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咒灵入侵咒术高专死伤严重,天照宿启不轻易触碰别人生死之命,但还是带着大家和牺牲者一起告了别。

    几个牺牲的辅助监督和看门的都说没关系早不想活了,这狗屎咒术届——五条悟连夜跑到七海建人聊天界面嚎叫,娜娜明不要传播你的狗屎思想啦!!

    人死了以后灵魂就去该去的地方生活,跟活着其实没太大差别,到点了去投个胎,总之不是坏事。

    天照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平安符,说下辈子还来玩哦,总之告别进行得很和睦,也没有难过的眼泪。

    钉崎野蔷薇交握双手热泪盈眶:天照老师实在是,人也太温柔了吧?!好像神女天使哦呜呜呜呜呜T皿T

    当天下午知道咒胎九相图1~3号被偷走的天照aka神女天使·宿启和高层打电话破口大骂,温柔地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通。

    夏油老师和家入老师两个人端茶倒水哄人熟练得可怕,五条老师连夜从国外赶回来土下座:对不起交流会那天光顾着打破帐进来杀眯眯眼了没想到会被偷东西QVQ

    眯眯眼揍了他一拳,随后蹲下来问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呀,敌人拿到了咒胎九相图会对我们很不利吗?

    五条悟嚷嚷怎么可能啦,这么多特级不都在这呢吗。

    天照宿启把被子连头一蒙,决定暂时逃避现实。

    ……没逃掉啊根本——!!

    -

    五条悟曾说过,18年这一届的新生潜力无穷,明明都是准一级的水平,却已经拥有可以分别对战特级咒灵的实力。

    所以在天照宿启跳下桥落地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迟钝。

    晚了,晚了好多,估计赶不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质衰败,她竟然没有在一开始就感觉到不对劲。赶过来时还以为战斗刚刚开始,没想到现在都进行到尾声了。

    反正已经赶不及了。天照宿启在进行瞬移的前一刻,有些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的记忆开始闪回,任由这一刹分神拖延了自己整整一秒。

    在这一秒里,她看到了很多东西。

    婴儿的襁褓和木头打好的小推车,诺大寺院里空无一人,树叶堆落在后院墙角,午后的阳光从窗纸外边透进来,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很舒服,很疲倦。

    例如被汗水浸湿的绸服,贴在脸上的头发,还有一边那盆打过来两小时已经凉透的擦身水。

    床单和被褥黏在一起了,整个人歪七扭八地躺着,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觉得手脚酸涨头痛欲裂。

    马上要死了都死不安宁的感觉。

    好半天,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回过点神来,撑起身子想看看,没想到又一股血水从小腹流出去,红黄交替,在身子底下浸开一片湿印。

    最原始的肉人也不过如此。

    男人进来踩到台阶榻上,鞋履和木地板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脚步声。

    随后此人站定,懒洋洋地撩开袖袍蹲在榻榻米边上,伸出手来去把被子掀开。

    沙沙间布料堆砌出一座座小山,她想拦,却因为没力而重新倒回床上。

    她看着对方随意打量几眼自己的肚子,接着拿了张手帕,裹起胎儿草草拿在手里就要离去。

    一个眼神懒得奉加。

    她哭了,每到这种时候她都会哭。

    紧接着,男人好像才注意到有个人似的,在门口转过身子冲她挥挥手,说自己过两天再来看她,然后毫不留恋拉上推拉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个一个诞下,一个一个耗尽她的生命力,最后一个一个死去,化成几滩温水般的积液。

    这些画面在天照宿启脑海中闪过,带起一阵很遥远的回忆。

    ——

    天照宿启是咒胎九相图之母——或者说她化身普通人的最后一世,身份就是九相图之母。

    当时的名字好像只一个单字,由于化身普通人要暂时藏起神格与力量,所以每一世也就相当于她身上最趋进人类的特质小碎片化身落形,最后降世。

    与其说用分身在经历,倒不如说更像个迫真的梦。也因为这个,她并不真把自己当九相图的母亲。

    不过那次经历实在离奇有意思,虽然没很放在心上,但天照常常会想起“做人”的那段时间。

    这一来二去的想多了,加上好歹是十月怀胎亲自生下来,要论的话,实打实从自己肚里跑出来的骨肉就这九个,想要也没得更多了。

    这么没事想起来一下,草履虫都该有点感情了。

    于是十分钟前天照宿启下车,嘱咐新田明就在车里等她,随后赶往八十八桥桥下。

    ——

    虽然知道咒灵夺取了咒胎九相就一定会让他们受肉,但动作这么迅速她倒是没想到。

    社会实践的产物里,大儿子生下来其实是活的,可惜后来怨死了。

    亲生的。

    养了无数孩子的天照宿启第八百次想到这个概念,还是觉得很神奇。

    她的几绺发丝在鬓角被风吹起,一秒钟后,也就是她到达的那一瞬间,两位受肉的九相图恰好身死。

    猛的,一种灵魂最后穷途末路的震颤因为血脉相连而传递到天照宿启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泪。

