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莫珏一连好几天都宿在长乐神殿中,饭点时前来用膳,夜晚时前来睡觉,就如一对凡间的夫妻那般,过着平凡而有规律的日子。二人很默契地对先前的事情绝口不提,梅蘅本只当莫珏是一时图个新鲜。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梅蘅着实忍不住了。趁着午膳时分,梅蘅还是决定挑明二人这尴尬又微妙的关系,毕竟强扭的瓜,怎么都怪怪的。

    “尊主,臣妾有事相求。”梅蘅依照墨族法制离席向莫珏行礼问安说道。

    莫珏正津津有味品尝美食的心情被打搅,手中的筷子停顿片刻,心中有些酸涩,才三日你便无法忍受了吗?嘴上却佯装无事问道:“何事?”

    梅蘅牙一咬眼一闭,反正不是第一次得罪他了,自己舒坦最重要:“尊主大人贵为墨族首领,受万千神族子民景仰。虽说耀旻墨族向来崇尚一夫一妻制,但尊主大人您地位尊崇,若是纳几位侧夫人于宫中,也无碍族规。

    梅蘅入宫已有些时日,未曾见过后宫中有其他女子。今闻尊主大人虚设后宫,臣妾诚惶诚恐。若长此以往,怕难堵各路仙家悠悠众口,只恐神界中会流传梅蘅是妖妃惑主,扰乱墨族秩序。臣妾恳请尊主广纳后宫,为墨族万年大计开枝散叶。”

    莫珏将筷子啪地一声重重摔在桌上:“本尊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有如此大度的襟怀?”

    “臣妾先为臣,后为妻,必不能只顾自己儿女情长,而忽视耀旻墨族百姓的利益。还望尊主不要一心放在臣妾身上,臣妾,”还是忍不住犹豫了片刻,“臣妾给不了尊主的需要的感情。

    你我二人原就是协定婚姻,不存郎情妾意。男女间风花雪月一事,梅蘅着实不懂,也不能满足尊主的愿望。还望尊主早日找到肯真心携手相伴之人,梅蘅必会日日于殿中为尊主祈福。”见莫珏不说话,梅蘅继续火上浇油道。

    “好啊!那本尊如你所愿!从今日起,夫人不可踏出长乐神殿半步!”莫珏将一只精致的瓷碗狠狠摔在地上,瓷片碎了满地,然后挥手,将整个长乐神殿里里外外布下五道结界,将梅蘅结结实实地关在里面。此景此景,梅蘅却头也不抬:“谢尊主成全!恭送尊主!”长乐神殿内一干仙仆俱是瑟瑟发抖。

    “张散!”出了长乐殿,莫珏喊道。

    “臣在。”耀旻墨宫仙侍总管张散来到莫珏跟前。

    “朝堂上有宁安城的眼线,本尊命你将这个人挖出来!”莫珏狠狠地说。

    “微臣不知。”张散毕恭毕敬,对于此等捕风捉影之事,能置之事外就置之事外。

    “早朝的时候,姚廉向孤提议广纳后宫,孤没有搭理他。怎么这才午时,长乐神殿里就能接到消息,知道孤在朝堂上的一言一行?他们的消息递得也太快了些吧!梅蘅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孤命你,秘密展开朝堂清查,找出这个眼线,孤要给长乐殿一些警示!她管得太宽了!”

    “臣遵命!”张散试图揣度莫珏此时的情绪,却发现这位年轻的尊主已然谙熟喜怒不形于色,张散也只得默默从令低头。

    “既然她在宫中这么寂寞,孤记得姚廉有个女儿,既然姚廉上折子说他的女儿仰慕孤已久,那孤便遂了她的愿,也卖姚廉一个人情,请她女儿进宫吧。”

    “是,尊主。只是不知姚左相的女儿该以何种身份进宫?”

    莫珏思虑片刻:“毕竟是姚家的人,尚清白,倒也不必入后宫,给个女仙君的职位,能时常在宫中走动即可。”

    张散回道:“宫中倒是缺一名侍读仙子,依臣愚见,不如封为‘侍读仙子’,也能时常为尊主分忧。”

    莫珏却已经拿起了手中的奏章批阅,不置可否:“都行。”

    长乐神殿里里外外被结界笼罩着,仙侍们出入都只能依凭手令方可打开结界。梅蘅更是半步都踏不出这殿门。梅蘅有些郁闷,在殿中花树下呆呆地坐着。

    “娘娘,您这是何必?”青环不解地问道。

    梅蘅看着手中一只白玉做的小巧的风铃,爱抚地摸了摸。说:“若有一天你遇见心爱之人,却不能与他相守,你便明白我的所作所为了。”

    “娘娘,有句话,婢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要知道原来在军中,但凡有人跟我讲这句话,我压根不理那人,直接走掉。你要讲就讲,不要讲就不要讲啊!但今天是你,看在我们曾是战友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说吧。”

    “既来之,则安之。”

    “哈,”梅蘅轻轻地笑了出来,她对青环多少有些了解,说出这样的劝慰,她并不惊讶,“青环,若是我从未遇见过那人,从未与那人相爱,或许我可以说服自己,来之安之。可是,如今我心中已有了那一个人,且不说数万年相知相伴,在人间时,我与他便是真实的夫妻。你让我如何放下?

