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到线索，不代表破不了案。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一个就算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
面对这地大物博的西境，曹安所选用的方法，便是如此。
“可若是依先生所言，此种手法真的能完成吗？”木白轻咬嘴唇，看起来十分为难。
应火绒一脸的疑惑：“你也看出问题所在了？”
“经先生提点，算是看出了。”木白有些犹豫：“甚至可以说，早就有过猜测，只是很快便打消了怀疑。”
自从妖族失去了妖王，西境完全陷入了危难之中。
木白作为其中的一员，自然是倾尽全力的调查过，直到后续事态严重、无力回天，才远行千里去往上江城。
以木白的能力，能想到的几乎都考虑了，包括那最不可思议的手法。
“什么手法？”
“空气，利用空气传播毒素。”
用毒，无外乎三种手法：一是饮食下毒、二是武器涂毒、三是空气散毒。
他们昨日，将饮食下毒与外力迫害两种，全都排除之后，那么第三种空气传播，便是唯一的手段了。
“那更不可能了啊！”应火绒难得开动一次脑瓜：“这妖族领地那么大，哪怕是毒烟，也无法传播那么远吧？”
众人不是没见识过毒烟，当初的安王，就十分喜欢使用这伎俩。
但那种东西，笼罩一座庄园都很费劲，这西境天大地大，妖兽们的抗毒能力又极为恐怖。
“感觉还没有水源靠谱呢。”应火绒一顿分析，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倘若有本事从空气毒杀整个妖族，那换做是水源，岂不是更简单？
“不，水源是无法实现，但我所设想的传播方法，却可以实现。”曹安开口了，差不多也给了这案一个定性。
【银针验毒】失败，宣告着妖族绝后的异变祸源，绝非普通的药粉毒液那么简单。
若是投入水中，必然会有妖物注意到，这是非常冒险的办法。
而且这西境水源点很多，根本无法照顾到每个角落，水源投毒难以实现。
“那空气中就可以了？”
“我没说是通过空气啊，敌人的手法，是通过妖力传播的。”
“妖力？”曹安的切入角度，让众人一惊。
包括木白在内，或许脑海中曾经有过这个猜测，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而已。
为何？
因为这个世界以武为尊，妖力就等同于人类的劲气。
一旦妖力消失，那妖物就变成了家禽，猪妖变成了猪腰，任人宰割。
这种源自天性本能的力量，成了危险的代名词，这场危机，比上妖族绝后也差不了多少了。
“曹安，你真的确定，是妖力出了问题吗？”赤狐也紧张起来。
每一位妖族都会吸收妖力成长，包括她自己，也在无时无刻的吸收妖力。
现在告诉她，西境这香甜的空气有毒，这如何能受的了？
曹安微微一笑：“你不会有事的，但你的子民们有事，至于原因，等咱们找到祸源就知道了。”
“祸源在哪？”
“这……”曹安说着，快步走下了王座，用力跺了跺脚。
就在曹安的脚下？
“不，先生是指，祸乱根源被埋了地下！”木白是妖族之中最聪明的，瞬间明白了曹安所指。
“快！调拨所有土妖，将方圆十里的地区，掘地三尺！”
排除法，不代表掌握准确的线索。
曹安能做到的，只是一个大方向的推进，再往后，还是要回归最原始的办法：搜证。
掀草木、掘地皮，一场繁琐而庞大的行动开始了。
事关生死存亡，所有妖族都义无反顾的加入其中。
十里不够就百里，三尺不够就十尺，赤狐大手一挥，调齐了上千妖族，通宵达旦的挖土刨坑。
……
接下来的三天，妖族变得忙碌而沉闷。
也多亏了曹安，提出了流水线的作业方式。
让那些闲得蛋疼的妖族负责挖土，然后由土系的妖物控制泥土运输，过程中由蜘蛛蜈蚣一类的多爪妖怪负责拣选。
不管是尸体兵刃，还是树根鸟蛋，只要不是土壤，全都挑选出来，堆砌在一旁。
声势浩大的行动，甚至把大兴的戍边军给吓了一跳，深怕这群精力旺盛的家伙，又跑出来闹事。
当然，现在的妖族，可没经历管人族之事。
虽说妖族数量众多，三天三夜毫不停歇的工程，也是丝毫感受不到压力。
但在最后一步筛选的问题上，依旧出现了困难。
原因就是，妖族的地下埋着太多东西啦。
在文明比较落后的妖族世界，可没有垃圾分类的说法。
上一爪挖出一具骸骨，下一爪挖出一只冬眠的妖兽，什么奇珍异宝、刀枪棍棒，只要是妖兽们觉得无用的东西，全都往土里埋。
这一口气全部挖出来，单纯看着都眼花了，更别说是从中选出可疑物。
而整个妖族最适合这项工作的，便是完全理解了曹安用意的木白。
身为一个女子，此刻好似有万般重担压在身上，哪怕身为妖族，连续的通宵鏖战，也已经是精疲力竭，眼眶中满是血丝。
“我已经安排了几十位细心的妖兽帮忙，要不你就休息休息？”赤狐看着垃圾堆里疯狂翻找的木白，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木白却很坚持：“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一个纰漏很可能就会错过祸源，我必须亲自动手，才能放心。”
可疑物并没有准确的外观，所以眼前的所有物件，都需要在脑海中过一遍，确定其用途，才能略过。
妖族的才智普遍不高，水旗的同僚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完全没个回信。
曹安作为全局的掌控者，必须时刻保证精神充盈，这监督挑选的重担，只能交给木白。
还好，天不亡妖族。
就在第四日的凌晨，当第一缕阳光落入西境，枝头的喜鹊传来轻鸣之时，一个布包出现了。
五寸的长度，由一条灰色的麻布包裹，将其展开后，一根手指印入了眼帘。
这一瞬间，木白的眼中荡漾起水雾，激动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女王大人，快去请曹先生吧，木白不负众望，找到祸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