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

    阮承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当年自以为是的离开错了；不想面对后果所以有意回避她的消息错了；无意中得知她离婚了，根本不想着打听内情，自负地认为只要自己处理好来自父亲的威胁，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破镜重圆，更是大错特错。

    错过了六年，还有下一个六年吗。

    而纪思扬，这些年来守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内疚不安一天天地将他淹没，心里的包袱越来越重。面对着曾经崇拜的兄长，他挣扎了好一会，明白这事不是一个套一个的谎言能掩盖住的，终于决定全都说出来。

    “婚检的时候，我查出来一些问题……”迎着阮承不解的目光，他挪开视线看着地毯，含含糊糊地说：“就是不太容易生育……”

    “你瞒着她？”阮承的眉心拧出了个疙瘩，想着他要敢说是该打哪边脸。

    纪思扬跳脚：“我没有！结果我们一起去拿的，当时我就跟她说了！”

    “哦，然后你们继续结婚了。”真的更想揍他了。

    “她说没关系，先试试，真的没有孩子的话两个人互相陪伴也挺好的。后来……第二年夏天，我们捡到了如意，她很喜欢，问我能不能收养，我们可以当成自己的孩子。”纪思扬说着说着，眼圈有点红。

    他咽了下口水，把酸涩的感觉一并咽了下去：“其实我无所谓，要不是我妈天天催，我都想一辈子没孩子也没关系，有姜姜就够了。她真的太好了，我希望能做点什么让她开心，然后我们就收养了如意。”

    “怕以后有人在如意面前说闲话，我们就商量好了，除了几个知情人，其他人面前都说如意是我们生的……”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你也不在乎是吧？人家会怎么说她？奉子成婚？怀孕才能嫁给你？亏你们想得出来！”不挥拳真的用尽了阮承全身的力气。

    “我没想到这些……捡到如意的时候他一岁多的样子嘛，姜姜说那就当他是我们一年前的七月生出来的吧。当时就觉得她脑子转得好快说什么都有道理……”

    阮承气得脑仁疼，压下翻涌的情绪，道：“照你这么说，不是该好好带着孩子一直过下去吗？为什么要离婚？”

    纪思扬觉得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自己肯定要被骂死，缩了缩脖子：“我妈，从我们收养如意之后就开始催姜姜……做试管……”

    最后几个字他越说越轻，阮承好不容易听明白了，气急：“什么玩意！你家怎么那么缺德你的问题让人姑娘受罪？！”

    “不是你听我说完！我没这个意思，直接跟我妈那说死了，能生就生，不能我们还有如意，绝对不可能做试管。但我妈不听，偷偷去找姜姜说了好几次，就是些总归要有个亲生的之类的话。”

    纪思扬没敢说，其实有时候看着宁姜和如意抱在一起笑闹，他也会浮现出“有个自己和姜姜的孩子就好了”这样的念头，有那么几回竟然昏了头，偷偷盘算过母亲的提议是不是有可行性。

    但他明白，在这个家只有自己是宁姜的依靠，所以一直坚定地挡在母亲和妻子之间，从来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动摇。

    “当初哄着人结婚的时候怎么不说以后会要她去做试管？她已经决定跟你好好过日子了，为什么非要逼她？”阮承心痛得不得了，也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她没同意，所以你们家就打算换人是吧。”

    纪思扬没法反驳，垂头丧气：“我妈老趁我不在去找她，次数多了她跟我说，撑不下去了……她说好聚好散，腾出位置来让我去找愿意的。”

    “你真该死。”

    “我没保护好她。”他自以为动摇的心思藏得很好，却在宁姜温柔地说“我理解你家想要血脉延续的心情”时，知道自己已经伤了她的心。

    终究是自己太贪心，所以才会失去。

    两人沉默了许久。

    阮承没滋没味地喝了口茶，很不满意，打算一会让刘助理换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财产怎么分的？”

    “啊？哦……我拟了个协议，把名下财产全给她，可她不要，说为了如意要两百万备着就行了，我都快哭了她才同意留着我们住的房子，也不住，转头搬到学校分的房子去了。”亏欠太多，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呵。”阮承扯出一抹冷笑：“你可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