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啊，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初凝有点羞转了下脸，一缕头发落尽他的领口里，有点痒，他啧了声， “别乱蹭。”
“没蹭。”她回答。
“哦，你没睡着，看来刚才说的话听到了。”
“你又套路我。”
“哪能啊，咱可是正人君子。”
初凝闭着眼扑哧笑了下。
“笑什么？”
“没笑什么。”
就是感觉有点开心。
“你多少斤？”
初凝的笑容僵在脸上，以为是嫌她重。
“......”
他接着说， “这么轻，还没我平时训练背的沙包重，天天在家不吃饭啊你。”
“总比你天天点外卖好。”
她脱口而出。
林清暨没立刻搭话，仿佛在思考，过了会才悠悠说道， “其实我会做饭。”
“......”
“那那那，你骗我。”
“什么叫骗，那叫善意的谎言。”
“不要理你了。”
“别啊，就是想和你多待一段时间，真看不出来？”
初凝没答，本来想装作生气不理他一会，结果很不争气的肚子在这种时候咕噜响了。
她感受到他肩膀在颤。
“林清暨！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他正经了点， “中午吃的什么？”
“馒头，还有一点菜。”
就是在寺庙里吃的斋饭。
“今天晚上可能出不去了。”林清暨说。
雪势没有减少的迹象，路上也越来越滑。
“那怎么办？”
“殉情。”
初凝复述着这两个字，反应过来， “啊？不行.......我还想活着...”
她是真的有点害怕，空气中都是林叶的味道，吸到嗓子里冷风，一片漆黑，除了两人的说话声就只剩下风声。
忽然明白林清暨为什么一直和她说话。
“怎么办？”
这几句话依赖性质极强，林清暨笑了下，终于忍不住， “逗你的。”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万一这山上出来什么东西......”初凝不敢往下说了，回忆起自己以前在朋友的撺掇下看过的极少恐怖电影。
当时看的时候不觉得害怕，现在就挺......阴森森的。
“又想你那电视剧了。”
“什么叫又....”初凝话语停住。
前面一片开阔的林子有幢小木屋，类似服务站，亮着灯，应该有人。
林清暨嗓音清淡， “来的时候看到的。”
所以他刚刚一点都不担心。
林清暨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先是开了条门缝， “干什么？”
“大婶，这还有什么能下山的车吗？”
应该是判断他们没什么危险性，门开了半边，初凝才看到是一名中年妇女，身上穿着老式棉袄，手揣在袖子里。
她在初凝和林清暨脸上来回看了看， “你们年轻人，这么冷的天还跑山上，雪下这么大不好走哇，这么晚了哪里还有车，等明天吧。”
“能在这住一晚吗？”
“先进来。”
到了客房，林清暨先将初凝放到了床上，然后出去不知道和那个大婶说了什么，回来时手上多了盒东西。
“这是什么。”她问。
林清暨蹲在床沿边要给她脱鞋， “药膏，先贴上，不然明天该肿了。”
初凝双手撑在床上往后缩了下。
“我自己来。”
她还没习惯，从小到大独立自主惯了，记忆中都没人给脱过鞋子。
他抬眼，手上的力气却是没松半分， “害羞？伺候你还不乐意，都背你一路了。”
初凝只好低下头，任由他弄。
她穿着一双浅口的黑色棉鞋，绒面沾了雪花化掉之后颜色变得更深。
“脚这么凉？”
林清暨皱了下眉环顾房间，这里看来有段时间没人住了，空调还是坏的。
幸好墙边有个电热扇，试了下可以用。
他扯了电线开过电热扇拿在床边，顺便连袜子也脱了。
确实是冷，脚冻的都看不出血色，初凝手指不自觉蜷起，看着他身后的墙壁。
她这种不经意的动作常常让他莫名的弯起唇角。
林清暨双手搓了搓，覆在上面，女生脚小，还没他巴掌大。
“你做什么？”
初凝惊了下就要往里缩。
“别动，好冰，给你暖一下。”
林清暨扯住她的脚腕放在自己膝盖上，头发被旁边的电热扇映的橙红，脸上像是浴了层金色的阳光。
“可能有点凉，忍一下。”
他撕掉药膏细心的贴上，抿唇时脸部线条流畅，确定脚热了之后才盖上棉被。
“家里东西剩的不多，你们将就着吃一下。”
大婶笑眯眯的端进来些粥菜。
初凝说了声谢谢。
“没事没事，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啊，空调坏了还没找人修，电热扇——”她看到已经用上了，又笑眯眯的退出去关上了门。
“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
怎么忽然态度这么好。
林清暨调着电热扇的温度，不甚在意， “没什么，就是给了点人们都喜欢的东西。”
懂了。
“手机拿过来，给你充电。”
初凝乖乖交过去。
“你不吃吗？”
“不太饿。”
“哦。”
她吃饭的功夫，林清暨就坐在床沿看手机，过了会初凝突然想起来问，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没电了？”
有某种预感，她拿过自己的手机开机，页面里多出了好多条未接电话。
红色的号码初凝看着熟悉，往下翻了翻，发现这个号码就是前段时间经常莫名奇妙在半夜打过来的。
她没接到过，后来再看到都当是骚扰电话处理了。
初凝看着他。
“反应这么慢。”他低笑了声。
林清暨是昨天从易周那里听说初凝今天要来山上，酒醒过不知道怎么想的，车开着开着就过来了。
一直将近天黑还没见到人，他就干脆上来了。
“万一我不在上面从另一条路下山了呢？”
林清暨拿纸给她擦了下嘴， “那我就再下去呗。”
晚上下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可他语气却如此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怎么这样......那之前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带着点哽咽。
“不是跟你说过我有时候睡不着。”林清暨拿过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点了几下， “所以下次要知道接电话。”
那点感动还没消失，看到他在上面留的备注时，初凝脸色涨红， “你这，写的什么？”
“哎，手机没电，要充电了。”
林清暨没让她改，仗着初凝没办法下床，起身把手机放到了靠墙的地方充电， “迟早是的。”
这样她够不到。
“我还没答应呢......”
