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来了！”
    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
    班上的议论随着高跟鞋的“哒哒”声悄然熄灭。
    和陈垣记忆中没有分别。
    韩怡露是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的。
    并且让班长把成绩单贴在教室后面，引起众人的强势围观。
    “韩老师，这是我的作文。”
    陈垣将作文本交上讲台。
    三千字对他来说确实不算多。
    放假时敲敲键盘一天得四千起步呢。
    至于以“蒹葭”和“月亮”为题……
    不正是青涩的爱情和怀念的故乡吗？
    韩怡露拿起他的作文刚看一眼，就听到教室后仿佛炸锅的声音。
    “陈垣……卧槽！”
    “哪呢哪呢……卧槽！”
    “我看看……卧槽！”
    “……”
    在张宇的带头下。
    此起彼伏，听取槽声一片。
    韩怡露皱眉道：“嚷什么，都考的很好是吧？”
    “除了个别同学，咱们班整体水平退步相当明显！”
    “回座位，我说一下这次考试的问题……”
    全班同学赶紧坐回座位，正襟危坐。
    生怕成为老师盯上抓典型。
    而看到成绩单的同学心里很明白。
    韩老师口中的那位“个别同学”。
    极个别同学。
    无疑，就是那个……一口气从班级中下游，暴涨到全班第二的男人！
    力挫城龙，掀翻班长，甚至差点把蒹葭拉下马。
    建立属于垣神的王朝——
    “陈垣，六六六。”
    当韩怡露点名到陈垣时。
    全班再次响起爆竹般的卧槽声，络绎不绝。
    “卧槽，陈垣！”
    “卧槽，垣神！”
    “卧槽，垣！”
    “嘶……”
    之前没看到成绩单的同学面露惊容。
    六百六十六分，在文科这是什么概念？
    今年高考京大在江南省的录取分数线，就是六六六，也就是说，陈垣一只脚已经迈入了京大的大门。
    最离谱的是，这小子不是因为早恋……堕落得不行吗……怎么突然间这么猛了？
    从“一本都危险的外门杂役”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顶尖圣子”！
    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惊诧视线和牛逼议论。
    这……就是巅峰的风景吗？
    不差。
    陈垣犹如吃了人参果般，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爽到飞起。
    当然，前面还有蒹葭稳压他一头。
    但忽略她，我是就是第一！
    “哈哈哈哈……”
    在一声声卧槽中，差点迷失自我，陈垣不自觉笑起来，其实他还压了一点分的，不然和蒹葭并驾齐驱，也不是没可能。
    “啧，开挂了不起啊。”身畔，顾烟不像其余人百般震惊，而是轻飘飘点醒陈垣。
    陈垣一呆。
    他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次好像考得有点飘！
    下次要是考拉了，会不会很尴尬？
    甚至有人还会觉得他是作弊也说不定……
    只不过陈垣这次语文考的也很高，而语文其实是最难作弊的科目。
    “脑子里有答案就是挂？”陈垣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咯~我已经能想象到你寒假拼命学习的样子了。”顾烟笑着低声道。
    她知道陈垣这么好面子。
    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也不想昙花一现。
    那就只有发奋苦练、加倍努力。
    陈垣：“……”
    被她说中了。
    现在的陈垣等于是被逼上梁山。
    尽管成绩是堂堂正正自己考出来的。
    但作为文科考生，做过一遍的卷子跟没做过的卷子，差别还是相当大的。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为了保住他的老二地位，这个寒假他指定要弯道补课。
    别下学期一开学就露馅了。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如此保持下去，一直稳住。
    其实顶尖九百五也不比大专差。
    “陈垣，一次考得好不代表什么，不要骄纵，好好夯实基础，到底有没有把必拿的分拿到……”
    韩怡露话语落了回来。
    她们教案组仔细研究过陈垣的考卷。
    这次陈垣就是属于典型的发挥超常，兴许下一次就跌了回去——六百二十左右才是他的真实水准。
    不过人家好不容易考这么好，她主要以鼓励为主，不去打击学生的自信。
    只是打打预防针，以免下次没考好心态失衡。
    “——但是有些同学，心思也不知道放到哪去了！”韩怡露话锋一转，又开始敲打某些同学。
    最后一堂课在狂风暴雨中度过。
    哪怕是陈垣黑马飞跃之姿，也遭到韩老师的多次点名。
    提醒他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
    ……
    “叮零零零零……”
    当铃声响起后。
    韩怡露方才讲了一下寒假的注意事项和开学安排。
    高中最后一个寒假……开始了。
    陈垣坐在位子上，收拢各科试卷。
    看着自己全班第二，全校第九的骄人战绩，又愁又喜。
    愁的是来年怎么维持住辉煌。
    喜的是回家能让父母高兴一下子了。
    而想要把这份喜悦持续下去，他就得拼命鞭策自己。
    好在还有心流。
    只要不碰涩涩，凭借心流苦学半年，就算无法登临京大的门槛，至少也是c9的水准！
    到时候进了大学，恋爱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人，眼光要放长远。
    陈垣觉得自己之前还沉溺于小情小爱，确实有点不够成熟。
    但凡不是顾烟那样的“科幻”女友。
    当男人落魄下来，家庭阶级的差距显露，物质需求浮现，爱情还能纯粹如初吗？
    ……
    “放学注意安全，陈垣留一下。”
    放学后，韩怡露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和昨晚翘晚自习被叫去喝茶的待遇截然不同。
    而这次他是以班级第二的身份被老师叫去表扬。
    “陈垣……”
    韩老师低头翻看着陈垣写的作文，忽然笑了笑，“你这是写情书吗？”
    陈垣：“……”
    冤枉啊！
    我可是严格按照您的要求，深挖蒹葭和月亮的意象。
    怎么就成了情书了？
    韩怡露收起笑容：“《蒹葭》一诗中的伊人，若是理解为恋人，便是抒发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和难以实现的郁结，你能看到这一层，已经很不错了。”
    陈垣有些茫然。
    对于蒹葭这个意象，他的理解是：
    热烈企慕的爱恋和朦胧模糊的怅然。
    这就像是追意中人。
    追求时的兴奋和幻想；受阻时的痛苦和烦恼；最后到失去时的惆怅和悲伤……
    “既然放假了，现在你不必把我当成老师，咱们谈谈心。”
    韩老师坐在办公椅上。
    看着迷惘的少年，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跟露姐说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