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林清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

    那个呀字还没说完,趴在桌子上的男生没有任何预料的抬起头,发丝差点碰到她的鼻尖。

    初凝身体往后一倾,险些没坐稳。

    “你你你.....”

    “听着了,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从抽屉里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起来。

    “你要不要背给我听,明天上课老师要抽查的。”

    “不用。”

    “背不出来要罚抄二十遍。”

    “我会背。”

    林清暨放下水,“什么眼神,不信啊?”

    她很诚实的点点头,就没见他背过课文。

    “你随便抽一句,我都会?”

    “真的?”

    “千真万确。”

    初凝试着,“第三句。”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第五句。”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林清暨抱臂,下巴稍稍往后抬,吊儿郎当的,“这句我背的最熟。”

    正在低头翻课文的初凝听了没带什么思考地说了句什么,而后抬起头看他,黑色额发,少年人眼底蕴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带着些玩味。

    本来没什么的,他这一笑,初凝也不知道怎么就觉得羞,有点语无伦次,抱着自己的书转过去,“干嘛,笑什么,我不提了,你自己多背背。”

    接着,就发生了一件让目睹了全程的罗飞整个晚上都在好奇的事情。

    为了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初凝拿着笔在草稿纸上默写化学公式,下课铃响起的同时,身后的林清暨站起身,俯身。

    他唇一张一合,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话。

    女生的脸由内而外的发红,连低垂的脖颈都红了,咬唇写不出字。

    等那股危险放肆的气息一远离,她立刻拿着杯子避嫌一样的站起来,“我出去打水。”

    明明杯子里的水还有很多。

    “我去,你到底说的什么下流的话,把人家害羞成那样。”

    林清暨摸了下脖子,“说了些事实而已。”他一低头顺手拿了罗飞桌上的杯子,“渴不渴,帮你打水?”

    罗飞:......

    有生之年他居然能在林清暨口中听到帮你打水这四个字,下巴差点惊到地上,随即反应过来,“......不是,一秒都分不开啊,我不渴。”

    然后根本没等他说完,林清暨人就从后门出去了。

    走廊感应灯时亮时灭,水房前有些暗,队伍很长,初凝排在末尾,到她的时候几乎要上课了。

    过来两个打水的同学,

    “下次再约啊,反正有的是办法,他不会不来的。”

    “这么确定?”

    “怎么说我也算是从小就认识他。”

    话题戛然而止,两人在她身后站定,走廊的灯灭了,只有隔壁教室的灯光映的这边没有太暗。

    初凝皱了下眉,在这沉默中接完剩下半杯水,拧上杯盖,转身。

    男生打了个响指,身体往旁边一侧。

    这边的灯和教室不同,是暖黄色的,有点类似小时候家里用的那种灯泡。

    初凝平静的看着他,“让开。”

    “他妈的看我就这么一副眼神,喂,你喜欢林清暨吧,我看他对你也有意思,在办公室门口都敢拉手?”

    傅世安怎么知道的,初凝凝了下眉,回想放学那个时间人确实不少,他可能恰好看到。

    “关你什么事?”

    另一个男生:“怎么说话的。”

    傅世安站直,在他靠近伸出手之前,初凝心里一急踩了下他的脚,弯腰从两人之间的空隙过去。

    “他妈的这个女人。”

    才跑出去,远远的看见走廊有个人往这边走,只看身影轮廓都知道是谁,初凝伸手顺了下刘海,

    “你怎么出来了?”

    “打水啊。”林清暨晃了下手里的杯子。

    这不是,罗飞的吗?

    初凝觉得尽量还是不要让他和傅世安碰面为好,她先在心里说了声抱歉,“水房停水了。”

    “哦。”林清暨看向她的手里的东西。

    “刚接完就停水了,要上课了,我们快点进教室。”

    那边两个人出来一定会看到这边,初凝不由分水的拉住林清暨的手腕,“快点快点。”

    他本来就没准备打水,也乐意被她这样牵着走。

    临到教室前,从窗户里看到语文老师已经在讲台了,她松开林清暨的手正待开门,后者忽然握住门把。

    她不明抬头,那张俊秀脸庞近在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你刚才牵着我,忽然感觉很高兴。”他停了一秒,偏头看她,

    “所以,以后能不能也牵着啊。”

    班级里冷色调的灯光衬的他皮肤很白。

    林清暨这人最让初凝难以招架的一点就是,他总能用最认真的语气,把她的心撩的七上八下的。

    “刚刚是因为......”她试着解释,那只是情急之下做出的选择。

    “因为什么?”