    虽然并没有什么情感,但想到这些孩子们出生以后受到的苦难和折磨——包括被受肉的两名人类,灵魂不得安息,纷纷盘旋不愿离开——她还是很难过。

    咒灵祓除之后便真正消失,但人类不会。

    天照宿启听到野蔷薇和虎杖惊讶的声音,随后她缓缓蹲下,将咒灵的尸体半抱进怀里。

    首先安抚原身灵魂避免产生咒灵,然后凭吊坏相与血涂。

    苦难与苦难不可相比,罪恶与罪恶又无可比性,虽然天照不受世俗影响,也不训诫遵守道德规则,但此刻拥着两句尸体,还是一直下雨一样落泪。

    她就那么静静地哭了一会,哭得梨花带雨面无表情。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在原地纷纷驻足,虽然惊异疑惑,但本能觉得这一刻是不能打扰的。

    半晌后,她止住了眼泪,随后抬起手冲两个学生挥了挥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过来吧,老师给你们治伤。”

    野蔷薇松了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冲到她跟前帮她擦眼泪:“老师怎么哭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这句话说完,发现天照气息恢复温和之后的钉崎同学下意识想要撒娇,但顾及虎杖在场,最后又只是矜持地咳了一下。

    虎杖悠仁也两步小跑过来,神色十分认真地赞同野蔷薇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您也不要憋着一个人哭……”

    天照宿启用神目远程找到伏黑惠,把人治疗好瞬移到新田明的车上,接着又给眼前的两小只加血,闻言高兴地笑了笑。

    “真体贴。我学生的学生们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五条那孩子一直都嘴欠得很,没想到教出来的孩子都是这么真诚的类型……”

    她拍拍虎杖的脑袋瓜,满意地看两人满血复活,“一起回去吧?新田小姐还在车上等我们呢,惠我也已经带过去了……”

    顶着两个学生担忧的眼神,天照宿启把剩下‘晚上一起吃火锅吧’的半句话说了出来,随后不明所以眨了下眼:“所以为什么这样看我………不喜欢吃火锅吗…?”

    她有点犹豫,明显是难以想象会有人不爱吃火锅。

    野蔷薇被她这种偶尔的天然大条弄得欲言又止,三人一起走在回去车里的路上,虎杖悠仁唰一下举起手,眼里装满了严肃。

    “说!”天照宿启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点名。

    “Yes Madam!”粉发少年挺直腰板,“老师不要回避问题啦,跟我们说说吧,到底为什么哭呢,我和野蔷薇都很想知道能不能帮得上您……”

    钉崎在旁边狠狠点了两下头。

    “…还是,”没再一秒内得到回答的虎杖忽然紧张兮兮起来,两只豆豆眼小心翼翼地看她:“还是我们帮不到您?不会吧,那五条老师呢?”

    天照宿启一愣,随后掩着嘴笑开了花。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大部分都人嫌狗厌的,咒术届何德何能有这么多懂礼貌的新血液。

    心情好,她就决定简单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因为我算是咒胎九相的生母,儿子死去,当母亲的不哭才奇怪吧。”

    这一刻,超新星在年轻咒术师脑子里爆炸了。

    两人脚步一停,差点左脚绊右脚平地摔。

    生母?儿子???

    ————

    “哈,你能为了这些东西哭?比谁都不像人,还天天装出一副人样,有意思吗?”

    宿傩的嘴在虎杖脸上碎碎念个不停,被虎杖本人一巴掌拍回去,然后再打地鼠一样出现到其他地方。

    屋里一堆人没一个鸟他,倒是被嘲讽的当事人笑眯眯堵了他一下。

    “你这根千年老蜡肉还真敢说,小心妈妈明天把你的手指头磨成粉泡茶喝。”

    诅咒之王一噎,知道她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马上熟练闭麦了。

    烦人的家伙没了,所有人又重新把注意力黏回天照宿启身上。

    房间里不少人。

    天照宿启的视线扫过,获得:

    「站在角落窃窃私语的两大特级」×1

    「一年级抱团三人组」×1

    「两眼包泪津美纪&两眼包泪枷场双胞胎」×1

    「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自己主动出现还是灵体的天与暴君」×1

    「表情不爽的三年级学生」×2

    「有些烦躁但硬忍着的反转术师」×1

    未成年的孩子们显然对她的心疼更加外漏——虽然天照并没感觉受了什么委屈。

    十分钟前他们像重回06年的星浆体事件一样挨个问问题,现在正是等回答的时候,个个神情严肃,嘴角紧绷,笑不出来。

    伏黑甚尔除外。

    这家伙飘在半空中情绪毫无波动,甚至看到五条悟几个的脸色还有点想笑。

    显然八岁开始接受冲击的toji比几个十六七岁才遇见天照宿启的臭小子们淡定很多,倒不如说已经完美习惯了她的尿性。

    家入硝子背地里冲幸灾乐祸的伏黑甚尔竖了个中指。

    随后,天照宿启脖子上的嘴和本身的嘴先后开口,

    脸上的嘴:“干嘛这样看我,又不是什么大事。”

