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在无人知晓的阴影之中抽出了第一枝新芽。
    众神的背影后，魔神之间那看不见的丝线一般的纠缠，在瓦伦希的造物中以光芒的形式具象化。
    这是尚且微弱的魔神力量，却已经是他现在所能掌握的全部。
    这股力量对瓦伦希宏愿的最终实现暂时无能为力，但它将会无所不能。
    它是打开旧日魔神遗留宝藏的钥匙。
    被遗忘的悠古力量，揭开了一层薄纱。
    瓦伦希真正的实验要开始了。
    他将要以旧日魔神的力量许诺，令实力强大的人类能够为他所用，帮助他去到自己力所不及的所在，窃取到更为匪夷所思的奥秘。
    当人类的渴望足够强大时，就能得到神明的注视，只是神明愿意施舍的力量，未必能满足这些人类的渴望。
    神明不准许的事，或许瓦伦希可以做到，只要能攫取到越来越多的魔神力量，即便是复活一位旧日魔神都未必是痴人说梦。
    那些拥有神之眼的人类，又何必要去信奉遥远的神明。
    在瓦伦希的求知生涯中，他在大部分的时间中都是独来独往，如何获得一位同伴，并不是他擅长的事。
    但只要人类有所求，只要他们对自己所掌握的力量感兴趣，就像曾经的同学对瓦伦希所选的课题那么感兴趣，相信获得同伴就不会太难。
    人类的思想，有时候也会像实验数据那样可以掌握，可以计算。
    那一位行走在北陆的璃月侠客，瓦伦希在遇到之前就对他的故事有所耳闻，他毫无疑问是一个人类之中的强者，他拥有的岩元素神之眼，在契约之国中是被众多岩神子民追逐的存在。
    只是这位侠客更愿意在尘世之中流浪，就连找到他都不是件易事。
    但瓦伦希的耐性和细心，可以做到。
    “你就是玄渡？”瓦伦希终于有一天跟上了他的脚步。
    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感兴趣。
    瓦伦希不屈不挠地向他展示着自己的实验成果。
    “魔神残渣的力量，只要能够掌握丝毫，都可以做到比神之眼更多的事。”他循循善诱。
    玄渡最终果然被瓦伦希所描述的力量吸引，深黑色的眼睛牢牢盯住他：“你刚才说，哪怕是要复活一个人都有可能？”
    “理论上有可能。”瓦伦希严谨道。
    对方沉默了，但沉默中是默许的样子。
    “要不要签订一个契约？”瓦伦希想起来契约之国的行事习惯。
    玄渡却决绝道：“我从不与任何人签订契约，就算是神明也不行。”
    瓦伦希更不会在乎什么契约，即便是一本厚重的法典，对他来说都绝比不上一页的实验素材可信。
    有了神之眼持有者的同行，他就可以做到更多的事。
    在魔神共鸣石初成之时，那力量的指向就显示出在蒙德雪山中的某种秘藏。
    于是在盐之魔神后，瓦伦希将攫取魔神力量的下一站定在了龙脊雪山。
    经过了在漫天的风雪之中长途跋涉，瓦伦希和玄渡终于找到了共鸣石所指向的魔神残渣。
    萧索的飞雪之下，是似乎封冻了千年的寒冰。
    “蒙德的风神还是初代神明。”瓦伦希说道，“根据记载推算，这位雪山之中的魔神应该陨落了两千多年。那时已经是魔神战争的后期了。”
    “岩王帝君也是初代神明。”玄渡难得开口。
    瓦伦希点点头，“都是很强大的神明呢，不然怎么能在那场战争中成为最后的胜者？”
    强大的魔神并不止七位，最终获胜者，运气或许也算得上是一部分原因。
    这位雪山中的魔神……
    玄渡使用元素的力量击碎了千年寒冰，瓦伦希开始仔细地收集他所遗留的力量。
    魔神的残渣，映照着魔神的过往。
    他不够强大，也不够幸运，但无论如何，他们在那场战争中都在劫难逃。
    没有被记载的魔神，或许都是因为过于弱小。
    他们在提瓦特大陆中没有留下强盛的文明，也没有留下过刻骨的伤痕。
    完成了收集之后，魔神的力量又一次在共鸣石中闪烁着微光，仿佛死寂了太久的生命又开始了心跳。
    连玄渡那向来不露声色的脸都不由的被它吸引。
    “如果是魔神的话，大概真的可以办到吧……”他低声喃喃道，雪花落进了他的眼瞳中。
    雪山中魔神，应该也曾经历过一场魔神之间的苦战，根据瓦伦希的考证，这位魔神要远比地中之盐的那位强大，而且在他陨落之后并没有经过封印。
    但即便如此，雪山魔神遗留的力量却并不算多。
    看来在他消亡之前，已经在战斗中几乎耗尽了神力。
    “可惜力量还是太少了。”瓦伦希遗憾道。
    “积少成多吧。”玄渡打断他的话，转身再次走进了风雪之中。“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雪山中或许还留存着很多秘密，那个令人触目惊心的巨龙骸骨似乎也留有神秘力量。
    但都与魔神无关了。
    共鸣石中的光芒已经随着雪山中魔神的遗留被收藏后变得微不可见。
    他们在走下雪山后，决定向璃月的方向而去。
    那里有提瓦特大陆之中最多的魔神古战场，也有着最多的关于魔神的记载。
    有过众多魔神在此间纠缠鏖战，七神之中实力最为强横的武神于此建立威名。
    据说归离原曾有过三位魔神，在他们的共同统治下，归离是久远前人类部落之中的初光。
    据说岩王帝君神力所造的孤云阁下仍镇压着无数战争期间的败者，其中还有至今尚存的魔神之属。
    那里一定有他们所追寻的东西。
    “我们去孤云阁吗？”玄渡问道。
    见瓦伦希不置可否，他继续道：“孤云阁还有魔神尚存。而且那里封印着传说中海神的宫殿。”
    瓦伦希当然知道孤云阁能够找到的宝藏，堪称骇人听闻的宝藏。
    但为时尚早。
    即便是神之眼的持有者，也不该贸然接近。
    “我们最后去那里，循序渐进。”瓦伦希不会急于求成。
    玄渡恢复了一贯的沉默。
    他加快了脚步，轻轻地一抖肩，肩膀上龙脊雪山的落雪便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