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司府祠堂内。

    司云挺直着身体跪在蒲团上,听着郎君的质问:“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弗家的?如今外面风言风语都在传你俩的婚事。”

    司云这几天都安分的待在家中,他相信弗兰绝不会透露出半分他的参与,因此只是稳住心神假做惶恐状对郎君道:“郎君,我不是不日就将进县令府吗?弗家又是哪一家?”

    郎君不信如今在这局面里会没有司云的手笔,他问道:“你前些天出门采买,为什么要去茶楼。”

    司云听到郎君的问话就知道郎君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他只是假装不安的回道:“我们只是走累了上去歇歇脚,连半刻钟都没有待足就回来了。”

    郎君也知道司云不会轻易承认,只是说:“你可知那天弗兰也去了茶楼。”

    司云忙回道:“郎君,我不认识什么娘子。更不可能在茶楼大庭广众之下与娘子有任何牵扯。”

    司云确信自己做的足够隐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郎君却不想跟司云废话:“我不与你多言,我知道传言跟你有关。”

    司云还想辩解,郎君厉声道:“就算外面再怎么传言,我司府说不嫁他还能强逼不成?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反省吧。”

    这时一小厮却急匆匆进了祠堂,对着郎君道:“郎君,弗娘子带着媒人上门了。”

    郎君横了一眼司云然后吩咐道:“把他们迎到会客厅吃茶,就说家里主人刚好都出门了,正派人去请着呢。”

    小厮却不行动,低声对郎君说:“夫人已经特意去门口迎接了。”

    郎君恨道:“到这时候了还惦记着跟弗家那多少年前的交情,也不看别人是不是上门砸场子的。”

    郎君说完就忙往会客厅赶去,他害怕夫人念着旧情就此应下这婚事。

    司云等郎君走远后才站了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膝盖,木子在旁边欲言又止。

    司云却顾着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打听,只是对木子道:“夫人说的外面的传言,你悄悄去打听一下。今日事多他们只怕是注意不到我的,我先回去等消息。”

    前厅,弗兰带着媒人,后面还有几个随从抬着聘礼,跟在司夫人身后进了司府。

    在会客厅里,其他人在外间喝茶,弗兰和司夫人单独在里面谈话。

    弗兰规规矩矩站在司夫人面前,将定亲书双手呈给司夫人道:“司姨,这是家祖与司祖母亲笔写下的定亲书,上面还有我祖母和司祖母盖下的私印。我应约来与司姨商定婚期。”

    夫人仔细看过订婚书,上面确实写了司府子与弗家女定下婚约,日后择期完婚。

    她做过几番心理建设后才开口询问道:“兰儿,这事过去这么多年,你为何突然想娶云哥儿。”

    弗兰对司夫人直言道:“司姨,当年这门亲是祖母问过我后才定下的,我喜欢的本就是云哥儿。只是在两位祖母定亲时,大公子觉得有趣,硬说他才是另一位人选。所以定亲书才没有写具体名字。”

    夫人有点错愕,但是想想司业小时候的娇惯,觉得可能司业误以为是玩闹才造成了误会。

    弗兰趁机对着夫人道:“如今我到了成婚的年龄,母亲也惦念着两府曾经的交情,便让我上门来问婚期。”

    夫人想起了县令府的司业,还有他们已经商量好的司云的婚事,还是尽力推脱道:“虽说有着定亲书,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若想娶亲,也不是非得我家云哥儿不是。”

    弗兰知道司夫人没那么容易认下,只是强调道:“前些日子,家母身子有恙,盼我成婚。于是在亲朋面前拿出了这定亲书。街坊邻居如今皆知这婚事,如若毁约,我弗家虽小,却也会丢些颜面。”

    这是在暗示如若司府不嫁司云,就把司府之前毁约的事情捅出去,让司府颜面尽失。

    司夫人在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你母亲如今身体好了吗?”

    司夫人与弗夫人幼时相伴长大,只是后来一直有愧弗家才不敢求见。如今弗家有意修复两家关系,司夫人内心是动摇的。

    弗兰也知道司夫人,她把话题往亲事引道:“医师说之后不可操劳,所以我急着娶郎君回去照看母亲。”

    司夫人想着两府的情谊,又念着司云终究也是自己的孩子,于是放软了态度对着弗兰道:“兰儿别这般急躁,云哥儿虽实难堪你厚爱。但既然你真心求娶,我们也不是非要阻拦。”

    郎君进来就听见这话,忙道:“云哥儿已经有意中人了。兰儿你要娶郎君也不必非得我家孩子。”

    弗兰转身看向郎君,微微行礼,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叔父这是要毁约?”

    郎君疑惑道:“什么毁约。”

    这才看到桌上的定亲书,他竟不知道还有这定亲书。如若他早知这定亲书,当年绝不敢大张旗鼓直接将司业嫁出。

    如若弗家真要计较,司府只怕失信之名会传遍县城。

    弗兰见郎君已经看过定亲书,便假意问道:“敢问叔父,云哥儿看中了哪家娘子呀?”

