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变心吧……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垣冲她一笑。
    “切！没毅力，追一下就放弃了，这可不算真心哦。”
    对方反唇相讥。
    陈垣摊手：“那也得看得到希望啊，你又不给我一个进度条，让我怎么坚持？”
    她哼道：“略略略，没让你坚持，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你是怎么说服赵蒹葭的。”
    陈垣道：“我也回答了，她主动找我的。”
    顾烟想了想：“这不对吧，她为什么这么巧找到你？而且还肯放下架子帮你？有古怪，有古怪！”
    陈垣道：“不就是假装一下嘛，又不能说明什么。”
    “你想想，我这么仗义都没帮你，可她却演得那么到位……”
    “你不是顾及何婷吗，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蒹葭假扮女友，只是用以退何婷。
    陈垣则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八字都没一撇，怎么能说变心呢？
    前几天追顾烟不假，那不是被拒绝了吗？
    被拒绝后，除了茫然以外，还有点意兴阑珊。
    追女生何其难。
    尤其是追校花，难于上青天。
    即便他追上了，可那段珍贵的记忆，也不会回来了……
    ……
    晚自习的间隙。
    陈垣一个人去了田径场。
    跑步。
    跑起来，思绪就一点点放空。
    大海太寥廓了，陈垣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无脚鸟，越飞越高去看美丽的风景，可是飞在空中太累了。
    他太累了，前世的记忆仿佛长长的梦变得悠远，拯救世界的重担没有丝毫头绪，何婷的情意让他无所适从，拼命追赶一个人更是心累……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以往爱看的美女短视频，也难以汲取到让他疲惫的身体放松的精神愉悦。
    明天就要放寒假了，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吃上老妈做的菜，在熟悉的家中香香睡一晚，再去青山白云下的水塘间钓一整天的鱼……
    陈垣不知道的是。
    他这种心态的低沉，其实是一种“失恋综合征”。
    不过这个失恋。
    不是和何婷的分手。
    而是与另一个世界的顾烟的别离。
    于是，落寞如潮水般淹没着失去的痛苦。
    陈垣向来觉得自己感情淡薄，此刻却体会到了颓然和无奈。
    那个在他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女孩，仿佛在雾的深处渐行渐远。
    在她的手中似乎牵着一根名为我们的线，连接着他的心脏，她每远离一寸，心便剧痛一分。
    一圈圈跑下来，不知何时周围人早已回教学楼，陈垣也已是大汗淋漓。
    他发现跑步这个法子治失恋真是有效。
    就是有点费晚自习。
    ……
    月光如轻纱笼住夜色。
    今天晚自习有韩老师坐镇，陈垣不敢怠慢，小跑出了田径场，便在空旷的校园大道上看见那位白裙女孩站在路灯下，她戴着耳机，如冰霜的脸颊分外平静。
    “蒹葭？你怎么在这？”
    陈垣大吃一惊。
    像蒹葭这样的乖宝宝怎么会翘晚自习！
    赵蒹葭所站的位置，目光越过栏杆，便能看到田径场上奔跑的少年不知疲倦地周而复始。
    她听着耳机里的歌声：
    「我的心情~总是失落~」
    「我懂女孩子~是矜持的~」
    「你的耳机里~到底听的是什么~」
    「有没有~我熟悉的歌……」
    看着朝这边走来的男孩子，想起他给自己带饭，一次次从夕阳下回来的身影。
    想起自己的百转千回，抵不过那些女孩的热情。
    永远不主动的冰山化都化不开。
    又怎么比得过花丛中勤劳采蜜的小蜜蜂？
    陈垣见她不言语，催促道：
    “先回教室，韩老师盯着呢！”
    赵蒹葭摘下耳机，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陈垣无语地指了指教学楼，率先走了几步，发现后者还立在原地，不由得停下来。
    他主要是好奇。
    这个不对劲的蒹葭，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未来的她回来了？
    这让陈垣陡然生出几分欣喜，试探性地笑问：“你最近怎么这么奇怪，让人夺舍啦？”
    蒹葭愣了愣，轻轻摇头：“我只是梦到一些事情，才会变化这么大，你呢？”
    “我？”
    “你的变化也很大。”她冷静地道，“第一，你突然向韩老师提出换座到顾烟身边；第二，你突然跟何婷分手；第三，你突然发奋学习……”
    陈垣笑了笑，“不用分析了，我也是……梦到了一些事情。”
    两人对视着。
    心照不宣地想到同一个问题——
    他们所梦到的事情，是不是一样的？
    良久，陈垣知道蒹葭的谨慎性子，提议道：“这样吧，一起说。”
    “好，三、二、一……”
    ……
    教室外的走廊。
    迟迟未归的陈垣和赵蒹葭就要溜进教室时，被守在门口的韩老师逮个正着。
    板着脸将两人拎到办公室就是一通训。
    韩怡露被他气得头疼，“你跟老师承诺过，我才给你调座位，一开始两三天表现还不错，可你看看你现在……”
    特别是陈垣，一个好好的苗子堕落如斯，承受了韩怡露大部分的火力。
    至于赵蒹葭这样的好学生，训斥的力度就小很多。
    要问为什么，人家成绩好。
    学累了出去散散步，无关紧要的。
    韩怡露训完一通，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陈垣啊陈垣，人生最遗憾的事不是我做不到，而是我本可以……说吧，你带蒹葭去干什么了？”
    她眼中难掩失望。
    毕竟之前陈垣还信誓旦旦告诉她，会努力学习，期末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只有惊，没有喜！
    赵蒹葭说道：“韩老师，其实……”
    “其实我们就是翘晚自习了。”陈垣大大方方地承认，夷然不惧。
    韩怡露正在想这孩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便听到……
    “韩老师，我想一定会有什么事比自习更重要！”陈垣掷地有声地道：“比如楼外的蒹葭，或者傍晚的月亮。”
    韩怡露愣了愣。
    赵蒹葭眨着眼睛。
    这是一位大学教授的比喻。
    意在给学生两次逃课的机会，却透着含蓄的中式浪漫。
    对于文艺女青年和文艺少女来说。
    这种温柔又浪漫的言辞，便格外触人心弦。
    陈垣也是佩服那位教授，把逃课三次就挂科能说得这么文艺范。（逃课违规，请勿模仿）
    韩怡露眯了眯眼眸：“那你是因为楼外的蒹葭，还是傍晚的月亮？”
    “我……”
    “回去以蒹葭和月亮的意象为题，写三千字作文，明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