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我阿辞

    谢遥不明白。

    谢遥一心只想杀了他,毕竟沈辞是除了谢衔之外,唯一见过她真容的人,所以她必须灭口。

    可若是沈辞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为何又帮忙隐瞒?

    甚至在谢遥出手伤他之后,他也没有泄露半点消息。

    这是为什么?

    谢遥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她的声音暗哑了几分:“沈辞。”

    “我真的有些看不懂你。”

    谢遥垂下眼睛,遮住眼中的波澜。

    谢遥不相信会有人不问缘由地对她好,沈辞想来也是有利可图,只不过她还没有发现罢了。

    不过现下,沈辞若是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不管目的如何,他的威胁也小了许多。

    谢遥的声音很低,以至于沈辞没听清后面那句话,不过“沈辞”二字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想听这个。”沈辞撇撇嘴,看上去有些不悦,但醉酒的他毫无威慑力。

    他顿了顿,又道:“我想听你,喊我阿辞。”

    谢遥和他相视两秒,却没理他。

    不知道沈辞醒酒后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说起称呼,谢遥倒是有个小字。

    她这样想着,边上的沈辞忽没了动静,像是又睡了过去。

    谢遥看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

    早知道沈辞喝醉这么能折腾,她就该拦着一点,不对,她若早知道,连那酒楼都不会踏进去一步。

    不过片刻,谢遥又改变了想法。

    若是沈辞此番行为的目的和谢遥要做的事并无冲突,那她暂时放下成见,也未尝不可。

    —

    其实在谢遥还是兖州郡主时,她对这位南平侯府的小侯爷还是有些印象的。

    李靖瑶生于腊月初七,正是冬日时节。

    李靖瑶虽然在兖州臭名昭著,但其受宠程度是真真切切的。她的生辰宴每年都是往大了办,给足了排面。

    信王府向各地方的权贵世家都发了请柬,以显隆重。而信王府在朝中也是说得上话的存在,那些权贵自然没有不捧场的道理。

    毕竟几乎人人都知道,这李靖瑶是信王可是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

    这邀请的权贵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南平侯府沈家的二位公子。

    那沈大公子沈渊倒是乐意捧场,唯有沈二公子年年不曾赴约。

    “这些是今年的生辰礼,请郡主过目。”

    李靖瑶散漫地扫了一眼,看上去兴致缺缺,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每年的生辰礼就这么些,除了金银就是翡玉,若是换做以前,李靖瑶定觉得新奇。

    但这些东西收得多了,她的兴致也慢慢淡了下去。

    侍女低着头自觉地退在一边,明白了李靖瑶的意思,正要把这些东西收走。

    “诶,那是什么?”

    李靖瑶突然开口,把侍女吓了一跳,眼神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郡…郡主……”

    没等侍女答话,李靖瑶就几步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某样东西,问道:“这是谁送的?”

    李靖瑶的语气里并无不悦,侍女暗暗松了口气,才敢抬头看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去。

    李靖瑶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条软鞭。

    “回郡主,这是南平侯府送来的。”

    这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靖瑶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最近正愁找不到趁手的武器,之前同父王说过想要鞭子,可父王怕她拿去欺负别人,根本不肯给她!

    究竟是何人如此懂她?这生辰礼送得实在是妙极!

    “南平侯府?”李靖瑶的目光不离软鞭,随口说出一句,“那个沈渊?”

    “以前怎生没发现,他如此合本郡主意!”

    侍女面露为难,吞吐道:“郡主,是……是沈二公子。”

    “他?叫什么来着?”这下可出乎了李靖瑶的意料,她有些不解,“他年年不来赴宴,今年怎么还送礼了?”

    “回郡主,沈二公子名为沈辞,”侍女战战兢兢地答道,“沈二公子年年都有送礼,只是郡主未曾打开过。”

    李靖瑶虽然心中诧异,却没再追问下去。

    记忆中沈辞倒是来赴宴过一次,之后便没再来了,李靖瑶也不知是为何。

    不过李靖瑶很快就把他抛之脑后了。

    她与这位沈二公子几乎没见过面,又无甚交集,李靖瑶对他能有印象纯粹是因为沈辞奇怪的行为。

    可她却没想到,就是这位无甚交集的沈二公子,在六年后竟然能轻易认出她的身份。

    就好像,他认识她很久一样。

    —

    马车很快就到了南平侯府。

    沈辞醉得迷迷糊糊,一次也没醒过来。谢遥差车夫去南平侯府通报了一声,不多时,就有人从府里出来了。

    谢遥刚掀开车帘,就和来人打了个照面。

    沈渊像是刚忙完公事不久,连官服都没来得及脱下,就匆匆从风雪里赶来。

    谢遥莞尔一笑,道:“原来是侯爷。”

    “嗯,”沈渊简单地应了一声,默默看着小厮把沈辞带出来,“今日的事情,麻烦谢大人了。”

    沈渊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冷,说的话也很简短。

    传闻都说沈家二子性情相近,一贯的寡言寡语,但谢遥今日观之,他们还是有所不同的。

    沈渊寡言少语,是因为他不善言辞,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所以干脆不说。

    而沈辞则是他刻意为之,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也懒得打交道,说出的话自然也就刺耳了许多。

    “侯爷客气。”

    谢遥的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容,见沈渊皱着眉欲言又止,她又道:“侯爷可还有什么事?”

