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线

    城墙上传来阵阵失望的叹息声。

    茵芜将已经变回匕首的武器收回手心,接着站在一边,旁若无人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污,指能用手擦拭掉的那一部分。

    防护服的材质是防水的,这点茵芜挺喜欢。

    但是还有一部分脏污沾上她的皮肤、头发上。众目睽睽之下茵芜总不能用些小异能来清除,这些黏腻的液体便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也许这就是周围人们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正看向她的原因。

    茵芜简单清理完后抬起头准备离开城墙,却迟钝地发现大家远远地避着她、神情惊恐、议论纷纷。

    她能听见那些声音:

    “她好像一点都不累。”

    “啊……那她干什么不干脆把那些丧尸全部消灭算了,我真的已经很累了啊,看见丧尸就想吐了。”

    “那她是怎么回事呢?她看上去可比我们瘦弱多了,她仿生皮层下面的动力源是什么,能给我也安装一个吗?”

    “为什么放弃做人?”

    “做人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是呢,我也想当仿生人。”

    羡慕或者说嫉妒,是人类在看见在某方面比自己要优秀一些的人类时会产生的一种情感。

    伴随着这种情感,有时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恶意。

    茵芜仿佛嗅到一种酸味,还有比丧尸更臭一些的味道。

    “她是我们基地里的仿生人吧?没有人给她下达命令什么的吗,比如说清剿丧尸?”

    “来个科学家管管啊。”

    “她好像在看我们这边,不会听见我们说话了吧?”

    “听见了又怎么样,我们没说什么吧。”

    这些杂乱的声音不断传进茵芜的耳朵里,就像往水中扔了一块块石头。

    那些水花的高度与水的深度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所以茵芜没怎么往心里去,脚步不停地往城墙下面走。

    她越不作声,别人的声音就越大。

    大多数还是以赞叹她的能力为主,只是少部分尖锐的评价显得更刺耳了一点,茵芜会在心里挑出一些进行回复,比如说“关你屁事”“关我屁事”,这两句话能回复大多数话语。

    茵芜刚下了一半,就听见城墙上传来怒不可遏的叫声:

    “你们别太过分了!”

    !

    “这么说一个小女孩,你们真是、真是……”

    骂人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骂到一半断气,这会让骂人者先前积攒的威压全部清零……所以大家哪怕口不择言,都会尽力保持输出的连贯与完整,骂了一半结束是很少会出现的情况。

    但是如果发生在这位身上的话就完全不奇怪了。

    因为云图看上去就是那种不会骂人的人……

    茵芜惊讶地回头望向城墙之上,云图后面跟着矮他两个头的贝克莱,看上去是贝克莱把云图带来这里的。

    不仅能自己乱跑,还能带着别人到处跑,贝克莱果然不一般。

    此时他们两个都怒目圆睁,以一敌百地对峙着城墙上的人,带着一股茵芜无法理解的愤怒。

    虽然无法理解,但茵芜必须承认,她是震惊的,也是感动的。

    她前面分析得并没有错,由于输出中断,云图的势头很快被浇灭,人们毫不犹豫地进行反击:

    “这人谁啊,是在道德绑架我们吗。”

    “为什么会为仿生人说话啊。”

    “我真的受够你这种伪君子了,是不是马上就要说我们是军人要服务幸存者了?我们也是幸存者,谁来为我们服务!”

    “所以他们俩到底是谁?”

    茵芜揉了揉眉心。

    云图的身份在这里可是绝对的弱势啊,真是想都没想就冲出来了。这笨蛋。

    果然,过不了多久,很快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云图的身份,大喊了一声:“他是云图啊!!!”

    这还得了。

    要不是茵芜眼疾手快地一手拉着一个人,把他们从城墙上拽了下来,然后立刻瞬移到行政楼里,恐怕云图会被那群怒火中烧的士兵给撕碎。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茵芜是看见了有人握住了拳头准备动手,才出此下策的。

    三人身影刚出现在行政楼里,边上两个就立刻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贝克莱涉世未深,惊恐万分且直言不讳:“好险……刚刚差点就要被害死了。”

    茵芜瞪着她。

    云图本想爬起来,听了这话羞愧得直接躺倒在地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差点害人又害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好了很多,贝克莱原本对云图的态度也是差劲得不行,这会儿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吐槽他。

    她甚至很友善地摆摆手,说:“不,你做得对,他们说得太可恶了,你不骂我也会骂的。”

    这一唱一和的,当茵芜不存在一样。

    茵芜挡在贝克莱面前,一字一顿问道:“谁告诉你他做得对了?”

    她的声音低沉又严厉,让贝克莱想起在城中城学校里她最讨厌的那位玛丽老师,不禁打了个哆嗦。

    “是你把他带到城墙上的吧。”

    这太显而易见了,贝克莱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不敢反驳,但是敢甩锅:“不能全怪我啊茵芜,是他让我带他去找你的!”

    她手指着云图,后者还躺在地上忙着羞愧呢。

    云图不吭声。

    贝克莱急了,伸脚轻踹了云图一下,然后又被茵芜拎着、扔进电梯里。

    茵芜按下一层的按钮,看着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合上,而贝克莱在里面敢怒不敢言,这才又转身走向云图。

    “起来。”她向云图伸出一只手。

    云图捂着脸,看不见她伸出来的那只手,只以为茵芜要兴师问罪:

    “对不起。”

    “……嗯,没关系。”

    地上躺着的人浑身僵硬了一下,猛地拿开挡在脸上的手:“!你不怪我吗?”

    他这才看见茵芜还没有拿回去的手,鼻子一酸,感觉眼眶又湿润了。

    “别说蠢话。”茵芜语气无奈,手上却非常实诚地把他拉起来,看着云图摇摇晃晃的,脑袋也跟着晃了一下。

    云图晃了几下后终于站稳。

    一站稳就张开双臂,好像要拥抱茵芜的样子,不过在茵芜诡异的视线里放下了。

    “其实贝克莱说的没错,是我请她带我去找你的。”云图吸了一下鼻子,剖白,“我真是太丢人了,不仅想骂人还没骂好,这下让别人知道我们两个关系好,你会被我连累的。那样就更糟糕了,我真是,真是太……”

    他真诚地愧疚着,眸光闪烁,茵芜差点就要以为他干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而不是帮自己去和别人争吵。

    唉,云图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茵芜记得很清楚,两分钟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软弱讲理的科学家为了帮她出头,勇敢挑战了自己根本不擅长的骂人领域。

    她心里的暖意正在扩大着,而恰巧她又非常坦诚。

    所以她忽略了云图那一段话,微微一笑:

    “谢谢你,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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