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绝望的感情》
从小生活在地狱的川木，早见过各种大风大浪和妖魔鬼怪，却从未有过这种恐惧，一种像不敢直面镜子里每个细胞都千疮百孔的他的羞耻。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你听见什么了……”他声音因恐慌而颤抖，像破损的旧吉他。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川木哥哥杀了博人哥哥。如果梦与现实相反，好一点的话，你们会化干戈为玉帛。可刚醒来就听到你说要杀了博人哥哥，我反而觉得现实是博人哥哥会杀了川木哥哥，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要不是女孩脸上的泪，川木差点儿笑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被博人杀了？开玩笑！
“小葵，杀掉博人前，我是不会死的，你放心。”他走到病床边，摸着漩涡向日葵汗湿的长发，声音十分温柔，连他自己都不认识。
向日葵避开他的触碰，蓝眸像被冻住的天，一片云也没有：“一定要这样？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我的两个哥哥们……”
“小葵，你还小。这是我和博人之间的兄弟之争，你不会明白的。”川木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灰眸悄悄眯起。
“我从没见过世上会有你们这样的‘兄弟’，不能同生也不能共死？有他没你，有你没他？”向日葵耷拉着脑袋，一滴泪砸在被子上，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
她的眼泪有毒，似有种神奇的魔力动摇他的决心。
生怕自己再犹豫，川木狠下心背对她，苦笑道：“休息吧，小葵。等我抓到博人，你就有救了。只要博人死了，父母之仇不光报了，忍界最大的祸害也被处理了，这是继承七代目火影·漩涡鸣人，我们父亲的遗志。”
不敢听她的回应，川木丢下这句话就慌乱离去，下意识地大力关门。巨大的声音震得女孩刚蓄在眼眶的泪水倾泄而出，泪流像剪刀在一条一条割裂她。
川木倚着门背缓缓滑下，小时候被亲生父亲关起来不给饭吃，他拼命挣扎无效后，就沿着门无助地坠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多年后，心生这种奇怪的感觉，明明是他把向日葵关在病房，门也能开……
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川木忙推开门，见女孩倒在床上，捂着胸口涨红脸，大口大口喘气，仿佛呼吸困难。
“小葵——”他前所未有地慌了，忙喊值班医生急救，把女孩紧紧抱怀里。好瘦好小，短短几天，她被这个该死的病毒折磨得瘦成一把骨头了。
“川木少爷放心，向日葵小姐是过呼吸症发作，七代目也得过这种病，一般在人极度焦虑时发作，不要紧的……”
医生给小葵服药后离开，说得如此轻松，但川木的心情一点儿都不轻松。
极度焦虑，这个印象中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才十三岁的年纪，怎么患上这种精神方面的疾病？
极度焦虑，她是有多绝望、有多痛心自己刚才不容妥协的决定，才痛到无法呼吸？
极度焦虑，自己，难道，错了？
“川木……哥哥。”
“我在。”
这夜折腾得够呛，算时间该半夜，川木却再无睡意。
向日葵醒来后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种湿漉漉如一片森林大海的眼神，是川木从未见过的。
“你要不是我哥哥……该多好……”忽然，女孩飘出这句让川木惊出一身冷汗的话，没来得及追问，她的笑声像一串铃铛：“哈哈，挺奇怪的，我居然喜欢过我的两个哥哥……”
仍怀疑她是不是听见自己与三途阿玛多对话的川木愣住，见女孩仰望苍白的天花板，话却一点儿不苍白：“当年博人哥哥给我补好花瓶时，我就……喜欢上他了。”
青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又惊觉向日葵说出更超乎他想象的话，如拉长的橡皮筋韧性再好也难复原：“可后来，你们都说他是杀害爸爸妈妈的凶手，我无法相信！而和川木哥哥你相依为命的这三年，我更震惊地发现……”
