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猛的出手，抓住一颗下落的石子，用力一捏就把它捏成了齑粉。
    他一边甩手挥落粘到手上的粉末，一边自言自语道：”不必再去试探深渊。”
    “你们把魔物引到了沉玉谷，然后怎么样了？”罗布尔忍不住问道。
    “后来，”他沉吟道，“不过是将战火延伸到了沉玉谷，魔物还是不断地从巨渊之中出现。”
    “幸好千岩军及时出现，他们与魔物在层岩巨渊中死战，我们则利用沉玉谷的地形将被引来的魔物全部消灭。”
    漆黑的战争终于结束后，硕果仅存的丹羽卫也被黑暗的力量污染，他们将自己流放在沉玉谷中的无人之地，决定从此隐世，直到凤神赐予的力量和漆黑的污秽全都衰竭。
    凤清闭上眼睛，沉重地呼吸。
    一丝黑气从他的脸上浮现。
    在他身上，不论是凤神的力量还是漆黑的污秽，都还远远没有到衰竭的程度。
    “所以你为什么会去到枫丹，又回来璃月？”罗布尔接着问。
    “我们还有一个约定，”凤清的目光渐渐冰冷，“如果有谁要逃出去，其余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他击杀，因为他辱没了丹羽卫的荣耀。”
    但那一个是他们之中最坚强的灵魂，曾经得到了最多凤神的眷顾，也受到了最多黑暗的侵蚀，在丹羽卫的众人即将要成为提瓦特无人知晓的历史之时，终于被黑暗驱使。
    “既然丹羽卫中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就是我的职责。”凤清道。
    “所以你才说，”罗布尔同情道，“遁玉之民差不多只剩下你自己了。”
    凤清抬头向上望了很久道：“看来那些冒险家暂时都不会再下来了，在那之前，我们继续吧。”
    罗布尔立刻跟上了这个人类之中古老的背影。
    他曾和同袍一起带领族人和璃月人一同挖掘层岩巨渊深处的宝藏，将宝藏堆砌成遁玉城中的繁荣之景。
    那时的他年轻，对未来充满希望。
    “那个时候的层岩巨渊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比起现在要少的多，也弱的多。”凤清说着再次取出了流明石，用它的光芒将又一处的黑泥驱散。
    罗布尔认真想了想，他开始疑心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已经被磨损，像那位不停地讲述天星陨落的老凤凰一样。
    他记得遁玉人在夜晚围绕火焰的欢歌，记得在高处平台上可以看见人类正带着各种各样的工具，行进在通往层岩巨渊的道路上，但他对那时的层岩巨渊却一无所知。
    或许是因为那真的是太久远前的岁月了，在那个时代，连传承了近两千年，如今早已被遗忘的丹羽卫甚至都还没有出现。
    黑泥再次消散在土地中，凤清看了看手中的流明石道：“先找个地方补充一下能量吧，一会儿肯定还得用。”
    “那里就有。”罗布尔迅速地发现了一处。
    凤清不由赞叹：“厉害啊。”说着便向罗布尔手指的位置走了过去。
    淡蓝色的能量缓慢地汇入流明石之中，凤清的瞳仁也变成了淡蓝色。
    “你说，凤神全盛时期的那种照亮整片天空的火焰是什么样子的。”凤清神往道，他忽然转头看着罗布尔，“你还记得吗？”
    漫天金色的火焰，那般波澜壮阔的图景，就算被磨损到了时间的尽头，应该也不会忘吧。罗布尔想道。
    譬如岩神从高天之上召唤的天星，海神在云来海之中掀起的滔天之浪，都是强大而自信的魔神信手而为之的神迹。
    至于属于凤神的神迹……
    “我当然记得。”罗布尔承认。
    凤清只笑了笑，过了片刻才道：“记得就好。”
    黑暗中传来杂乱的异响。
    凤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随意的伸手向前一击，扑来的岩龙蜥就被打的倒地不起。
    “还有一个。”凤清道。
    火焰瞬间将四周照亮，随即便有一只岩龙蜥周身裹着烈焰滚落进巨渊的更深处。
    “凤神是一个足够强大的魔神。”罗布尔感叹道。
    他的丹羽卫极盛时期超过百人，其中之一的凤清只是分得了那不过百分之一的力量，就已经能够超越绝大多数的人类。
    罗布尔想起了他的眷属，那只懒惰贪吃的黑猫。
    在他们相处的最末一段时光，它终于得到了一部分能匹配上鱼神眷属身份的力量。
    罗布尔信誓旦旦地向它承诺，得到了这份力量，足以保它的余生吃鱼无忧。
    “我从没有收回过那份力量，它应该不会再饿肚子了吧。”
    “但是，强大有时候也未必全是好事。”凤清忽然开口。
    “为什么会这么说，不会是因为我吧？”罗布尔疑惑道。
    “有一点点。”凤清笑道，随即严肃道，“但即便是盐之魔神那样的弱小，至少她可以得到应得的安息。但是强大的魔神即便陨落还是会被污秽惊扰。”
    罗布尔知道赫乌莉亚的故事，他们并不相识，所以也没有特别地感慨。
    毕竟对于魔神来说，他们的结局大多一样。
    除了登上七神之位的胜者，其余的魔神都必然走向一个相同的终局。
    凤清止住了脚步，他的双拳紧握，似乎有些紧张。
    罗布尔默默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这一刻终于来了。”凤清苦笑道，“我在冒险家协会搜集可能跟他相关的一切信息，一路追随他的痕迹，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回到这里。”
    “巨渊对你所说的漆黑力量，或许有特别的吸引力。”
    “没错。”凤清低下头。“他曾是我们最信任的战士，凤神最终残存的灵也附着在他的身上，但是，后来灵也被污染了。”
    他再抬起头时，神色已经变得坚毅，“所以，我要对抗的，除了他，还有我的神明。还是那句话，不要阻止我，不必拯救我。”
    凤清的身上出现金色火焰化形的双翼和凤羽，他凝聚出全身最纯粹的力量。向深渊走去。
    属于战士的天星在层岩巨渊的最深处回荡。
    “小海神，”凤清转身道，“请你记住，关于丹羽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