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
    九灵雀盘旋半空，彩色的眸子盯着山腰乱世处的人影。
    “还是没动静么？”长发轻束的季小婉靠上前，手中握着她那把长剑。
    江无疾看了九灵雀一眼，摇头道：“有动静的话它会嘤嘤嘤三声，而不是一声。”
    九灵雀是国师养的，虽不能言人语但晓通人性，因此除了扮演信鸽之外还放哨也不错。
    “天河道上有情况吗？”一旁的秦莫离开口，轻盈的面纱随风起落。
    “情报上说裴世杰的确派了人走河道，但东定军中的老面孔一个也不在，想来不是主力。”
    江无疾眉头紧蹙，说实话他也没参与过战争，很多想法都是纸上谈兵。
    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变幻的局势，的确让人头疼，好在幽水林占据地势。
    幽水林两侧是“湖”，唯一的一条路原本是一座山的脊梁，顺着这条路走再翻过江无疾所在的山头，便能一路平川。
    由于地势险峻道路崎岖，因此这条路不是官道。
    但现在官道的关卡已经陆陆续续有朝廷的人接手，再加上幽水林路途最近，因此只要裴世杰走陆路，路过这里的概率很高。
    在江无疾的安排下，一桶桶火油被搬上山。
    这些火油是沿路在各个村镇买的，数量不多。
    但幽水林两面环湖地面潮湿，若真打起来，火攻可以拖延不少时间。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除了河道上有一支可能是故意吸引注意的队伍之外，裴世杰似乎没有其他动作。
    包括扬言要大开杀戒的东海剑圣万屠也看不到踪影。
    风平浪静的，根本看不出一点造反的迹象。
    这时，盘点完琐事的慕容挽风走过来，面带愁容。
    “因为带了火油，我们吃食不多了，最多还能坚持三日。”
    “那够了。”江无疾说道：“云州军最晚两日后就能到，到时候咱们吃他们的粮草就行了。”
    “说是这么说啦……”慕容挽风柳眉微蹙，轻叹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闷的慌，好像马上就会发生什么大事……”
    两女闻言，皆是皱起了眉头。
    其实，江无疾也好不到哪去。
    有句话叫暴风雨前的宁静，裴世杰勾结东海已经破罐子破摔。
    现在表现的越风平浪静，后面的惊涛骇浪可能就更加的汹涌。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无疾已经把偷袭东海的想法告诉了女帝，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围魏救赵”的计划说不定真的能起效，甚至能重伤东海。
    但江无疾不知道的是，他的化解之计到了风山河那，成了吞并之举。
    也不知道是女帝的意思，还是风山河添油加醋……
    ……
    东定关某处。
    裴世杰端坐高位，神情严肃。
    “江州云州还是没动静？”
    “回王爷，没动静。”一名副将起身回应。
    气氛凝重，良久，万屠抿了口茶，淡笑道：“寒天门一事后，风山河去了凉国雪原，接着又直入凉国境内。”
    “依老夫之见，王爷这位盟友怕是要食言了。”
    听到这话，裴世杰闭上眼睛，尽可能调整自己那变得粗重的呼吸。
    “凉国答应南下，攻打青江两州与我们联手，现在咱们都豁出去了，他们总不能当缩头乌龟吧？”副将沉声道。
    “凉王为人阴险狡诈，不好说，不好说啊……”万屠摇摇头，神色倒是淡然。
    “万先生想说凭风山河一个人，便能制衡凉国，让凉王不敢发兵？”副将不相信，甚至觉得可笑。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玉骨也好化意也罢，那都是江湖一对一或一对少数才显得强大。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再强的宗师也不可能灭了一支军队。
    人海战术很可耻但也很好用，在绝对的数量和各种破坏力强大军事器具面前，宗师算什么？
    就比如攻城弩，大黎的攻城弩箭头比人脑袋还大，而且还装有火药，射中即炸。
    爆炸之后，藏于杆中的无数铁钉又会朝四面八方飞射，每颗钉子的威力都不压于满弦利箭。
    虽说这东西出自摘星楼，但那么多年下来，定东关也搞到了不少架。
    而这头让人望而生畏的猛兽，只需要五六个有点力气的普通人操作。
    一旦命中别说普通宗师，就算是玉骨被射中也非死即残。
    因此，宗师又如何？
    一架攻城弩射不中，那十架呢？二十架呢？更别说除了攻城弩还有别的东西。
    因此，在战争层面上，单体的实力的确不是最重要的。
    至于外邦忌惮的大黎军魂，凝聚一军之力可对抗化意，那也只是人对人。
    假设一名化意与一支军魂对上，化意深陷其中，而这些凝聚出军魂的兵将，依旧能操作各种器具，甚至能单独作战，并不会因为凝聚军魂而受限，无法动弹。
    结合以上种种，无论是这名副将还是裴世杰，打心底都觉得风山河一人制衡凉国这事不可能。
    一人制一国，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然而，万屠却说道：“老夫说了，凉王为人阴险，在他眼中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风山河一人能否制衡举足轻重，无非他一念之间。”
    那名副将还想反驳，但被裴世杰压了下来。
    示意人重新倒上茶水，裴世杰恭声道：“还请万先生指点指点本王，当下局势该如何应对。”
    万屠似乎很享受被人尊重的感觉，见裴世杰都低声下气求教了，作为盟友的他也不好故弄玄虚。
    “虽不知风山河做了什么，但凉国迟迟没有动静，大抵是凉王觉得与我等联手利大于弊。”
    “西北虽有死灰复燃之迹，然仍是一盘散沙，无所可用。”
    “但别忘了，我们东海筹划此事多年，他们现在都觉得幽州要乱，可青州，云州，月州，江州甚至最远的沙州，都有我东海勇士……”
    裴世杰眉头一挑，发现自己是灯下黑了。
    这些年他一直偷偷放东海人进来，怎么可能只盯着幽州？
    万屠将杯子放下时故意发出了些声响。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们觉得幽州要乱，那就乱给他们看。”
    “老夫早已安排妥当，幽州一乱，其他州地自将跟着一起乱！”
    “记住老夫说过的话。”
    “此行要的是大黎子民胆战心惊，大黎文武魂飞魄散！”
    万屠扫视一眼，沉声厉喝。
    “即刻出兵，剑指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