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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  天意!

    工部到时,皇帝慢慢扶着案沿站了起来,走到堪舆面前:“徐卿,你来看看,江南的旱情该如何解?”

    工部徐经起身走到堪舆前,拱手伸直了身子:“江南旱情,工部已有研究,陛下请看。”

    “自洞庭至鄱阳转至长江下游;近水源之县鲜有水旱之困;沿江百姓多遭水涝之苦;而略微远一点靠山地的县府则依靠水源支脉和山间流水以灌溉;松县与海县正是如此,两县相邻,同借长江支脉自海县侧而入,自松县而出;转入武夷。两县多山少水,多为八山半水半草一分田。”

    皇帝:“如何解?”

    徐经:“也非不可解,陛下请看,自松县侧有一山名唤鸭笼山,形似鸭笼;山谷颇深,若修水渠引水自此蓄水成库,再分渠,左取松县,右下海县;则两县除非大旱,否则可保万代不受水困。”

    皇帝:“若蓄水需要多久?”

    徐经:“臣等核算过两县每年所报水志,江南雨水丰沛,有四十余天即可蓄满,水渠修十五丈,依山而建,若全然放出,足可淹没松、海两县。”

    皇帝:“可远水救不得近火啊”,他终究是神色慈悲了起来,看着正直壮年的臣子;他自登帝位以来,四海升平,平定内乱,唯独差这么一件功盖千秋的事业;作为帝王,他心动了。

    徐经:“今年按时分来说,江南该是桃花汛的时节;臣且不担心春旱,而是担心夏涝,若桃花汛和端午汛连在一起,怕是江南近江一带恐有水患。”

    皇帝脸色一沉,空气顿时凝重了起来:“但江南因为春旱已经出了人命了。”

    徐经跪下叩首道:“但相比洪水来说,春旱所影响的人命,不足一提。”

    皇帝手摸着堪舆,良久:“诸位爱卿怎么看?”

    六部此刻都全了,则皆以内阁三老马首是瞻,内阁的余阁老、岑阁老则看向高阁老高韵年;高韵年轻咳了一声:“陛下圣明,若是提防洪涝,现下应该安排给各县府监修堤坝方是上策;只是松海两县,还有几个受旱灾的府县,还需要朝廷多加安抚才是。”

    “户部怎么说?”

    “禀陛下,去岁全年税银总计六千五百二十七万三千两,年初各项开支且大修皇陵户部共划拨两千三百八十万两,兵部今年采购马匹五万匹,更换甲兵,共计划拨三千七百万两;其余各部报账共耗银二千二百万两;收支一抵,今年实在亏空的厉害,只怕户部已经无法拨出其余银两修渠赈灾了。”

    皇帝听完账,脸色更加沉了:“这么算来,若朕不修陵,户部也就不亏空了;是朕在与民夺利了?”

    “臣等不敢”高韵年为首,又跪了一地。

    皇帝慢慢走回书案前,将自己扔进那黄娟龙椅内,跪伏的众人都不吭声了。

    皇帝:“说起来,去岁江南整个赋税才提报了三百万两,朕也想知道户部和吏部,是怎么凭着三百万两的税赋给他张建章品定的优?江南乃赋税重地,往年江南一地可承担全国三分之一的赋税,如今只占十三分之一;户部?吏部?嗯?”

    户部被点名,拱手附腰道:“臣等不敢隐瞒;江南往年是重税,只这几年倭寇屡屡海侵,沿海不敢商贸,是以减了商户和赋税;这几年,北境不安,北方兵部多有动兵,江南大多税赋都用来采买米粮,充作军粮直送了北境;是以每年强行留下三百万两,其余都充作军资,也是逼不得已。”

    兵部也拱手道:“却有此事。”

    皇帝嘘了口气:“所以,张建章是干净的?嗯?他张建章就这么干净?你们就这么干净?!”

    皇帝拿起孟锗邯的密函狠狠往地上一摔,提高了声调:“给我看看!孟锗邯到江南不过一个月,江南之富庶,不下几年前!倭寇?北境?啊!都当朕真的昏庸不成?”

    “臣等不敢”

    “你们不敢,你们嘴里说着不敢实际敢的事情多着了!”皇帝道:“江浙是朝廷赋税重地,修河安抚旱情的款,户部想好议案呈上来。”

    户部叩首道:“臣遵旨!”

    “钦天监?你们对天文是擅长的,江南的旱情什么时候可解?”

    钦天监正俯首道:“陛下,按臣等夜观天象,七天内,江南必有春汛。”

    皇帝:“若没有春汛呢?”

    钦天监正汗都出来了:“这”

    “我就知道你们,算来算去,就只会算一些无关紧要的妇人之事!”

    钦天监正立刻明白皇帝只是在借题发挥,立刻低头俯身:“臣死罪!”

    皇帝难得全力火开,切无人敢驳,他看了眼高韵年:“高爱卿,张建章到了吗?”