    初凝推门,意料之内的推不动。

    他的手握在上面。

    “我只牵一个人的。”初凝望向林清暨,“你明白吗?”

    手机突兀的响起来,林清暨接了电话,那边简单说了什么,他淡淡应道,“好,我知道了。”

    另一只手却还是放在门上。

    他挂上电话,“是不是我说明白就能牵手?”

    不是,怎么和她理解的不太一样,初凝不想说了,推不开门,直接转身准备从前门进去,被他轻而易举的拉住领口。

    林清暨打开后门,在她背后推了下,“进去。”

    最后一节晚自习,有人又开始不老实了,笔杆在手里转了几圈。

    后背被人点了点,初凝回过头,小声说道,“怎么了?”

    他声音同样放的低,骨节明晰的手指点着面前课本上的一道题目,“这道,教教你哥。”

    “老师不是上课才说过?”

    “我没听懂。”

    她认真和他说,“这个用到能力守恒定律,根据书上的公式.......”

    讲完一遍,发现这人只盯着她的脸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本意是想提醒他好好听,谁知这人真的凑近来看,弄得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没有。”

    初凝:“那就好好听。”

    “这题我会,我就是想和你说话而已。”

    他一点都不害臊。

    “.......我不跟你说了,还要写作业。”

    等初凝转过身,林清暨不学习,也不打扰,开始玩她的头发,本来最后一节课就没剩多长时间,到了下课,作文还有一小半没写。

    “放学了,回家。”

    林清暨踢她的凳子。

    初凝做事一向有计划,原定的完不成很难受,她看了下手表带着点请求,“等一会会行不行,我马上就写完了。”

    身后的人没回答,却是安静坐下等着。

    画上最后一个句号,初凝收拾东西,“我写完了。”

    “那走。”

    书包也不带,林清暨关上手机站起来,跟着她身后出去。

    他今天格外的安静,有些反常的跟在后面,初凝每次回头,他都在看她。

    往日都是林清暨走在前面或者两个人并排,初凝下了两节楼梯,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林清暨就站在比她高两阶的台阶上,他随意的甩了下手,若无其事说道,“没有啊。”

    “好吧。”

    才走两步,灯忽然灭了,楼道墙壁方形窗口映出对面教学楼的灯光,初凝正想跺脚,垂在腿边的手先一步被人握住。

    心跳快了一秒,听见身侧的声音响起,“我怕黑。”

    楼道的灯重新亮起,林清暨面上无异,却有一种某种事情终于达成的踏实感,沉了口呼吸。

    在这一刻,初凝忽然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了。

    她本来想忍住的,但嘴角弯起的漩涡还是落在了林清暨的眼里。

    “偷笑什么?”

    “没什么。”初凝摇头,“真的怕黑啊。”

    他问:“说怕你以后都能牵着我吗?”

    “不怕也能。”

    ~

    到家之后,林清暨好像要找什么,他在客厅书架旁的桌子上翻了翻,“秋姨,下午这有没有个快递,刚到的。”

    秋姨没出声。

    “没放这里吗?给我打电话了啊。”

    想到什么,林清暨转过身,看见秋姨站在沙发前,面露难色。

    她原先正在煲汤,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围裙,戴着套袖,头发在脑后用网兜完成圆簪。

    心里猜了七七八八,他冷声,“截胡了是吧?”