    且你也是宁安城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宁安城与墨族之间的恩怨纠葛,这中间牺牲过的那么多性命,怎么一个安之就能抚平?君心险恶,莫珏更是无情。我与他,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墨域一处普通房屋。

    苏遮将朝堂所见所闻据实写在一张羽毛做的灵笺上,神奇的是,他每写一个字,就消失一个字,直到最后全部书写完成,连同羽毛一起,所有字迹都消失不见。

    “娘娘,‘鹧鸪’来讯。”转眼,那轻羽灵笺已经出现在青环手中,“娘娘,姚家之女姚淑君入宫做了侍读仙子。”青环向梅蘅报告上面的重要讯息。

    “如我所愿,他的眼睛不必盯在我身上了。”梅蘅趴在窗边,“我也能松口气,好好处理‘天外仙’的事务了。”

    “‘鹧鸪’还说,怀疑张散最近在密查仙家,不知是否有消息走漏。”

    梅蘅抚摸风铃的手顿了一下,思考片刻,凭自己在‘天外仙’当暗桩的经验,谨慎地说:“最近让‘鹧鸪’销声吧,想办法将他调走,他不能在这条线上了。”

    “婢子这就去办。”

    一连半个月,莫珏不曾光顾后宫。

    这半个月,梅蘅倒也落得清闲,难得不用再见到那令人心烦之人,于是也可以好好处理‘天外仙’安插在墨族的暗桩事宜。

    “青环,我们的人,可有拿到耀旻墨宫图纸?”

    “娘娘放心,是‘鹧鸪’亲自拿到的图纸,也是‘鹧鸪’亲自递的消息出去。‘鹧鸪’办事向来稳妥。”

    “那就好,吩咐下去,最近这些日子叫所有暗桩们一切如常,不必有大动作。”

    “是,娘娘。”

    “听说,墨族内乱还未平息,成王莫悲和楚王莫妄仍旧不肯臣服于莫珏?”梅蘅摆弄着院子里的一处花枝,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娘娘。”

    梅蘅嘴角勾起一抹弧线,完美的笑意出现在脸上,本是挺美的一张脸却看得青环有几分渗得慌。是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满腹计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没有个人感情,只重集体利益,为完成任务不惜一切,这才是梅蘅——那个两万五千岁便随城主征战沙场后又在暗桩组织“天外仙”历练多年的宁安公主,这才是她,一双慧眼能看透世间变幻,才是梅蘅,至少是青环认识的梅蘅。在青环记忆中,这位战友,本就不该是为了男女情爱哭哭啼啼的小女人模样,有仇必报,锱铢必较,这才是她,也是如今“天外仙”墨域总仙主该有的模样。

    “很好,乱都乱了,那就别停下来。”梅蘅减掉一根旁逸斜出的枝杈说道,彷如无人地说道。

    又某日的墨族朝堂之上。

    “这么久了,莫悲莫妄还不肯向孤俯首称臣,甚至要割据一方,自立为王。孤是否该出兵讨伐?”

    “回尊主,墨族与宁安城的战争刚刚平息,当下实不该再次让墨域卷入战争的泥潭中啊!老臣以为,不妨继续派遣使臣前往规劝。”左相姚廉进言道。

    “劝降?孤先前派去的两名使臣都有去无回!一个背叛孤,一个被斩立决,莫悲莫妄二人并没有投降的诚意啊。”

    姚廉继续道:“尊主,人间有句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若这一次我们派去的使臣再次有去无回,我们便有更充足的理由清缴叛党。”

    “那依你之见,派谁去合适?”