    高韵年顺着皇帝的话道:“许是到了,只是臣还未见到他;陛下无召,他也只能等着。”

    皇帝轻轻冷笑了下,他右手边是吏部票拟的张纶的新职议案,他将那折子翻了下扔在吏部面前:“吏部的字签的容易,朕觉得你们还是好好再商议一下。”

    所有人又看向了皇帝和高韵年。

    高韵年闭上了眼睛,如同入了定一般,皇帝则接了徐大伴的茶,慢慢喝了口:“今日且议到这吧,朕也累了。”

    徐大伴立刻唱呼:“陛下起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走后,户部期期艾艾的走向高韵年:“阁老,陛下这意思?”

    高韵年轻轻捻了花白的胡须:“圣意已定,你们回去好好再议便是。”

    吏部与户部两人互相看了眼,将孟锗邯恨的入骨了;但众人更加明确的一件事就是:陛下厌弃了张纶。

    晋王心里也是一沉,陛下厌弃张纶,怕是之前翰林承旨张兴提意晋王加封一事。

    他心内也愤愤不平,他是皇帝的嫡长子,论出身论年龄都应该是他为太子。

    皇帝迫于舆论加封了他为晋王,却始终让他离太子差了一步。

    他漠然的看着那空荡荡的龙椅,张家是他的重要支持力量;皇帝厌弃了张纶、张兴,只怕对他也多有厌弃了,不然皇后何必如今还被幽禁祈福,让淑妃掌管六宫。

    张纶快马入京后,便觉得气氛不太对。

    他投递的多家拜帖,皆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在临时赁来的院子里,他神色越发沉寂憔悴起来;这一等就是近半个月,黄门那边也垫进不少银子,却也始终不得召见。

    而迟来的桃花汛在五月初三终于开始下了起来。

    乌云卷着狂风大作,几乎开不得门,张纶却将门窗全部打开,站在门庭中间,风卷着尘土,细碎的石子拍在他脸上生疼;他只静静的站着,看着那一道闪电卷着滚雷在黑暗中霹雳而下,炸的整个门窗都有了回音般。

    负责看门的人用布包着头往里面跑,一阵穿堂风卷来,那看门人立刻被风沙迷了眼,只得大喊起来:“老爷,老爷,有您的回帖。”

    而暴雨已经劈头盖脸的下了起来,张纶一听有信了,也顾不得撑伞,直接冲进雨里,向那门堂跑去,急急在衣服两侧擦了下手,就夺过帖子细看了起来。

    他这一看,神色便松了许多,竟然是高阁老亲自回的帖子,约他端午在城外高家别院一起过端午。

    张纶立刻问道:“送帖子的人呢?”

    那看门人道:“老爷不知,那送贴的人是坐着马车来的,只让车夫送了帖子,并没有下车;送完便走了。”

    “后日,后日”张纶捏着帖子往怀里一塞,带着喜色,这才接过了看门人递过来的伞,他见那看门人眼都是被沙迷红了,伸手掏了锭碎银拍过去:“端午了,且拿去吃酒。”

    看门人得了银子,千恩万谢的弯腰行礼。

    张纶撑着伞,冒着雨才跑回房,进屋就小心把那帖子放在炭火盆上慢慢烤干。

    高韵年则在自家书房,小心用苞谷逗着檐下的八哥,闻得炸雷滚滚,那八哥都惊的炸毛了;高韵年则笑呵呵的捏着苞谷:“小东西,平日里不挺厉害么,不过春雷而已。”

    而他的长子高俊已经半身湿透了,跑进了书房:“爹!我回来了。”

    “快!擦擦!”高韵年扭头吩咐了下,“送过去了?”

    “我亲眼看着的,您放心,错不了。”

    “那就好”高韵年小心的捏起苞谷凑到鸟笼面前。

    “父亲,那张纶明明已经被陛下厌弃了,您怎么还?”

    “陛下”高韵年呵呵一笑,将剩下的苞谷丢在一旁:“陛下要动的是世家,只一个张纶,还不在他眼里;张纶此人出身,手腕,为人都算是端正的,这样的人,陛下要弃用,也难;何况只是让他停职候旨而已,算不上厌弃。”

    “那孟锗邯?”

    “小孟啊,虽然有才,但太过心急。”高韵年慢慢走回厅堂中央,在罗汉塌上坐下。

    高韵年:“江南虽然不是张家的发家之地,但是张家往来多有江南大户,张纶的岳家,绍兴俞氏本朝虽然没有当官的,但是江南俞家门下却是出了不少地方官吏。”

    高俊:“儿子明白了。”

    “嗯,你能明白就好,人啊要看,总要看全局,你和张纶没什么交际,这次可以多多往来;他起复的时机快了。”

    高家书案上,正是一封江南密信,信上白纸黑字写的分明,入五月后江南连日大雨,恐有洪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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