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疯子的正义》
博人，臭弟弟，求你这次千万别死！
十八岁的川木像一只矫健的豹子，迅速穿行在森林茂密的烈陀国白雏谷。每棵枝丫被他重重地踩下去，震落的叶子簌簌飞舞，一如他不安的心，像有成百上千片叶子在飞……
哼，传出去真成了笑话。曾那么想杀了博人的自己，这时竟担心他的安危。
因为是“兄弟”么？呸，别那么恶心！
他最烦那些虚情假意，更打心底承认，自己早担不起博人无数声“兄弟”。
川木，一个偏执的疯子。他实事求是，脸不红心不跳，用这个贬义词评价自己。
只有疯子，才会绞尽脑汁地对自己的兄弟屡下狠手，囚他父母、毁他眼睛、夺他姓氏、抢他人生……
更疯的是，他把事情做这么绝，只是为保护博人的父亲，七代目火影·漩涡鸣人，也没想着后面被他原谅，并做好被他杀死的觉悟。
我不管你怎么想，只要按照我说的最正确的办法去做就行了。
简单粗暴，不带商量，唯我独尊。这是川木从小在生父和养父慈弦病态的虐待式教育下，慢慢形成的充满暴力与极端的三观。
这就是川木的正义。
只要我认为对，哪怕全世界都说是错的，也无法让我扭转心意。敢想敢做，不择手段，为达到我的目的，保护我爱的人，被骂成什么样我都不在意……
同样，川木对博人悄然转变的态度，也并非他真的放弃杀他。
对他来说，博人是无可替代的兄弟，但其体内的大筒木桃式是一大威胁，这便是他非死不可的理由，没什么好说的。
可他这次却希望他别死，前所未有地希望，原因也是博人牵连着他珍视的漩涡向日葵……
失去向日葵后，川木才明白他们的纷争给这个无辜的女孩造成巨大的伤害，甚至逼得她不惜以死亡化解他们的矛盾。
川木自以为他为杀死博人，不惧任何代价。直到亲眼看着向日葵死在他眼前，他才明白自己多么愚蠢，多么顽固……
小葵，除七代目外他另一个软肋，也是他在她死后，才明白自己有多在意她的女孩。
他自诩把她当亲妹妹看待，想修好被自己打碎的花瓶，怕再看到她的眼泪；想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一点儿伤；想代替七代目夫妇及博人，当她的亲人，好好照顾她……当川木越来越多的想，全集中在这个女孩身上时，漩涡向日葵已不知不觉走进川木心里。
回想起向日葵病重时的告白，川木至今都能在心头感到一丝甜。那种被她无条件信任、无条件深爱的感觉，是川木这个“空壳子”最渴望的东西。
这种情绪他也在父亲一样的鸣人身上感受到，特别是他扛起自己，说快回家吃你妈做的饭时，他真希望自己是他的亲儿子。
但为什么他亲儿子偏偏是可能威胁他生命的博人？就因为博人才是他亲儿子，自己就不能杀了博人去保护他？
所以，博人要不是七代目的儿子该多好？
川木冒出这个想法时，真觉得自己疯了，而那个和他一样疯的艾达，恰好实现了他的心愿。
疯子的疯愿，永远简单粗暴。
因此，他目前想让博人活下去的逻辑也很简单粗暴。为复活向日葵，就需要“蝶骨”的力量，就需要宇智波佐良娜的帮助，就需要博人活着……
川木，疯也疯得简单粗暴。
眼前忽然闪过一抹熟悉的娇小身影，川木真以为自己因过度思念向日葵而眼花，她不是在木叶忍者村的医院休养么？
川木赶忙跟上她，越过一棵棵相似的树，重复着重复着，好像又回到故乡白马岳那片小时候自己砍柴养家的小树林，走不出的迷宫、挨不完的殴打、填不饱的肚子、受不完的穷困……
不，他迷路了！
十五年的地狱人生，让川木的思绪恍惚起来，仿佛又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每棵树都是妖魔张牙舞爪的样子，连叶子间筛下的光都是狰狞的形状。
他不由得呼吸急促，加快脚步，逃一样寻着那抹似是而非的影子，那是他阴晦的山洞里，唯一看到的光源……
冲出密林的藩篱，川木在阳光下终于看到那个他以为自己做梦才能见到的人，漩涡向日葵。
她抱着那个落入泉水里，如尸体一样毫无生息的金发少年，两人相仿的脸苍白得不相伯仲，好似两个幽灵。
“小葵……你怎么……”川木掐了下自己，疼。可看到那个明明已死在他怀里的女孩，竟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他心头又是甜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复活了？
没等他发问，向日葵流着泪问：“川木哥哥，博人哥哥……死了么？”
川木下意识地摇头，先不管她为何出现在千里之外的烈陀国，上前将兄妹俩从水里带出，手指凑到博人鼻前，确定没有呼吸了。
博人伤的最重的是心脏，左胸口破了个血淋淋的洞，即使宇智波佐良娜最后收回她万花筒写轮眼的“静御前”，但博人的心脏彻底毁了，连极粒子都没有用，那只能用来治他被“蝶骨”诅咒的绝症。
