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兄弟》
漩涡博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川木，眼白泛着血红，张口满嘴血红。明明仰视自己，却更像蛇窖里的巨蟒，垂死中透露着危险。
少年如他的金发一样光明磊落，从不屑于趁人之危，不禁庆幸地上已停止呼吸的妹妹漩涡向日葵，至少不会看到川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不然她会更伤心……
“呦，博人，光给我两拳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快把我杀了，为你父母和你妹妹报仇啊！！！”川木剧烈地叫嚣，咳出一大口血，气势却丝毫不减，眼里满是挑衅与桀骜。
“我答应小葵不杀你，就绝不会言而无信！何况杀了你，我们的爸妈更救不出来！”
“哼，说得轻巧。让我放出七代目夫妇，再被你体内的大筒木桃式趁机……”
“经此一劫，桃式彻底死了。现在的我和你一样，都只有楔的力量，不会再沦为大筒木的容器。因此，你真没必要再把我当敌人！川木，兄弟，我们……和好吧，这也是小葵最后的心愿。我们该联手对抗即将降临忍界的大筒木芝居，他远比大筒木一式及桃式可怕，别再窝里斗了！”
川木微笑了一下，唇上的血色更深了，眼底的云翳更暗了：“然后呢？小葵就能回来？你们的大团圆结局，和我有什么关系？”
博人被他的脑回路怄出内伤，双手拎起软泥似的他，愈发恼火此刻他的颓靡不振：“你给我清醒清醒！你是忍者！当忍界面临劫难，每个忍者都该挺身而出！你是老爸的弟子、是小葵的英雄，怎么关键时刻窝囊成这样？！”
“什么狗屁弟子？什么狗屁英雄？我是不被你老爹理解和认可的逆子！是没能守护好小葵的狗熊！小葵再次死了，这世界对我来说和毁灭了一样！我又为什么要为了你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战？反正我什么都没了……还不如大家同归于……”
博人在川木说出“尽”之前，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姿势和神态，与自己母亲漩涡雏田当年打川木时一模一样。
这一巴掌比那两拳更有劲儿，明显夹杂了不少情绪。
川木被打得一阵耳鸣，睁眼望向气得大口喘气的博人，居然露出怀念的笑容：“当初我说要杀了你永绝后患时，你老妈也是这样打我的。”
博人愣住，猛地拽起川木，额上青筋暴起：“你闹够了没？你是不是疯了？都给你说了，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大筒木！是大筒木！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怎么光为了你的个人情绪，就放弃自己身为忍者、更身为男人的责任和担当？！”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疯子！你老娘也是那样骂我的！我疯还要你们母子管！你们算哪根葱？我的世界被你们毁了，我现在也疯了，那就让忍者时代结束好啦！让整个忍者世界都给七代目和小葵陪葬吧！”
“喂……你在说什么胡话？！”川木魔怔到癫狂的样子，连博人都心生寒意。
突然，他反手揪着博人的衣服，俊美的脸扭出渗人的笑，狰狞如恶鬼：“我没胡说，兄——弟！”
他用力掐住博人的颈部，左手臂上的红色纹身蔓出，眼波冒着血泡：“我恨你们所有人！特别是你……我的兄弟！如果不是因为你，三年前我也不至于做到那种地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再次失去小葵？全都是你害得啊！漩涡博人！！！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死了？为什么世界上有了我，却还要诞生你？你生下来就是和我作对的吧？我嫉妒你！我讨厌你！我憎恨你！七代目把父爱都给了你！小葵把兄妹情，甚至对我的爱情也给了你……我本就一无所有，我要的只有七代目和小葵，为什么你还要抢走他们？！为什么你三年前就死不了？！为什么你这次还是死不了？！兄弟！兄弟！我的兄弟啊！！！”
完全失控的川木发起疯，比野兽还暴躁可怕，博人虽心生惧意，这次却不会束手就擒。
从妹妹那里得到芝居的感情填充的心脏后，博人明显感觉身体比以前更充满力量，连楔都没发动，推开川木，又给了他一脚：“滚！说你疯你还真疯！看看你现在的德行，别说小葵，要让脾气好的我老爸见了，都以你为耻！！！后悔把你当亲儿子看待！！！”
“亲儿子？哈哈，他眼里的亲儿子只有你，我不过是他因怜悯，随便收养的一条流浪狗而已。可你知道么？狗一旦认定了主人，就不会再变心。我承认你很博爱，心里不光装了家人，还有全忍界；而我很狭隘，只装了他俩，我也只要他俩，谁都不许跟我抢……”
川木说到最后气息虚弱，似乎伤到内脏。博人一惊，盯着自己的手，惊叹芝居感情的强大，也有点儿忧心川木的伤势。
然而，他永远不能理解川木偏激的逻辑，也许这就是川木此生格局的上限，可自己不能再让他偏执下去。
“川木，我再说一遍！不要让老爸失望，也别让小葵伤心！放爸妈出来吧，我们一起打倒神明芝居，保护忍界。这是老爸不变的火之意志，也是小葵弥留之际的心愿……”
