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定下婚期之后,司云便窝在小院里寸步不出。不止为了给嫁衣添彩,也是为了避开听闻消息就立即赶回来的司业。

    司业终于绣好了嫁衣,他将手里的嫁衣递给木子,嫁衣上针脚密密实实,刺绣层峦。木子将它展开,阳光下嫁衣流光溢彩,异常夺目。

    司业看着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象,微微勾起嘴角:“我终是能穿着正红嫁衣出门了。”

    木子在旁边附和道:“这是公子应得的,公子忍让多年,不就是为了能嫁做当家郎君。”

    司云欣赏够了嫁衣,便让木子好生收拾起来。

    司业已经在司府停留几日了,司云知道若是自己继续躲避,司业耐心耗尽指不定会直闯小院。于是决定直接面对这逃不开的风雨。

    司云主动走出小院,顺着自己多年来走过的小道,来到了花园的侧亭。亭中的石凳被打磨得光滑无比,司云端坐在石凳上静静等待着司业的到来。

    司业也不愧于司云对他的了解,听闻司云出了小院后就火急火燎的找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司云旁边的石凳上。

    司云待司业坐定后起身行礼,然后将泡好的茶叶倒给司业道:“兄长疾行而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司业却不理他,直接抚开面前的茶杯,冷笑道:“你倒是好手段,勾得弗兰那女人为你拿出那定亲书。”

    司云看着被抚倒的茶杯,暗暗后悔自己怎将最爱的杯子带了出来。对于司业的话却只是平淡回道:“弗娘子突然求娶,我也很是惊讶。”

    司业知道司云最爱装无辜,只是不屑的道:“你以为你招来的弗兰是什么好东西吗?”

    司云并不怀疑弗兰的人品,但还是想知道司业那边探听到的消息:“我虽未曾打听过弗娘子,但是婚期将近,总有弗娘子的消息传来。郎君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说左邻右坊皆道弗娘子心地善良,不拘小节。”

    司业听到这话,瞥了眼被蒙在鼓里的弟弟:“一个杀猪的,左邻右坊说他心地善良,你竟还信了。”

    司云见司业迟迟不说正题,只能道:“弗娘子救我于水火,我自然是信他的。”

    司业不由幸灾乐祸道:“你信他,他娶你却是为了给他的好表弟留前程。”

    弗兰有一乖巧可人的表弟名尹竹,尹竹心悦弗兰一事并不隐秘。司业都不用费心思就能直接打听到他俩之间的事。

    司云确实不知道此事,但他相信弗兰之前说的没有蓝颜知己不是哄骗他,此事定有隐情:“你只道尹公子喜欢弗娘子,可弗娘子并未心悦尹公子。”

    司业听到司云卫弗兰辩解显得更高兴了:“前些日子,府城有大人物求娶尹公子,尹公子不愿,弗娘子为其与大人物打了一架,战败才灰溜溜来娶你。”

    司业见司云并没有表露情绪,添油加醋道:“大人物是府城卫家军的将领,他可不管弗兰有没有心思,只逼着弗兰早日婚配。如今弗兰另娶妻,尹公子自然只能嫁给卫娘子。”

    司云想到初见时弗兰说的‘你想嫁,我想娶’了,知道这件事估计有几分真。但是面对司业,他只能道:“这不是皆大欢喜。”

    司业笑了:“你以为的皆大欢喜罢了。卫娘子家里好几房侍君,原配还留下了女儿。尹公子嫁过去就是个续弦,哪怕之后生下女孩,也只能依靠长女养老。”

    司业补充道:“你觉得之后尹公子遇到困境,会不会回来找你的弗娘子哭诉?”

    司云知道司业是在故意扰乱自己心神,他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弗娘子有自己的考量,自己也是衡量之后才选择嫁给弗娘子的。

    司云等自己情绪稍稳才道:“我以为兄长是来兴师问罪的。”

    司业冷哼一声,上下扫视了他一下道:“我并不相信你能帮我争宠,毕竟这么多年你连我都斗不过。”

    司云以为是司业想要自己去县令府,如今看来难道是郎君?