喂，你怎么又死了？这次连桃式都救不了你，你们一起死了。
白痴臭弟弟啊……
川木愣怔地瘫坐下，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即使向日葵复活了。
女孩从川木的表情变化中，读出那个她最不愿接受的事实，扯着他胳膊：“为什么我一醒来就要承受这些？是谁干的？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川木心疼地搂住哭泣的她，却无法告诉她曲折的真相：“小葵，你冷静点儿。”
“博人哥哥……他给我修好了花瓶……他和我一起养狗狗……他还陪我上忍者学校……他一直保护我……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啊……”
川木正拍着剧烈颤抖的向日葵的背，手倏地顿住。
不，不是博人，是我啊，小葵。
听到向日葵把自己和她独一无二的美好记忆，全调换到博人身上，他有种被偷走宝贝的感觉。
呵，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吧。
就像三年来自己替代了博人，理所应当地享受他的人生时，如过街老鼠般四处流亡的博人要看到了，也是一样的心情……
这一刻，川木真的后悔了。
怀里的女孩哭得泣不成声，带着她原本对川木深厚的感情，尽数转移到本是她亲哥哥的博人身上。而自己才是她真正爱着的川木，她却不知道，还得压抑这份感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葵……”开口只能唤出她名字，川木从未有过这种艰难的时刻。该怎么告诉她，她爱的人没死，她爱的是自己……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川木，你现在也该体会到三年前漩涡博人被你偷走人生时的痛苦了吧？”
“三途……阿玛多！”川木一看到这个老狐狸，大概能猜到向日葵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冷着脸问：“你怎么在这里？是你把小葵带来的？她又是怎么复活的？”
情况不对，阿玛多说拿到“蝶骨”才有可能唤醒算是大筒木芝居复制品的向日葵，为此需要唯一能靠近“蝶骨”的大筒木因陀罗，也就是宇智波一族的血脉。可佐良娜伤心昏迷，向日葵又是怎么苏醒的？
“我只是不想再让这个三年来因爱上你这个假哥哥而陷入痛苦的小姑娘，再自我内耗了。”
川木一惊，已料到这老东西要说什么，正要阻拦，向日葵抬起泪眼，蓝眼睛无限睁大，却也看不全这个世界丑恶的面目：“什么……假哥哥？”
“小姑娘，感情是连神都无法改变更敬畏的东西。尽管川木三年前借艾达的‘全能’神术，篡改所有人的记忆，将他与你亲哥哥漩涡博人的身份调换，可你曾一直爱川木的感觉并未变过，这才造成你记忆中爱的是博人，却对川木依旧不舍的原因。所以，你没有错，你从未犯下爱上亲哥哥的罪孽！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川木，不仅骗了你三年，还害死你亲哥哥博人，更把你们幸福的一家搞得支离……”
“住口！！！！！！”川木几乎撕破嗓子吼出来，可阿玛多的话是无形的风，总能灌入向日葵耳中。
“什么……川木哥哥不是我亲哥哥……博人哥哥才是……才是我亲哥哥……”她放开身体冰凉的博人，看了看博人脸上和自己相似的猫须，再看看脸色煞白的川木，心里一直以来的疑云，描出一个越来越清晰的轮廓。
其实，她早有察觉，但脑中有个声音不停地纠正自己，说她的猜想多么荒诞无稽，她对“亲哥哥”川木难以控制的眷恋和爱慕多么不可饶恕……
“瞧你的反应，也早怀疑过吧？现在我郑重告诉你，你没有错！你怀里已死去的博人，才是你的亲生哥哥！而你旁边的冒牌货，就是把他逼上绝路的凶手！你作为博人的妹妹，对你哥哥三年来颠沛流离的生活毫不知情，还傻傻地对这个男人掏心挖肺，更为保护他，阴差阳错地死在博人手下……哈哈，比起可怜虫一样的博人，你这个妹妹，活得更像个笑话！”
“不要说了！！！！！！”川木双目爆满血丝，像嗜血的狼冲向阿玛多，不料向日葵挡在他面前，正对着川木差一厘米就能刺中她的科学忍具手臂化作的武器。
“小葵……你让开！”
“告诉我，博人才是我亲哥哥，对不对？而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对不对？”
向日葵的蓝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川木，眼神麻木如死人。她说到“爱”时，声音再无一丝温度，更像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