“闭嘴！少拿七代目和小葵忽悠我，这分明是你自个儿想当救世主逞英雄的心愿而已！我要走自己的道路、践行自己的正义。我还要保护七代目，更要复活小葵！轮不到你这个臭弟弟指手画脚！”
自诩口才不错的博人，头一次感到极度的沟通困难，更怀疑川木是不是因小葵之死精神受重创，以致说话都不过脑子。
天啊，他真的是疯子。
“我说，你们兄弟的小打小闹也该告一段落了吧？再磨磨蹭蹭下去，这个小姑娘的尸体就凉透了。”
只见一个拥有大筒木外形的男人，从不知哪里冒出的黑漩涡似的空间里悠然地飘出。
川木和博人从未见过这人，而那双黄色轮回眼，让川木霍地想起三途阿玛多也有那样的眼睛。
博人吞了下口水，警觉地问：“喂！你也是大筒木？”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大筒木龙式从后背控制住虚弱的川木，幽幽道：“漩涡博人，有时间和你这个根本听不进去你废话的傻兄弟多费口舌，还不如担心担心你的女人吧。”
脑中快速闪过那抹红色的身影，像破碎的玫瑰一瓣一瓣散落，博人莫名地揪心，声音很急躁：“你说佐良娜？佐良娜怎么了？！快说！！！”
“漩涡家的男人还都是情种。刚才川木为向日葵发狂已让我大开眼界，现在你为宇智波佐良娜发狂的样子也旗鼓相当。不过，你和心爱的女人很快也会离别，这样你与川木才算难兄难弟啦。”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激怒博人，要知道佐良娜是他绝不可侵犯的软肋，谁敢动她就等于动自己：“老混蛋！！！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敢动下佐良娜试试！！！我一定把你剥皮抽筋！！！”
龙式玩味地笑着，轮回眼中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哀伤：“哎呀呀，你这小伙子真发起火比川木还凶，又是个怒发冲冠为红颜的蠢男人。看来感情这玩意无论对神还是对人，都是绊脚石，都该消灭……”
他凑近川木，贴着他耳朵小声说：“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只要你肯与神明芝居合作，你的愿望，神都能实现！”
川木睁了睁眼睛，龙式捕捉到他的动摇，在博人冲过来之前，以时空忍术迅速将川木和向日葵带走。
“可恶！！！把小葵还给我！！！你们要对佐良娜做什么？！”博人迟来一步扑了个空，怀中那块像荷包蛋一样的白雏菊护身符悄然落下。
他忙拾起，心疼地擦了擦上面的灰。这是他与佐良娜在白马岳定情时，她绣给自己的信物，上面沾了点儿他之前受伤的血。
博人手一抖，倏地想起上次向日葵染上芝居病毒生命垂危时，他也正好受伤，血就落在妹妹给自己绣的守鹤护身符上……
不知道从神社求了多少个护身符和平安签，可丈夫奈良鹿丸多日来仍深度昏迷，奈良手鞠以前从不迷信，这次却也信了。
“手鞠，你别怕，我会尽力的。鹿丸这次病得很离奇，我已联系外出远游的师父，等她回来一起研究，一定会有办法的。”
“谢谢，小樱，真是麻烦你了。我也知道你们一家在木叶忍者村的处境非常艰难，本不想打扰你，但这次真没办法了。”
“别客气，这是我为医者的职责，而且我们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啦。”
……
女人的对话总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零碎，渐渐的，两个早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女子都沉默了，嗓子像堵着什么东西，烧烧的。
樱大口喝完一杯茶，望着近来越发毒的日头，感慨今年夏天搞不好要闹干旱，一旦民不聊生，天下就不太平。
旱灾，对地理位置最优越，自然环境最宜人的火之国来说，是千百年来都罕见的事情。
在沙漠长大的手鞠，很小的时候就听神神叨叨的老人们说，无缘无故闹旱灾，定是神在惩罚人类。
可笑，她故乡风之国自古以来就久旱少雨，难不成得罪了神沦为魔域？所以，她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但这种事要发生在森林广袤、水源丰沛，被誉为最适合人居住的火之国，的确匪夷所思……
“真是祸不单行，自从鹿丸那天去医院看望了向日葵后就重病不起，近来木叶又有旱灾迹象，人心惶惶，真不是个太平年，难不成是妖魔作祟？哈哈，小樱，你当我说笑吧，我也是急坏了，真的老了老了……”
手鞠苦笑着叹息，眼角的纹又深了些。这就是生活的无奈、现实的压力，即便英姿飒爽如她，秀丽的眉宇也刻上风霜与沧桑，岁月之痕、成长之迹。
“哈哈，咱们是真老了，这一代的孩子们都十五六岁啦。”手鞠的叹息引起宇智波樱的共鸣，表面上维持青春的百豪再妙手回春，也改不了她的实际岁数。
毕竟，那个动不动爱哭的小女孩，如今是妻子也是母亲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知道这次随川木去烈陀国执行秘密任务，说也许能找到治好向日葵的方法的佐良娜怎么样了。
还有，还有三年不见的丈夫宇智波佐助，樱至今依然怀揣着少女的恋慕之情与怦然心动的她的佐助君啊。
如果真有神明，请保佑她们父女平平安安。
樱仍像儿时那样，两手握在胸前，为千里之外的丈夫和女儿祈祷……
不知何时，他们一家才能真正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