    司业本只是来嘲讽司云的,但是想到母亲已经将司云一半聘礼给了自己,还是透露道:“你嫁出去之后就别回来了。”

    司云有些疑惑,但是司业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木子在稍远的地方观望着亭子里的动静,如今见司业离开忙过来问道:“公子,大公子可是说了什么话?”

    司云思索着自己漏掉的线索,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随口敷衍道:“他今日竟没有和我争吵。”

    木子惊讶的问:“大公子平日里不是见到你就骂,骂着骂着还动手吗?怎的今天这么和善。”

    司云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是道:“既然司业没有闹腾,那我们就安心等着大婚吧。”

    六月初十。

    外面正晦暗着。

    司云已沐浴焚香,着嫁衣,于祠堂中朗声念《嫁辞书》:“今司家十三代二子云,遵父母命,媒妁言,嫁弗氏良人兰。在此辞别家祖,今后定谨记家训,勤俭持家,上孝公婆下爱子女。与妻主相扶相持,恩爱一生。贫苦时,持家教子,富贵时,理财管家。不负自身之所学,不负父母之所期,不负妻主之所许。以此辞别己家,为她人夫。”

    这一番说辞之后以后便不能再入司府祠堂了,司云仔细看过祠堂里的每一个牌位,在心里默默告别。

    相较于家里其他人,他跟祠堂里的牌位相处的却是最多。因为他从小就经常被罚跪祠堂,如今这是最后一次跪拜了。他真心的拜别他们,再也不会回来。

    司云告别家中亲祖后便回到小院。

    这时由特意找来的全福人为他重新挽发髻,在挽好的发髻上添上红色的冠和相配的玉簪。这时的妆发只是用于见亲朋的。以这简单的妆容发饰见过那些关系亲近的亲朋们,收下他们的添妆。

    人来人往显得小院里热闹起来。司业是在人最多的时候来的,他来的时候院子里静了一下。

    但司业今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小盒子放入添妆的箱子里就离开了。

    等天光大亮时,迎亲的队伍也就来了。

    司云挽上复杂的发髻,头上还是原来那个簪子,只是周围多了些装饰。

    跟随着媒婆的引领,来到正厅拜别双亲。

    夫人与郎君坐在上首,司业和司家唯一的女儿司盼盼坐在右手边,后面站着些亲朋。

    司云进来时弗兰已经站在厅里了。弗兰拉着司云的手朝前方拜下去,朗声道:“今弗氏七代女兰,于诸位长辈面前立誓,与司家二子云结为夫妻,今后不离不弃,相扶相持,携手百年。”

    等司云拜别双亲后,他们便由媒婆领上马车,随着依仗队伍游城撒糖。唢呐的声响震天,路上的小孩大人们都习惯沾一沾这喜气,祝福的话语不断。

    随着大家的祝福声,依仗到达了弗家。

    弗家张灯结彩,府外挂满了红绸和红灯笼,亲朋们挤满了庭院,还有一部分在外面盯着依仗的队伍行来。

    等司云从马车上下来,爆竹声刚好响起。

    新人到,爆竹响,红红火火把家成。由此可见弗家对这门婚事的满意。

    司云随着弗兰进了门,于正堂前三拜礼成,被送入洞房等待。

    司云听着外面的热闹,端坐在床上的身体忍不住垮了垮。他从鸡鸣就被叫起来,到这会都没吃上东西,实在饿得慌了。

    木子在旁边劝道:“公子再忍忍吧,晚点弗娘子过来了就能吃东西了。”

    司云只能默默吸口气,压制住自己的疲态,继续端坐在床边。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高瘦的人影悄悄溜了进来。司云没忍住抬头看去,是弗家郎君,也就是弗兰的父亲。

    司云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惊讶,以缓解弗郎君的尴尬。毕竟弗郎君的脸已经通红。

    司云问道:“父亲过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弗郎君忙摇头,连带着手也摇晃起来,手上的东西差点撒出来,慌张的道:“我给你送点吃的,我没吓到你吧。”

    司云也忙摇头:“怎么会,您今天还惦记着我,我心里是知道感激的。”

    只是司云一时不知道该站起来还是怎么办,新人好像不能离开婚床。

    弗郎君这会直接将手里的面递给司云道:“这是我亲手做的面,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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