    郎君心中千万思绪,只按下不理,先回道:“看我这嘴快的,是云哥儿说前几日在茶楼见过兰儿后,眼里便容不下其他人。”

    弗兰可不信司云会透露过他俩见面的事,回道:“什么茶楼?我可没在茶楼碰到过什么小郎君。”

    郎君也不在意他们有没有见过了,看着这白纸黑字的定亲书,知道抵赖不得。只道:“可能是云哥儿碰巧望了一眼吧。毕竟依兰儿相貌,见之不忘也是常事。”

    郎君想若司云嫁入弗家,那司业那边又该如何呢。

    弗兰也看出了他们的犹豫,便说道:“我与云哥儿的婚事,之前与县令大人喝酒时也提过一次,县令也说会来喝杯喜酒的。”

    司夫人和郎君这才想起,要司云进县令府还只是司业的想法,这件事县令还不知道,还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县令已知弗兰要娶司云,那司业多半不会再提之前的事。

    弗兰见他们态度松动,忙趁热打铁:“家母身体不适,需要新人早日进门操持家事。虽然婚期会定的急,但司姨放心,聘礼方面我们会多多补偿的。”

    趁机将聘礼单子呈给司夫人。

    司夫人看了下聘礼单子,直接做主定下了半月后的婚期。

    郎君接过夫人手里的单子后,也没反对。

    司云正往嫁衣上描最外层的那一圈线,这个时候做点什么才能使他不那么着急。

    木子急匆匆的就进来了:“弗夫人于亲朋们上门探望时拿出和司府的定亲书催弗娘子娶亲。如今整个县城都知道你要嫁给弗娘子了。”

    司云听到消息暗暗高兴,自那日离开茶楼已经有五日了。弗兰一直没有上门,司云还是有些着急的,差点就以为只能听从家里安排嫁进县令府了。

    司云深呼吸着将自己欢喜的情绪压制下来。如今这场闹剧还没结束,越是在关键时刻,越要稳住心神。

    木子在弗兰身边静静等待公子的情绪平定下来。等司云稳住心神后,木子才问他:“公子,你真的做好决定要嫁给弗娘子了吗?”

    司云看见木子严肃的神情,认真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我也不确定这事能不能成。弗兰姐姐是小时候仅有的待我好的人,嫁给她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木子却忍不住说道:“可是他曾经是大公子的未婚夫婿呀。你难道要一辈子生活在大公子的阴影里吗?”

    司云想起弗兰的笑容,还有她明确表示的喜欢。他坚定的对木子说:“弗兰姐姐喜欢的是我,一直都是。”

    木子只觉得公子太过信任弗娘子了,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公子都听不进去,只能担忧的看着司云道:“公子不介意便好。”

    正好外面有小厮来找,木子出去与那人密语一番后,给了小厮一些银两就立即回来告诉司云喜讯:“公子,婚期定了,在半月后。”

    司云大喜,他不停的摩挲着嫁衣,感受着手底下的不平,终究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激动:“木子,我就知道她能成。”

    等平定下情绪,司云很快反应过来婚期定的这么急,肯定有内情。

    木子也等公子高兴劲过去了,才对公子道出内情:“听说是夫人看过弗娘子的聘礼单子后,立马就定下了。”

    司云思索了一下:“若是多花些银钱,能早日脱离司府,我也是愿意的。只是这钱不该由弗兰姐姐来出。”

    木子却劝道:“公子,娘子娶郎君哪有不出聘礼的,这是娘子对你的重视,你该想的是嫁过去后记得这份心,好生操持家务。”

    司云也知道自己不该关心聘礼和嫁妆的事情,但是他能猜想到自己出门时绝不会有司业那般多的嫁妆。弗兰这聘礼也绝到不了自己手里。

    司云突然想到他俩婚期将近,按照习俗,若是今日不见,婚前就再没有理由相见。他忙让木子帮他梳洗换衣,他有预感弗兰定会在今日见他。

    果然,没过一会齐管家就来请司云去会客厅。

    司云到后,恭恭敬敬的给夫人郎君和弗兰见礼。

    弗兰假装之前没见过司云,正式的像他回礼。

    然后弗兰将手里的单子双手递给司云:“弗兰今日上门求娶公子,这是聘礼单子,司云公子可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

    司云假装震惊的看向夫人郎君,只见夫人对着他点头才恭敬接过。

    司云仔细看着手里的单子,对比起之前瞧见过的司业的聘礼单子,发现里面的东西竟多了一倍有余。

    他按捺住情绪,假装疑惑的问:“为何聘礼这般多?”

    郎君见他真的敢接,不悦的打断他:“小孩子只管备嫁就是,聘礼嫁妆有长辈帮你过目就行。”

    郎君才不愿司云对着聘礼单子指手画脚,他想用多出来的聘礼为司业缓和关系。

    夫人也解释道:“弗夫人身体微恙,想要尽早娶你过门操持家务。这多的聘礼算作补偿。”

    司云知道这钱估计到不了他手上,但还是有意想要争取一下忙问道:“这是给我的补偿吗?”

    夫人不做多想道:“当然。”

    司云想着只要今日将夫人的话套出来,郎君之后也不敢明面上违背,于是大胆的问道:“那我可以添到我的嫁妆里吗?”

    郎君不悦,冷冷的盯着司云,然后道:“你的嫁妆我自会准备,你不必关心这些,安心备嫁就好。”

    司云不忿,但也不敢多说,免得不小心毁了弗兰苦心营造出的局面。

    弗兰见司云强忍情绪,开口道:“本就是我来得急,怕是府上不好临时准备嫁妆,不如直接将一半聘礼划做嫁妆,这样也免得郎君烦忧。”

    司云眼睛一亮,虽只能带回去一半,但是这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了。他忙看向夫人,这事只要夫人应下,郎君绝不会违背。

    夫人却只道:“家里事务多是由郎君决断的,尤其是孩子们的婚事,一直都是由郎君一手操持。”

    郎君却不愿为了司云而操劳,他简单应了声:“那我就从聘礼中挑选一些,然后在额外加一些云哥儿能用上的东西补上。”

    司云知道见好就收,于是再次行礼道:“多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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