    “微臣有一人选,”一直在旁未曾开口说话的张散突然发声,“案牍仙侍苏遮,是绝佳人选。”

    朝堂上顿时唧唧喳喳乱作一团,不知情的仙家都在讨论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案牍仙侍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何时何地入了尊主的眼、竟能有这等飞升的好事落到他头上?一直站在角落并不引人注意的苏遮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向来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难道是暗桩身份暴露了?只有仙侍总管张散心里清楚,这使臣一职,看似无上荣光,实际上干的是要命的事,你若想让谁消失,只需他推到台前,派那人去做谈判使臣,这一出借刀杀人的逻辑,并不复杂。

    苏遮出列,立于众仙家之前,开口说道:“微臣惶恐。微臣只是一位案牍小仙,只怕并不能胜任使臣一职。”

    莫珏看着面前这位容颜俊秀,身形高大的少年,说:“无妨,孤见你年岁不大,年轻人缺的正是机会。既然张总管举荐,那孤便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孤期待你能给孤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惊喜。”莫珏嘴上这样说着场面话,但眼里的阴鸷却不曾消除。前不久他命张散暗中探查众仙家,一直未曾有人露出破绽,但是暗中却接到线人密报,朝中有“天外仙”暗桩代号“鹧鸪”潜伏多年,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这位“鹧鸪”应当正是苏遮无疑。

    苏遮,五年前以第十名的成绩通过墨族仙考,成为一名案牍小仙。这五年一直在朝中兢兢业业,倒也无甚差错。只是张散在排查他亲眷时,意外发现此人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连曾经师承何处也全然查不到一点消息,有时候太过干净的履历背景反而是问题本身。顺便结合墨族潜伏在宁安城多年的细作密报,这人确定是苏遮无疑。

    张散第一时间便将这情况告知了莫珏,莫珏思忖半晌,同他商议了这么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为的是不惊动“鹧鸪”背后的人——梅蘅。

    夜晚,青灯萤火中,一只轻飘飘的羽毛冲破长乐神殿的结界,羽毛中夹带的一行密语浮现在半空中:

    鹧鸪折翅,下落不明。

    看着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梅蘅神情凄然,怎么会?怎会如此!苏师兄,是梅蘅大意了,梅蘅对不住你。梅蘅拿起一碗酒,在月色下将这碗酒倒在地上祭奠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苏遮。苏师兄,走好。梅蘅默默在心中为苏遮祈祷。

    “青环,”凛冽的晚风中,梅蘅收起了情绪、恢复了冷静,不用查,她也知道,莫珏这手借刀杀人,是冲着她来的,为的是给她一个警告。可是梅蘅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与苏遮,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若是不为苏遮报仇,她岂还有脸继续做他的师妹?!

    “婢子在。”青环上前。

    梅蘅说:“莫珏,害鹧鸪折翅,那就让他的钉子们为鹧鸪陪葬吧!传信沈凌天,将那三十间在宁安城中有问题的酒肆全部查抄。”莫珏,我不是你可以随意拿捏的笼中鸟,我说过的,我绝不做向你摇尾乞怜的狗!梅蘅心想。

    青环并不诧异于梅蘅的愤怒,锱铢必较是她的一贯作风,除了,碰到那个人。但好在如今这事与梅蘅心中那人无甚干系,终于又能见到几分她曾经叱咤风云的模样了,青环于是上前道:“婢子这就去办。”

    数日后的一个夜晚,勤政殿内。

    “禀告尊主,我们在宁安城的所有据点突然遭到袭击,损失惨重。”中军将领萧卓在勤政殿向莫珏报告最近的情况。

    “关键线索可有损毁?”

    “事发突然,我们的人预先根本没有收到情报,所以,未曾来得及!”中军将领萧卓战战兢兢地说。

    “混账!我们插在‘天外仙’的钉子呢?”

    “依末将看,‘钉子’很可能已经被拔除。而且,我们有三十个据点全部被捣毁,还有重要联络人员被捕!”

    哗啦啦,莫珏一下子把书桌上的书全部推翻。

    好!你要同我较劲是吧,那本尊便奉陪到底!

    长乐神殿内一派安宁祥和,梅蘅全然不知接下来将要发生的腥风血雨。

    梅蘅在长乐神殿中悠悠地品着茶,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这茶,还是比不过宁安城的蕙兰春茶。”

    “娘娘若是馋了,叫人送些来便是。”

    “不,同样的茶叶,在这里无论如何都泡不出宁安城独有的滋味,是水的问题,与茶无关。”

    青环笑了笑:“娘娘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呢,婢子怎么又听不懂了!”

    梅蘅却拉过青环的手说:“青环,还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如何熬过这里的漫漫长夜。”

    “娘娘放心,青环誓死追随娘娘。”

    “呸!掌嘴!干我们这行的,死字千万不能挂在嘴上!”梅蘅佯装嗔怒,“你年岁尚小,又天赋极佳,未来日子还长,不必守着我这个没有未来的人。”

    “娘娘别这样说。”

    “青环,我当你是真心朋友。” ……

    二人正叙着话,“嘭”地一声长乐神殿的门却被一脚踹开。莫珏阴沉着脸,二话不说拽起梅蘅向殿内扯去。梅蘅甚至来不及向莫珏行李问安,便被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梅蘅难以置信地看着莫珏,扭头冲他大喊:“莫珏你疯了吗!”莫珏却并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地上柔弱的女人,眼睛里胀满了红色的血丝,满目狰狞。“莫珏,你要干什么?”察觉到莫珏的状态不对,梅蘅立刻警惕地问道。莫珏并不说话,只忽然一口咬住梅蘅,力道大得像是要吃了她,梅蘅的肩膀上很快一片血肉模糊。梅蘅痛得忍不住哭了出来,拼命挣扎道:“莫珏,你是禽兽吗?”

