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清雨食不知味的吃着东西，思维跳跃不定。
    散步，去哪散步？
    人多的地方肯定不能去。
    人少的地方，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在暗示。
    他跟往常不一样。
    是内疚心理作祟，还是别的原因……
    他要是冲动找她表白，她怎么办？
    剪不断，理还乱。
    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经历，也从未被一个异性大晚上邀请出去散步过。看个电影，逛逛街也比散步这个说辞来的正常。不过，以她知名度想不闹绯闻，还真就只适合跟异性去无人处散步。
    戴好口罩。
    蒋清雨从包里拿出镜子把微乱的头发理顺。
    她眼眶还有些发红，被沈琳拿香水给熏的。也不知什么牌子的香水，眼睛酸的难受。
    低着头下楼。
    蒋清雨本来准备坐副驾，发现许弈已经在副驾上。
    她愣住，气鼓鼓绕过去了另一边。上车，一脚踩在了油门上。轰的一声，转速到顶，车头都微微上仰。
    许弈坐稳：“你安全带没系。”
    蒋清雨闻声腾手把安全带扯过来扣上：“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许弈：“不是说要散步。”
    “谁说要陪你散步了。”
    许弈：“我没家。”
    “酒店？”
    “不喜欢住酒店，你把我送回江城吧。”
    蒋清雨知他在开玩笑，转了下方向，往市郊方向开。
    她记得四环附近有家很开阔的公园，灯光相对不那么明亮，适合闲走闲聊。
    许弈通过手机应付了下许茴发来的消息，转过视线：“真不准备做网红了？”
    蒋清雨避而不答：“你呢，这几年一直在忙事业，这么一离婚，往后准备从事哪方面工作。”
    “还不确定，走走看看，只靠空想太局限了。”
    “走去哪？”
    “我在被误诊的时候，格外迫切的想去一些地方，死不瞑目的想。永城的司空镜湖，万城的崖山，藏边的无人区。”
    蒋清雨：“除了藏边，我都去过。”
    “那正好，给我做个向导。”
    蒋清雨闭嘴良久：“你这有点像在耍流氓。孤男寡女的，你让我陪你旅游，做向导？”
    “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带你散散心去。”
    “不去。”
    “你现在又不工作，闲着不也是闲着，开销我全包行不？”
    看她不说话。
    许弈接着说：“咱俩是校友，算发小，又不是情侣。你这怎么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难道你真喜欢我……”
    蒋清雨失态打断：“不合适，我怕万一被人拍到更说不清。”
    许弈：“可是不拍到也同样说不清楚，说不定咱在燕锦记吃饭已经不知不觉被拍，顾手顾尾太累。帮个忙行不，我想自驾，路途实在太无聊了。”
    蒋清雨无法控制心里惊涛骇浪的情绪涌动。
    她怕了他。
    两次表白用光了她所有勇气，怕再这么处下去还是一厢情愿，一塌糊涂。
    可若就此坚定拒绝。
    没那么坚定。
    她揣摩着，犹豫着，思考着。
    “你真的包揽所有开销？”
    许弈目光定在她格外清晰美好的侧脸上：“对，全部。”
    蒋清雨如同玩笑：“你为何对我态度变化这么大，轮胎没气了，想换备胎对么。”
    “没想太复杂，很想让你能开心一些，像以前一样。这顿饭到现在没见你笑过，一次都没有，往常你脸上笑容从没消失过。”
    “你最好想的复杂点。”
    许弈停了停：“走一趟吧，什么轮胎备胎的说法太难听了。”
    蒋清雨：“我要是跟你一起旅游被万一当成八卦接着炒作，你想没想过对我影响有多大？”
    许弈：“你不都要退网了？”
    “网络无处不在，怎么退，退的最多只是圈子而已。再说，我只是考虑考虑退不退，还没有下定决心。”
    “尽量不去人扎堆的地方。”
    蒋清雨：“万一呢。”
    许弈：“万一因而影响到名声，我尽力负责。”
    蒋清雨心快跳出胸腔：“你个渣男刚离婚就乱撩……”
    许弈被她一句话带的出神，不假思索：“我一直拿你当普通朋友和校友看，可纪阿姨带给我的压力让我想通了很多。你在我心里不普通，想到未来再无关联，接受不了……”
    蒋清雨急了：“先闭嘴。到公园了，散步去。”
    许弈看她把车子停稳，跟着一块下了车。
    天气转寒，处在北方的燕城夜晚是挺冷的。
    公园更是空无一人，散落的枯叶被风卷动着，时而在脚尖处盘旋。
    许弈意识到自己刚说了许多不合适的话，颇为唐突和冒犯。
    但并不后悔，不难为情。
    他没骗她，他是真的想带她出去开阔一下心情，他见不得她郁郁寡欢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的她是烈阳，是那个想哭想笑都随心的女孩，不该被抑郁腐蚀，该永远都发着光。
    有些话时间或许不对，有什么关系呢。
    他早该把视线放在这个眼里真正有自己的女孩身上。
    许多过往清晰，经不住推敲。
    许多细节浮现，随年龄而懂得。
    加上纪瑶那些话如同圣旨，他再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真就该找个地方抹脖子了。
    蒋清雨撵了撵落叶，稍稍抱拢了一下胳膊。她疯了，大晚上的他说散步，她真带他来这散步了，连外套都没穿。
    外套。
    许弈如听到了她心声，下一秒钟，一件男士西装披在了她身上：“往回走吧，迎着风有点凉。”
    蒋清雨侧脸贴了下衣领，鼻端嗅着他衣服上那种说不出的味道。如淡竹，分明不香，嗅之沉迷。她看着只穿着一件衬衣却丝毫不被寒意侵扰，身姿犹自笔直洒然的男人：“你不冷啊？”
    “你不冷就成。”
    蒋清雨低声：“你给我点空间，我挺怕……”
    许弈轻笑：“是你自己不肯给自己空间。甜妹，相处本应该是随意随心一些，不被太多不该出现的烦恼所干扰到。你看这么大的公园都没人来，咱俩想来不就来了么！负担本不存在，你想有的时候它才有。”
    “别乱称呼行不，本来就冷，更冷了。”
    许弈不以为然：“那你也别刻意的保持距离，哪有两人散个步间隔两米的。”
    蒋清雨更不敢靠近。
    她一整张脸，肯定红的跟苹果一样，靠近就会被发现。看不到，脸热的程度感觉到了。
    拢了拢外套，蒋清雨掩饰打岔：“啥时候去旅游？”
    “随时，看你方不方便。你说出发，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开车。”
    蒋清雨复杂：“从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面，有点渣男的味儿了。”
    许弈：“每个人都有这一面啊，基因自带的。如果冒犯到了你，我也没办法，这叫基因缺陷。”
    “滚一边去。”
    蒋清雨轻轻斥了一句：“明早出发行不，我晚会回去收拾下东西。”
    “行，我明早去接你。”
    蒋清雨垂了下眼帘，如同自语：“你要是早开窍几年，也不至于把生活过的这么糟糕！”
    许弈没听清，走近了些：“什么？”
    蒋清雨不语，迅速又拉开距离：“困了。”
    “时间还早，看场电影去吧。”
    “不去，包场我也不去，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许弈点头：“好，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