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程幼也想和杨彻沟通,可那之后杨彻就和她彻底失去联络,她陷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境。

    她十七岁的时候都应付不来俞悯,七年过去她更是毫无长进。

    “所以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我不记得我给杨彻的名片上还印了住址。”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高中时的俞悯沉默冰冷,只有程幼也知道他是个恶劣的坏人。

    “我问了钟嘉衍。”俞悯站在书架前,抽出一本有关摩尔曼斯克地理的书籍,回头恰好看到程幼也翻了个白眼,“不过我没想到,七年后你和他居然还有联络,他也来你家做过客吗?”

    俞悯的语气云淡风轻,程幼也又是出了名的脑袋迟钝,自然听不出这个“也”意有所指。

    “我邀请他了,他不来,大忙人,请不动。”

    俞悯背过身,挑了下眉,随后若无其事地拿着那本地理书回了客厅。

    “我联系俞娆接你回家。”尽管俞悯只是失忆,但程幼也还是下意识拿他当小孩对待,实际上俞悯生活可以自理,能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来摩尔曼斯克,就能一个人回去,她也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一点。

    俞悯摊手道:“杨彻和俞娆都不会同意我回去,我现在这个状态,影响到他们赚钱了,如果我好了,杨彻会第一个把我接走,你放心。”

    程幼也哑然失语,沉默了一阵子,转身回了房间,算是默认他留下了。

    俞悯合上书,看向紧闭的房门,他十二岁起就开始当演员,这种戏码实在拿手,程幼也从来都不擅长拒绝,运动会时体育委员朝她卖两句可怜,她就愿意连跑两次八百米。

    但把演技用在她身上,俞悯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可悲了。

    他后来对她很不好吗?

    突然,程幼也拉开门缝探出半个脑袋:“一元二次方程的求根公式是什么?”

    俞悯困惑地看着她,但还是有问必答:“2a分之负b加减根号下b方减4ac。”

    程幼也“砰”得把门关上——真失忆了,不是装的。

    -

    “你听说没有,上周做夜间值日的那两个人被张丛山抓到在杂物间亲嘴!”

    “我靠,真的假的?上周值日的不是十七班班长和他们班那个体育生吗?”

    “是呗,一个成绩好,一个家里有势力,肯定不会上通报批评啊,不过下周开始只准同性一起值日了,一天一轮。”

    “我靠,有病吧??本来夜间值日让学生做已经够脑残够抠门的了,大晚上的两个女生在教学楼,吓死鬼啊?”

    课间操结束后程幼也和许结年从小卖部买完汽水出来,刚好听到这个惊天大八卦,许结年悄悄撇了下嘴,低声埋怨道:“我说怎么突然换值日规则了呢,两个女生拖六层教学楼的地,我得拖到凌晨三点,刚好直接上早自习了。”

    “所以一天一轮了嘛,让你一个月最多只有一次提前上早自习的机会。”程幼也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因为换规则的第一天就赶上她值日了。

    她有点怕黑,却很热衷恐怖片,《柯南》看了一千多集,最爱的就是绷带怪人和蓝色古堡,平时爸妈出差,她把电视开到综艺节目才能睡着。

    临放学前和程幼也一起值日的女生来找她:“程幼也,我走读,待会儿拖完一到三楼的地,垃圾我就自己先拿下去扔掉了哦。”

    程幼也点点头,说好,看着她拿着扫把急匆匆地跑出教室,许结年抱着书包走过来,说:“早知道她走读,我就和她换值日了,你自己凌晨回宿舍,多吓人啊。”

    程幼也表情也有点痛苦:“不至于到凌晨吧?”

    事实证明许结年的说法真的没有夸张,九点半下课,十点开始做值日,十二点半程幼也才把走廊的地拖完。

    那个时候学校里总是流传着各种各样的都市传说,什么红衣学姐,什么钢琴教室女尸,什么实验室怪人......教学楼里空空荡荡,程幼也抓着扫把,去每层楼的楼梯拐角的垃圾桶收垃圾袋,三步一回头,自己吓自己,真的能吓死人。

    走到六楼,楼梯再往上就是天台的门了,顶楼的风吹得呜呜响。程幼也只想赶紧扯出垃圾袋,却听到天台的铁门发出熟悉的“嘎吱”声,寂静中尾音拖得很长,她顿时脊背一僵,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颤巍巍地回头,居然真的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门后,尖叫声马上就要破喉而出时,来人的半张侧脸显露在月光下,如蒙上柔纱的雕塑。

    程幼也抚着胸口大喘气:“俞悯?你大半夜在天台干什么?”

    俞悯抬眸看了她一眼,反手带上门,程幼也闻到风里有一丝烟味,随着俞悯沿着楼梯向她靠近,气味越来越烈。

    “你去抽烟了?”