    “我是不是禽兽,是由你决定的!你干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莫珏通红的双眼盯着她,像捏小动物似的捏住她不堪盈盈一握的手腕,“本尊不过折了你一只鸟,你就要毁了我的全部吗?

    你有没有一点为人妻子的本分?如果你没有,那我觉得有必要教会你有点为人妻的样子!”

    “啊!”梅蘅吓得只顾得上哭喊,“莫珏,你只会这样欺负我吗?”

    “这是你应有的惩罚!你毁我暗哨,除我钉子,孤还能留你性命,已是仁至义尽。若你再敢践踏孤的底线,孤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如果,在权力和政治斗争上,我不能征服你,那我便用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征服你!莫珏心想着,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燃烧,气血直直上涌,理智被愤怒侵袭,于是他将她当作任他玩弄的小丑一般,折腾许久,终不成人样,便将她丢弃。

    浑身都痛,太痛了,痛入骨髓、痛彻心扉,却又动弹不得,梅蘅只觉得自己宛如死人,连啜泣的声音都低微到尘埃里。如今她内力全无,无法给自己疗伤。倒不如真的死了一般,梅蘅绝望地想着。

    “啊!天呐!”青环进来,看到眼前惨痛的景象忍不住小声惊呼,然后又迅速捂住了嘴巴。半晌,青环镇定下来,平复情绪,走到梅蘅跟前,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掉,“娘娘,”青环哽咽道,“青环、青环这就去打水,为您沐浴更衣;再、再去拿药,替您擦拭伤口。”

    “等一下,”榻上的梅蘅伸出一只瘦若白骨的手,轻轻地抓住青环的袖子,“再去、熬一碗、避子汤来。”梅蘅苍白的脸撑着一口气,气若游丝地说,“这事、替我保密,不许说出去。”

    “是,娘娘,婢子这就去办。”青环回答。

    翌日清晨。

    “娘娘,该起身了。”青环轻轻呼唤。

    梅蘅睁开眼睛,眼前仍旧是冷冰冰的长乐神殿,而这里的一切都记录着她的不堪。

    “娘娘,娘娘?”见梅蘅只是睁开了眼睛,可是没有动弹分毫,青环喊道。

    梅蘅仿佛一个被掏空了的人,灵魂已然不复存在,吩咐青环道:“替我梳妆。”

    “是,娘娘。”青环来到梳妆台前,开始准备用品。可是只听身后“咚”地一声,梅蘅两眼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尊主,长乐神殿那边来报,夫人病了。”仙侍总管张散向莫珏汇报着长乐神殿的一举一动。而那已入宫月余的侍读仙子姚淑君也立在一旁同时听着。

    莫珏愣了一下,问道:“可有请医仙看过?怎么说?”

    “医仙说,夫人外感伤寒,郁结五内,加之先前还有三颗取不出的屠神钉在体内,娘娘日夜忍受蚀骨焚心之痛,早已心力交瘁,气血逆行,情况实在不好。”

    莫珏沉着脸,立刻前去长乐神殿。姚淑君见状,立刻跟在莫珏身后。

    梅蘅一直高热不退,莫珏为此免了三日的早朝,政务交给姚廉代处理,军务交给萧卓处理。一直陪着梅蘅。

    梅蘅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浑身滚烫,时不时剧烈的咳嗽,左臂的穴位上上密密麻麻满是医仙为治疗而扎下的银针。莫珏忽然有些懊恼自己昨夜的行为。

    “尊主,微臣已经采取措施,抑制住娘娘的高热,娘娘神骨已毁,同凡人无异,需要小心照料。等这阵高热褪去,将这副药用文火慢熬一个时辰,喂给娘娘服下。若娘娘三日内能够转醒,这次危机便算是安全度过了。”

    “本尊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尊想同夫人单独待一会儿。”

    “是。”

    莫珏握着梅蘅的手,看着她如今脆弱又不省人事的样子,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情形。

新书推荐: 谁懂啊,身为大师兄真的很难低调 三国:三分天下 修仙归来,我无敌你随意 我靠系统养活十八个弟弟妹妹 神华道韵 大师姐只想飞升,被病娇师弟撩疯 读心,皇帝看见我拳头硬了 小黄毛当卧底,有亿点反骨怎么了 净身出户,只能靠双修无敌 谋士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