恍如铃铛断裂后落满一地，每个声音都支离破碎，再也笑不出来的女孩，哭得像被摔碎的搪瓷娃娃：“为什么……为什么在川木哥哥……在我亲哥哥身上……我竟不可原谅地找到……我喜欢博人哥哥时的感觉……”
川木瞪圆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川木哥哥……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为什么……会对你……”向日葵的情绪彻底崩溃，过呼吸症复发。
川木忙给她服用医生开的药物，抱住身体剧烈发抖的女孩：“乖，不是你的错，真不是你的错……”
在这一点上，川木真觉得自己错了。
三年前，他光想着用神术调换自己与漩涡博人的身份，就能名正言顺地杀了这个威胁到七代目生命安全的兄弟，却忘了有些东西，强大到连神都无法改变……感情。
哪怕自己取代博人成为向日葵的“亲哥哥”，但向日葵对自己这个人，而非这个身份的感情是变不了的，人与人的吸引就这么神奇。
“真的么……你不怪我……”
“不会。”
川木搂紧女孩，霍地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幸福。原来像他这种被慈弦一度贬低为空壳子一样的废物，也会被人填满爱。
有七代目，有向日葵……够了，这两人就够了！
“抱歉说了些奇怪的话……因为我怕……自己会死了……不然都来不及……你当我病糊涂了……好不好……”女孩的声音因羞赧瘪下去，川木摇头，下巴抵在她头发上：“不许胡说，睡吧。”
“嗯……”向日葵趴他怀里，安心地合上眼睛，而川木的灰眸直到天明，都不曾真正合过。
白马岳一行人昨夜都睡得格外香甜，漩涡博人更睡过头。
早餐时，玉子婆婆见就差他一人，正要去叫，宇智波佐良娜忙说不用麻烦她，自己去请那个大懒虫。
“这俩才刚交往，佐良娜就很有女朋友的样子啦。”山中井阵偷笑道。
巳月学着家长大蛇丸的样子，优雅地喝了口茶：“一般情况下，貌似是妻子喊丈夫起床吧……”
这个单纯的少年没说完，被井阵推了下。两人看向面无表情的宇智波佐助，一把将叉子捅入嫩黄的荷包蛋，吓得不敢作声。
“哇，佐良娜姐姐和博人哥哥结婚啦？”玉子婆婆的小孙子丸泰，砸吧着小嘴，好奇地问道。
老人拍了下他脑瓜，忍俊不禁：“小孩子不许乱说，你懂什么叫结婚？”
“我怎么不懂啦？就像妈妈嫁给爸爸改了姓，还给爸爸生下我？佐良娜姐姐会不会也那样？”丸泰不服气地反驳，换牙期的他两颗门牙都掉了，说话略微漏风，奶萌奶萌的。
啊，小朋友，拜托你别在宇智波佐助这位女儿奴面前说这些好么？！巳月和井阵大气不敢出，望着佐助一口一口嚼食物，很用力咬的样子……
“博人，醒了没？”佐良娜敲了敲门，动作不大，怕吓到他。
一片安静。
“博人，起床啦！”佐良娜放大音量，加重敲门的力道。
依旧一片安静，甚至传来鼾声。
这笨蛋，在外逃亡三年也改不了赖床的毛病！
佐良娜微笑着攥紧拳头，提醒自己不敢用怪力砸坏玉子婆婆家的门，那就用河东狮吼：“博人——起床——”
下一秒，屋内传来“扑通”一声似是物体掉落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男生的惨叫：“啊啊啊！疼死了！”
看，这就是一个快十六岁的男人，佐良娜扶额摇头。
洗漱完吃早饭时，博人一看到金灿灿的荷包蛋就笑出声，佐助和佐良娜当然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前者静静观戏，后者狠狠瞪他。博人憋着笑，和大家愉快地享用完早餐。
告别玉子婆婆祖孙后，一行人踏上返程。
白马岳距离木叶忍者村不远，按照原计划，由山中井阵和巳月更改村子的感知防御系统，将佐助和博人的查克拉偷偷设为信任即可。
佐良娜养精蓄锐，等井阵传来消息后，开万花筒写轮眼用时空忍术，送他们三人到木叶忍者村。
由于母亲宇智波樱提前反映，在宇智波家发现隐形监控，自然不能将坐标设家里，三人商量后定在木叶陵园，一个最难被想到的地方，距离木叶医院也近。
“好了！”随着井阵用感知忍术告知佐良娜一切就绪，少女猛地睁眼，红底眸中的图样是精致的太阳，她的眼神熠熠生辉，充满坚定。
少女的右眼发动时空忍术，眼前出现巨大的黑色空间，三人面容肃穆，立马进入，不敢多耽误一秒钟。
接下来佐良娜引开川木，由博人趁机给向日葵输血治病。这不只是忍者之间的斗智斗勇，更是与时间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