,仿佛自己跪在含翠面前,含翠俯身笑着说了句:“大娘子,这是姑娘的福气,奴婢可是废了好些功夫才给她求来的。”

    她头疼欲裂,然而胸中莫名腾起的恨意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出现的是幻觉还是别的,但是,一个丫鬟却让自己跪着哭求,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杀了她!

    冷着脸色,慢条斯理的将茶搁在一旁,还没来的及开口,便有祝妈妈站出来冷冷一笑:“何时一个丫鬟也能自己抬举自己,自己上门来请安了?”

    几个妾室立刻噤声,刚刚还略微和谐的气氛则立刻被破坏殆尽。

    “是”幼蓝立马带着几个粗使妈妈出门喝骂道:“瞎了你们的眼珠了吗?正院也是什么人都能闯的?还不把她给拖出去”

    “慢着”俞俶玉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杀意了,她几乎扭曲着脸站了起来,祝妈妈急忙扶住她:“大娘子?!”

    “一个丫鬟就敢仗着和主子有点情分,来我这大呼小叫,强行磕头了,我再不出气,怕是明日这院子是个人都能来踩一脚了。”她冷着声:“祝妈妈,你亲自去,把人拖进来,乱棍给我打死。”

    祝妈妈闻言心里一惊,窥了眼俞俶玉的脸色,见她脸色已经是白中带着点黄红怒气,马上应了声,出门去叫人了。

    待丫鬟打起帘子开门时,那已经闯进院门口,在堂厅前娇娇怯怯的跪着的人,就直接被几个妈子围住了;那跪着的人立刻大声呼叫了起来:“大娘子饶命啊!大唔。。。。”

    只喊了不到两声,便被妈子们随手塞着一口布头,一通捆绑往院中间拖了过去。

    俞俶玉站在屋檐下,几个丫鬟立刻给她抬了张椅子,扶她坐下,屋里的几个姨娘哪敢留着,也不敢走,便跟着她出门,站在她身后又都不敢吱声。

    她半靠在椅背上,看着园中跪着捆成一团的含翠,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乱,她几乎头疼的快要裂开来,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凄厉的喊着:“杀了她!快杀了她!杀了她!”

    她用力捏住扶手,忍着剧痛道:“打!”

    几个妈子立马抽了棍子,将人死死摁在院中,用力打起来;那女子惨败着脸色,嘴被堵上,叫都叫不出来,便是想挣扎也挣扎不开,只十几棍下去,便被打的涕泪横流,发鬓散乱;哪还有一开始的娇俏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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