    “谢大人,”沈渊抬眸看着她,严肃道,“本侯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也不想管。”

    “但是阿辞是我弟弟,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沈渊所说的这种事情,指的到底是什么,两人都心照不宣。

    谢遥先是微愣,旋即挑眉笑道:“沈侯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遥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得又不假,看久了还真以为她就是极为亲和,好叫人卸下心防。

    可落在沈渊眼里,这笑容就变得刺眼起来。

    沈渊看着她,一直都没有说话。

    沈辞被小厮搀着,逐渐消失在谢遥的视线里。

    她移开双眸,皮笑肉不笑道:“侯爷若无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话音刚落,车帘徐徐摇下,隔绝了帘外的凛冽寒意,伴随着一道马蹄声,马车逐渐往前方行驶。

    “侯爷,三小姐吵着要见您。”

    有侍女上来传话,沈渊脸色沉沉,阖眼叹了口气。

    真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当年信王反叛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沈渊身为兄长又怎么会不知道弟弟的心思?

    阿辞因为李靖瑶的事对他颇有意见,这如今才好了一点,转头又喜欢上了谢遥。

    谢遥也是个刺头。

    “知道了,”沈渊扶了扶额,无奈道,“让她等着,我等会就去。”

    “是,侯爷。”

    —

    与此同时,楚府。

    楚家好歹在朝中权势滔天,这些年来虽然屡遭暗杀,但从来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行刺,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还是第一次牵连到柳言溪。

    “谢遥呢?还不快叫她滚出来!”

    柳言溪在屋内都能听见楚临风的呵斥声,空气中弥漫着沉香的气味,她不安地把手帕攥在手心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公子,谢大人去追刺客之后就没了踪影,我等也不知去了哪里……”

    只听楚临风道:“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屋外又没了动静,柳言溪正准备上前几步,以便听得更清楚些,却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柳言溪一见来人,手中的帕子不由得攥紧了些,脸色阴沉几分。

    “言溪,我来晚了。”

    楚临风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走上前,轻轻把她揽在怀中,柔声道:“是我不好,让你受了惊吓,你可有受伤?”

    他这副温柔的语气,与方才的狠厉简直判若两人。

    柳言溪唇线抿直,无声地推开了他,见推不动,她心中又多了几分恼怒。

    “楚临风,放开。”

    楚临风这才依言放开她,他看着柳言溪的眼睛,两人视线冷热交汇,他才道:“言溪,你还是如此厌我。”

    “我要问你一件事。”柳言溪直入主题。

    楚临风一愣,似是有些惊讶,旋即轻笑了一声:“言溪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问你,”柳言溪不顾他为何突然高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他是不是没死?”

    楚临风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你还在想着他。”

    柳言溪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里莫名有些害怕,她咽了咽口水,才接着说:“我不相信他死了,我要你放我走。”

    柳言溪今日得见谢遥,莫名地在她身上看见了李靖瑶的影子,可谢遥分明不是她。

    今日之事让柳言溪心中所存了一丝希冀:阿瑶会不会没死?那若是阿瑶没死的话……

    洛冥是不是也没有死?

    柳言溪自知可笑,也自知她的想法荒谬至极,但她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放你走?”谁知楚临风听了这话,眯起眼睛,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妻子?”

    “李洛冥他已经死了!我不妨告诉你,他是我杀的!我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亲眼看着他咽气!你现在还觉得他没死吗?”

    “是你杀的他?”

    柳言溪一脸不可置信,险些没站稳身子,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步步后退,连声音都有些嘶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临风讨厌她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他一步步逼近,像是失了理智:“你问我为什么?”

    柳言溪退无可退,转眼间,阴影笼罩下来,楚临风已经离她很近,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楚临风将她抵在墙上,眼神狠厉,他说道:“你知道我每每见你和那李洛冥在一起,我有多难受吗?我恨不得当即就杀了他!”

    “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废物!凭什么得你青睐?”

    “你疯了吗?!”柳言溪再也听不下去,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猛地推开他。

    她吼道:“你这个畜生!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与阿冥两情相悦,两家早已定下亲事!若不是六年前那场叛变,我与他早已是夫妻了!”

    “是你!”柳言溪像是气极,指着楚临风的手在空中颤抖,骂道,“阿冥走后我本不愿再嫁,是你逼迫父亲,强娶于我!”

    “你竟然还想让我与你延绵子嗣!我父亲虽只是个九品小官,但若是我死了,想必父亲也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柳言溪一个箭步往后退,拿起桌上的剪刀,就要往喉咙间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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