    俞悯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游戏结算界面,经常抽烟的人,中指生茧的位置会染上一点颜色。

    俞悯没应声,也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往楼下走。

    “哎等等!”程幼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喊住俞悯,回头抓起垃圾袋就要追上去,她没指望俞悯等她,但没想到俞悯竟真的稍停下了脚步。

    “我们快点走,要是被张丛山发现,下周一升旗仪式指定要念检讨了。”程幼也把垃圾袋换到另一边手上,靠近俞悯的这只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袖,表面是在拉他走,但又好像是在怕跟不上他。

    俞悯拧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扯住的衣袖,又看向程幼也因强装镇定而显得稍微有些滑稽的脸,最终没有拂开。

    后来,程幼也每个月值日总能碰见俞悯在天台抽烟,但有的时候身上也闻不见什么烟味,她把这件事透露给许结年,跟她说如果害怕,可以去天台找找俞悯在不在,但许结年一次也没有找到。

    -

    极光猎人的工作,在11月之后的旅游旺季早出晚归,和只包揽追光的猎人不同,程幼也通常还负责接送客人往返机场民宿,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景点导游而她又刚好有空,她还会临时充当导游带客人去捷里别尔卡游玩。

    她很享受在覆盖大雪的公路上驾车,听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讲他们生活中的趣事,所以在来俄罗斯之前,她有打算过去当出租车司机。

    和俞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从心底里有点排斥,尤其是他又带着她曾经最喜欢的样子出现,她对十七岁的俞悯,既无立场怨恨,也没力气喜欢。

    就好像只有她被留在原地了。

    程幼也去银行换了两千人民币的卢布,在俞悯的手机上把在俄罗斯生活的一些常用的软件下载好,俞悯平时是很不耐烦别人对他指手画脚的一个人,来俄罗斯后却十分乖巧地任由程幼也摆弄,这让程幼也觉得非常恐怖。

    程幼也拿着手机教他,他就像一只大型犬一样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旁,俞悯话不多,这么多年程幼也已经不自觉养成了自己自顾自地说话但不一定能得到回应的习惯。

    “yandex go是打车软件,这个是地图,你想去超市的话可以坐地铁,这个是地铁地图,这个像蜗牛的软件是点外卖的,出门要保证手机有电,善用谷歌翻译,迷路了就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在郊外信号不好就联系房东太太。”她倒不认为俞悯会在摩尔曼斯克走丢,这个城市很小,而且也有不少来旅游的中国人,俞悯要是迷路了,发一条微博,就会有粉丝从四面八方的酒店跑出来接他。

    俞悯没有任何异议,他低着头,刚好可以看到程幼也的发顶,垂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

    感受到俞悯的目光,程幼也不自然地别了一下头发,把手机塞回他的手里。

    俞悯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冷下了脸。

    晚饭后,俞悯披了件外套出门,程幼也听到门口的咳嗽声,拉开门,看见他指间衔着一根俄罗斯牌子的香烟,咳红了眼。

    程幼也把他拉进屋里来,临进门前他不露声色地把烟在指尖捻灭,揣进了口袋里。

    她给他倒了杯水:“你戒烟很多年了。”

    俞悯接过水杯,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捻那根烟,指尖有点发痛:“我戒烟了?”

    “嗯,好不容易戒了,不要再抽了,不然等24岁的你回来,该生气了。”

    程幼也也想不起来俞悯为什么突然戒了烟,只记得等她发现的时候,俞悯已经不抽烟很久了,高中时期总在天台抽烟的俞悯已经成了一个遥远的几乎有些模糊的影子。

    如今这个影子又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但程幼也不知道的是,俞悯生日那晚强忍着烈火燎肺的痛,在狗仔的眼皮子底下抽了一夜的烟,他明知道有人在拍,他究竟在想什么呢?是赌程幼也会看到,赌她会动摇吗?

    “你希望他回来吗?”俞悯漫不经心地问。

    程幼也不假思索:“当然希望啊,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国了。”

    香烟被俞悯揉皱。

    -

    颜鹿鸣被爆料红石奖颁奖典礼结束后幽会同组男演员,热搜还没掀起什么风浪,工作室就发表了澄清声明。

    这本来是件看过就忘的小事,直到有人在话题发了一条——

    【俞悯抽烟被拍是不是也是那天晚上?】

    【你们没吃过俞悯和颜鹿鸣有婚约的瓜吗?他俩青梅竹马。】

    评论区甩出来一张照片,宴会大合照里,穿着公主裙的小颜鹿鸣躲在俞悯的身后,瑟瑟地看向镜头。

    一石激起千层浪。

    俞悯第一次得奖,颜鹿鸣就是他的女主角,这几年她多次话里话外表示自己和俞悯关系匪浅,俞悯从未搭腔。

    【果然避嫌才是真情侣。】

    【俞悯和他的缪斯。】

    “缪斯...”程幼也眼睫一垂,把手机扣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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