    初凝在旁边完全听不懂。

    秋姨:“这事也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

    她还没说什么,林清暨往侧门玄关看了眼,哼笑一声,随即去了二楼。

    书房里的门关着,隔音效果很好,初凝站在门外,一墙之隔,却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

    并没有几分钟,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听到外面对面门关上的声响,准确的说,是甩。

    他平时有时候也这样,把在房间里写作业或者休息的初凝吓一大跳。

    所以仅凭这声音,她并不知道他此刻心情怎么样。

    应该没吵起来,不然不可能这么快。

    他又是什么都不说的性子。

    纸上的字竟是全部不认识了,一个都看不下去。

    去问秋姨,才知道原来是林商铎扣了他的护照。

    “下午寄过来的吗?”

    “对。”

    秋姨站在案边,看着二楼的方向擦了擦手,面带惆怅的说,“这么多年了,父子俩从来就没好好说过话,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顺其自然,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说不定等清暨长大一点就好了。”

    秋姨看她拧眉思索,拍拍肩膀安慰。

    初凝点着头答应,但心里始终有些发堵,尤其是她想到之前和林清暨在酒店门口看到的事情。

    于是没过多久的周末,正逢林商铎在家办公,初凝写完了两张试卷,又背了英语课文,从书桌前站起来盯着院子里的罗汉松看了会。

    本来林商铎在家的时间就比较少,即便在楼下遇到,他和林清暨也几乎不怎么说话,餐桌上也是。

    初凝清楚林清暨的性格,同样的一件事情,他不会找林商铎第二次。

    时钟滴答滴答,刚犹豫着走到书房门口,突然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不好的预感涌现,她猛然推开门,看到桌子上翻到的茶水顺着桌角流在地板上,飘着黄绿的叶子。

    隔着不远,林商铎侧身躺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心口,表情十分痛苦。

    “林叔叔!”

    ~

    走廊另一头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林清暨身上还穿着训练时的赛车服,一边走一边摘手套,眸子被汗水浸的发亮。

    初凝站起来。

    在一旁等候的郑乾开口,“医生说还好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恐怕就要做手术了,现在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不用担心。”

    林清暨嗯了声,看着镇定,开口前滚动的喉咙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林董身体近几年一直都不太好,最近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又比较多,昨天晚上还在开会,大概是劳累过度。”

    “没事的,医生说平时多注意休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初凝握住他的手。

    郑乾点头,视线落至这两人身上,很快转过身体面向病房的方向。

    门从里面被拉开,走在最中间的应该是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打量了他们一下。

    女人淡淡一笑,“清暨是吧?你爸没事的,老毛病了,注意平时别惹他生气。”

    林清暨和初凝对视一眼,这个人,好像是之前在酒店门口见过的。

    他们似乎误会了某些事情。

    “我知道了,谢谢您。”

    林清暨一直紧绷着的肩头这才慢慢的松下来。

    外面天色转暗,初凝从病房出来,轻轻带上了门。

    长椅上一直等候的少年微弓着腰,双肘撑在膝盖上,背后撑起了北城深蓝的天。

    走廊静谧无声。

    初凝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林叔叔醒了,你进去看一下吧。”

    垂下的黑睫遮盖住了所有的情绪,林清暨胸膛起伏了下,拿起旁边的手套站起来道,“郑叔,麻烦您在这看着了,我先回家了。”

    “是。”

    “林清暨。”初凝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去书房吗?是因为你。”

    “今天你该明白有些东西并不仅仅只是我们眼睛所看到的那样,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不满意的不能全憋在心里,你要说出来啊。”

    “说出来有用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她温柔的注视着他,“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把你想要做的事情,好好的说一下,我相信林叔叔会理解的。”

    不知道是不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结果,人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宽容起来,最后,林商铎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头的人说,

    “我希望你选择这条并不好走的路,是真的源于热爱,而不是为了和我赌气。”

    “您答应了?”

    林商铎避而不答,反倒说,“今天是多亏了小凝,我累了,国外那边的事情,不会再阻拦你。”

    夜幕已至,病房外,初凝靠墙站着,双手背在身后,对面玻璃映出身旁的门打开。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胳膊就被人一扯,顺势跌进他怀里。

    皮质衣服闷热厚重,但初凝仍能感受到他身体深处沉重而有力的年轻而有力的心跳。

    与落在颈边灼烫的呼吸。

    成功了。

    她仰了下头以便说话,在他背后拍了拍,“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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