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霜若无其事地回答了她，“我名、孟无双。”
    女妖挑了挑眉，像是也听说过孟这个姓氏一般，“银月族的？你不回你的东方妖界，来我们西域妖界的学堂作什么？”
    “莫不是，因为银月尊上不承认吧？你该不会以为，未经对方许可，私自自称孟氏族人，你就真的是银月族人了？”
    那女妖神色略带嘲讽地看着栖霜，语气咄咄逼人。
    栖霜理不直气也壮地道：“是与不是，但凭银月族人、权衡，与你无关吧？”
    栖霜分明不识得眼前这个女妖，对方何以对她有这么大的怨气？
    是因为……徽生离的存在吗？
    “你是不是银月族人，确实与我无关，不过，你坐在这个位子上，那就与我有关了。”女妖朝栖霜扬了扬下颚。
    徽生离的座位，是位于整间教室的最中央那块区域的。
    与之相对的是，坐在他旁边的妖怪，自然也会是视线的焦点。
    若是放在从前，独孤信阳并不会在意坐在徽生离身旁的妖怪是谁。
    区区中等血脉的小妖怪，是绝对入不了高等妖族的眼睛的。
    就如同是猛虎不惧绵羊。
    它们对她没有威胁性。
    可如今，情况却是不同了。
    妖界以右为尊。同为高等妖族，徽生离却自愿让这孩子坐在他右边的座位上。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根据血脉强度和纯度，独孤信阳才是这里最接近徽生离的存在。
    为了后代的强大，妖界的高等纯血妖族通常也会采取氏族联姻制度。
    独孤信阳此番只是回去族地区区三月罢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徽生离这个向来傲慢、平等地瞧不起其他氏族的家伙，居然对他人另眼相待了？！
    凭什么？
    是她不够强大吗？
    银月族确实强大，但那又怎样？他们白骨一族，难道就不强大吗？
    他徽生离，凭什么瞧不起她？将他们两族素来默认的契约，置于何地？
    独孤信阳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徽生离带回来一只陌生的妖族，而在于对方的态度。
    这种若无其事的、想要撕毁合约的态度。
    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徽生离抬眸看了独孤信阳一眼，神色淡淡，“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认同。”
    和白骨一族血脉联姻那种事，他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从始至终，他都是回避的态度。
    如果徽生离最开始就答应了，那么，先前坐在他身边的妖怪，就不会只是一只普通的中等妖族了，而是独孤信阳才对。
    他期待的强大血脉，是根源于像银月族那样的，有机缘继承远古神兽孟极族那样的、顶级血脉天赋。
    西方白骨一族，强则强矣，却远不如孟极族的分支—东方银月皇族。
    就连阿姐和母妃，也是这样认为的。
    “独孤，你若是实在介意，倒不如等等徽生族脉的其他纯血子嗣。”徽生离敛眸，不再看她。
    “阿离哥哥，我敬你一声哥哥，不是因为旁的，只道是同辈纯血中，你是最强的那位，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违背我们的契约。”
    黑发红眼的女妖凝视了他半晌，才幽幽道。
    “更何况，我知你所想。”说着，独孤信阳又去看柳栖霜，“这位孟同学，食肉妖怪和银月族的区别，你当是知道的吧？”
    “你们不合适。”
    栖霜微微颔首，神色无波，“知道。”
    小姑娘抬眸，用那双无神的瞳仁回望她，一字一顿地道：“如您所愿，我，并无他念。”
    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体，全部、都与她不合适。
    栖霜再明白不过了。
    其实，比起待在这里，提心吊胆地过一辈子，纵然有华丽的术法、不老的容颜、众生的夸口称赞，以及使用傀儡术时，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一般的强大……
    即使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好处，栖霜还是很想念现代的家。
    想念那个，也许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的家。
    独孤信阳看着栖霜空洞的眼眸，听着她奇异的语调，倏地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息的笑容来。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这个位置代表的另外一层含义？”
    “中心区域，除了首席和他的跟班，还有默认的同行者之外，只有按照实力排名，才有资格坐哦？”
    在这间教室里，除了讲师之外，其他所有低等和中等血脉的妖族，都是高等妖族们默认的“跟班”。
    而“同行者”，则是血脉联姻制度的替代名称，相当于现代名义上的“未婚妻”。
    独孤信阳此举，就是在要求柳栖霜与她一决高下，凭借实力，来决定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