外面风声忽地大了，林清暨背过身将窗户关严，仰头将百叶窗帘拉上，看着他的动作初凝想到一件事。
这里只有一张床。
房间还没她卧室大，家具更是少的可怜，靠墙的桌子连张凳子都没有，林清暨往窗外看了会，
“雪下的很大。”
初凝嗯了声。
他站着没动，初凝有一种直觉，林清暨肯定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气氛略显凝滞，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其实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但被两人之间的沉默拉长，林清暨摸了下脖颈转过身往这边走，
“睡吧，明天有车来接。”
“阿姨说的？”
“嗯。”
他抬手按了墙上的开关，房间暗下来。
林清暨给她掖了掖被角，靠近时眸子清凉，初凝垂下视线就能看到他的喉结和平直的锁骨。
光影下更显暧昧。
“那你睡在哪里？”初凝问。
“外面。”
哪里还有房间，初凝看着他起身走到门口，心里跟着空荡荡的，像是带走了一部分能量。
跟着窗外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树枝断裂，喀拉一声响，此刻她才能描绘那种丢失的感觉，是安全感，不想让他走。
“林清暨。”
“嗯？”
初凝闭着眼睛，身体往里侧移动了些。
她以为够明显了，但他似乎没注意，门轻轻的关上，
走了？
初凝睁开眼，房间内的一切声响都被放大，四面光秃秃的墙壁，她吞咽了下，试着动了下脚，正要坐起来，门却从外面开了，
她连忙躺下，用被子盖过了头顶。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床边停下。
胸腔里的心脏突突往外跳，气息有点不匀，初凝放在胸前的手慢慢将被子往下拉了点，露出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
原来林清暨是去多拿了床被子。
他极轻的扯了下唇， “等着我呢？”
“嗯，你别走，我有点怕。”初凝是真的担心他走，又往里面移了些，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
现在她是真的所有的信赖感都压在他身上，林轻暨注视着她的动作，不自觉地偏头看了下窗外，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激这鬼天气。
女生巴掌大的脸上五官十分精致，搭在鬓边的发丝更添了几分柔媚，林清暨移开眼，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心里过了遍基地赛车的型号，才将被子盖到身上。
“你不脱衣服吗？”
“不脱。”
林清暨睡在外侧，离电热扇比较远，他阖眼薄唇抿着，初凝看着他的脸小声开口，
“那你冷吗？”
“不冷。”
“哦。”
外面风声似乎又大了，
“林—”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好像话是有点多了，她只是睡不着，就想说话，初凝闭上嘴巴，房间内归于安静。
大概过了两分钟的沉寂之后，身边人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就没睡着的初凝睁开眼，转头看他。
“睡着了吗？”
初凝侧过身，左手压在脸下。
其实林清暨睡眠本来就浅，而且不喜欢有光，他察觉到身旁人的翻身，喉间更是一阵阵的发紧。
然后接下来更难忍的是——
她在扯他的被子。
初凝看到林清暨的胳膊放在外面，担心冻到悄悄地放轻动作想给他塞回去，男人此刻忽地睁开眼，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面无表情地时候有点凶。
“做什么？”
他的手是凉的，初凝更坚信林清暨很冷，只是不说，忍着点颤意说，
“我不是故意把你弄醒的，只是想给你盖被子。”
“还能不能好好睡觉。”林清暨像是在压着什么，躺下来的时候那双黑色的眼睛更加带着不可知的危险。
“我......”
下一秒，他直接掀开被子，将人往自己这边一扯。
腰间受到推力往男人怀里栽去，她唇微张，同一瞬间，原本以为那边会是冷的，却出乎意料的，比自己这边的被子里还暖，热。
林清暨没给初凝反应的机会，抓着那只手，往下，轻而易举地引导到那个位置。
好烫。
像小时候用的火炉的背面。
大脑先是一片空白，初凝有些呆呆地看着他，意识到自己碰到的是什么地方时瞳孔紧缩，闭眼虚拢着掌心往回。
“我错了。”
“晚了。”
她先惹的火。
“看来不是一点都不懂啊，”尾音带着点上扬的调子，林清暨眼眸漆黑，夜色中低低沉沉的嗓音似是蛊惑又好似试探，掌心覆住女生的手，
“嗯，初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