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还没有死，就是在往死的方向活着。
    但与死亡这个结果相比，更为重要的，却是活着的过程。
    路青梧不知道南荣溯喜欢的动漫角色究竟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那个动漫角色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的这句话，而让南荣溯这个疯女人一直记在心底，甚至奉为圭臬。
    这些她都不在乎。
    但，她要南荣溯活着。
    “杜斯诺！”
    路青梧意识沉入灵魂空间，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大声喝道。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间中，最终被黑暗吞噬。
    路青梧眸光微沉，上前几步，拴在她手脚的锁链随之发出“叮铃啷当”的，破碎般的声响。
    “杜斯诺，你出来！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杜斯诺！！”
    “姐姐……”
    安儿看着突然出现，神色冰冷的路青梧，似乎有些被吓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路青梧纯白的长裙，歪了歪脑袋，眼眶里血红色的眼珠子一不小心就掉了出去。
    “哐当——”
    血色透明的玻璃珠滚入了黑暗之中，却无人帮她捡回来。
    丢失眼睛的安儿，走路都变得磕磕绊绊，有几分跟不上路青梧的脚步。
    路青梧眸光冰冷，心里说不上是气愤还是郁闷。
    她承认现在的自己是有些情绪化了。
    明明杜斯诺与这件事情无关，甚至之前的他为了救她，消耗了许多力量，导致现在不得不陷入沉睡……
    她攥紧双拳，心底无比痛恨。
    这时候她才明白，她愤怒的……是自己的渺小。
    没人搭理她。
    路青梧深吸口气，继续朝着黑暗走去。
    这虽然是她的灵魂空间，但她却从来不了解这里。
    她的手脚都被带上了镣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却能禁锢她的灵魂，让她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束缚。
    而在不远之处，则有一排鎏金色的栏杆，如同一个金色的囚笼，将她囚禁着。
    她狠下心，咬牙往前走去。
    金属色的镣铐禁锢着她的手脚，随着她的动作紧绷，疼痛从脚腕处传来。
    她低头，才发现被镣铐划破了脚，鎏金色的液体从她的伤口处流泻而出，融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杜斯诺……”
    路青梧面色紧绷，声音低沉沙哑：“我求你，与我做一场交易。”
    “唉……”
    黑暗中，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路青梧眸光微亮，抬眸，便与一双幽绿的眼眸相对。
    在金色的囚笼之外，路青梧是第一次，与杜斯诺的眼睛相隔如此之近。
    而距离的靠近，也让她感受到了杜斯诺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力。
    细论起来……竟然不输于婆罗玲娜！
    “青梧小姐， 您不听劝告，私自闯入婆罗玲娜的梦境，作为合作方，您的行为很难以让人信任呢。”
    杜斯诺幽幽叹道。
    路青梧冷着眼眸，面色平静地顶着杜斯诺的威压，拿出一开始就想好的措辞：
    “但我已经进来了，你不帮我，我就得死。”
    她从未打消过救人的念头。
    既然杜斯诺拥有与婆罗玲娜正面对上的实力，她就必然会利用。
    即便这般作为有几分恩将仇报的意味，甚至会遭人唾弃。
    但她不在乎！
    利用所有可利用的，从而达成目的，这才是她的本质。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先斩后奏啊？呵……”
    杜斯诺发出一声轻笑。
    低沉幽冷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可，青梧小姐，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能与我交换？要知道这世上，万事万物，皆有筹码……”
    “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幽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森然的气息压迫着她的神经。
    路青梧清晰地感受到，杜斯诺生气了。
    “哥哥，别骂姐姐！是安儿陪着姐姐一起进来的！”
    安儿吧嗒着小腿儿，走到路青梧面前，一把抱住路青梧的腿，抬起空荡荡的眼睛，委屈地看向黑暗中幽绿的眼眸。
    “呵！”
    杜斯诺冷笑一声，幽冷的视线落在安儿身上，“晚点再收拾你！”
    安儿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抱着路青梧的手更紧。
    “你又何必吓她，”路青梧抬手将安儿护在身后，“是我闯进来的，与她无关。”
    “呵……好，很好！”杜斯诺怒极反笑。
    “你想做交易？可以啊，先跪下来给我磕百八十个头，我心情好了，再做考虑。”
    杜斯诺笑着，幽冷的声音里，讽刺意味却十足。
    路青梧微顿。
    下一瞬，便见她面无表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求你。”
    然后扎扎实实俯下身，给杜斯诺磕了个响头。
    杜斯诺：“？”
    眼前这一幕，属实是给他蚌住了。
    本来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为了为难路青梧。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路青梧性子冷，骨子里又很骄傲，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般事情。
    谁曾想，这女的给人下跪磕头，没带半点犹豫和心理障碍的。
    杜斯诺看着路青梧那张冷冰冰的脸，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还不够？”
    路青梧抬着头，看了杜斯诺一眼，然后毫无心理障碍地继续磕头。
    杜斯诺：“……”
    “你先起来。”杜斯诺别扭地说道。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路青梧冷着脸色，很认真地回答。
    依着她这架势，大有“你不答应，我就跪到地老天荒”之感。
    杜斯诺：“……”
    妈的，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老赖！
    到底谁求谁啊这是？？
    “路青梧，你给我起来！”
    “我不。”
    “你起不起来？”杜斯诺怒喝。
    “你答不答应？”
    “我\\>u0026@%???…你起来！我答应你还不行吗？烦死了！”
    “好说。”
    眼见着杜斯诺幽绿的眼睛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不断闪烁。
    路青梧提着裙角，优雅地站起身，漆黑幽邃的眼眸，与黑暗中的绿光对视。
    不就是下跪磕头么？
    人最不值钱的，就是自以为是的骄傲与脸面。
    路青梧眸光微黯，脸上划过几分冷然。
    “说吧，你想做什么交易？事先声明，没有足够的筹码，我不会答应的。”
    杜斯诺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平静地说道。
    路青梧抬眸，缓缓说道，“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但……我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与神明抗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