    顶着一屋子人的视线,她又想了想,脖子上的嘴决定实话实说:

    “十八世纪左右太无聊了,所以就分了点神续出去以人的身份体验世俗……身体是用稻草编的,化形成人再注入我的一点点意识。”

    “当时就是这样生的九相图。总之是有我普通人一面的思维的稻草人生的孩子……虽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准确,严格来说,不能算本人的孩子。”

    夏油杰和五条悟听到这里,差点冲出去先击个掌再回来感谢上帝。

    家入硝子从椅子上直起身来,随手收拾了一下桌面,原本紧皱的眉头松懈下来一点。

    只有伏黑甚尔变了脸色:

    “…所以,意思是你当时用稻草身子和咒灵……?”

    室内骤然冷下来,所有人原本感到的那点幸好也瞬间消失得灰飞烟灭。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加茂宪伦,那个御三家污点……竟然强迫天照宿启和一群咒灵……!!

    哪怕那只是一个能变成人样的稻草身子,哪怕只是天照的一丁点神思,哪怕她本人都不甚在意,但九度妊娠九度堕胎在她身上听起来仍然像一个荒唐至极的侮辱。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中时,宿傩的嘴再次冒了出来,声音平静但略带嘲讽。

    “喂。你们这些废物还真是……”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莫名的咬牙切齿。

    “别自以为是了,这女人怎么可能需要你们心疼。”

    ————

    原始。

    天照宿启就是这种东西。

    往前倒推几亿年,怎样的环境她就怎样存在。

    无数个更换过的名字,形态,原始不外乎茹毛饮血,□□,生育乃至死去,明明这些才是天照宿启的本源,她真正残忍、酷烈的内核。

    而面对人类她总是无限包容,甚至连这一点都隐瞒着不被他们看到。

    这样的区别对待已经持续千年,两面宿傩以往总喜欢看人被她以平和表象骗得昏头转向,哪怕她并非有意。

    然而此刻,从来高高在上享受天照宿启坦诚的诅咒之王对此开始感到不满。

    —

    天照由永恒中最自由的存在幻化。

    除了她自己的心,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控制她——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她总是加倍吸引不愿受束缚的人。

    唯我独尊的家伙。

    宿傩看着她长发短发千百年变换,一旦现世便雨一般莅临,场合不分、昼夜颠倒。

    她恣意地选择降落,选择受伤,选择虚弱,选择被压制,或者随心所欲玩乐。

    这样的神被蝼蚁所怜惜…乃至怜悯,对爱着天照宿启的他都是一种侮辱。

    两面宿傩并不否认自己爱她。

    只有懦夫才会避讳这种无伤大雅的情绪。他喜爱天照就和喜爱吃人一样,只不过是程度上的不同。

    食人也好爱人也罢,所谓神也不是什么不食烟火的硬通货,不如坦诚点抢占先机,主动博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面宿傩其实极为看轻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这也是他为何从不优待这个女人——他根本不在乎爱不爱。

    态度是随便都行无所谓,对于这种难啃的家伙他向来食欲上来了舔两口,爱欲上来了也就舔两口。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又或是刚从沉睡中醒来——

    ——此时此刻、

    宿傩看她坐在那儿,轮廓模糊神情晕染看不清醒、被蝼蚁的情绪所包围,却感到阵阵不满。

    好一个喜气洋洋温馨和睦。

    而自己,认识她千年的自己成了剧外之人,还得借由他人的双眼才能看到这一幕。

    明明是他先认识……

    两面宿傩第一次沉睡也是第一次遭到这样的落差,会感到嫉妒很正常。

    但他以往没感受过,所以这有点陌生的情绪让他感觉心脏被捏紧了似的,十分怪异。

    上次见面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在一看,天照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丝人气。

    那双眼睛。

    两面宿傩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嘴角立即不受控制地向下撇了撇。

    把眼睛闭上了,这女人。

    就为了不吓到这些人类?

    他轻哼一声,随即阖上眼:

    没意思。

    ————

    ————

    八十八桥事件后,天照宿启再次陷入浅眠,伏黑甚尔的灵魂不再出现,宿傩也安静下来,高专上下短暂地度过了一段普通生活。

    十月中旬,京都校二年级机械丸与幸吉反水,被真人杀死。

    十月三十一日万圣节,涉谷事变开始。

    同日,夜20点45分,世界母神天照宿启,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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