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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秃子！快喝！”日式里左手举着酒瓶，脚踩平子的队长椅，右手勾住平子的脖子，将手中的酒瓶往平子嘴边硬塞。

    平子使劲掰开她的手，想将她摁在椅子上，“要喝酒回你的十二番队喝，跑来我们五番队发什么疯！”

    日式里酒劲上来了，反手抓住平子的手腕，将他的手腕掰到身后，紧接着又从身后补了一脚，将平子怼脸踹到队长室门上。

    “唔……”平子捂着脸将自己从门上扒下来，一双死鱼眼盯着印着人形的古木色大门，身后的日式里抱着酒瓶蹲在椅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秃子……三个多月了，还是找不到……怎么办……”

    平子摸了一把脸，擦掉流下来的鼻血，原本毫无情感的死鱼眼慢慢浮现起懊恼，他转过身走到日式里跟前，揉了揉那个金色的脑袋，“别哭了，这不怪你，要是我听你的，早点赶过去……唉……”

    日式里将脸埋入膝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秃子……尸魂界和现世都探查不到她的灵压，浦原那家伙连虚圈都去找过了，还是找不到……森奈是不是真的被那只瓦使托德吞噬了？”

    自从三个多月前的那次遇袭以来，平子的自责和后悔不比日式里少，只是他作为五番队队长，又多了几分冷静和理智。

    “不会，我相信她还活着，”他顿了顿，看向队长室的书架，“在三界的某个角落生活，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回不来。”

    “骗人！”日式里抬起头，露出一双哭到红肿的眼睛，“死神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找不到灵压的踪迹！”

    “我确定，你相信我，”平子拍了拍日式里的肩膀，示意她看向书架。

    书架右上方的隔间上，摆放着一盆盛开的白色兰花。

    “我记得你也有一盆，三十年前森奈送给我们的。”

    “记得，我的那盆在我的房间，但是这兰花能说明什么呢。”日式里摸了一把眼泪不解道。

    “什么样的花能开三十年？”

    “啊？”日式里有些迷茫，平子的话似乎点醒了她，一个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

    “你忘了？当初森奈送给我们花的时候说过，花上附着着她的灵力，只要她活着，花就不会枯。”

    日式里原本暗淡的眼神逐渐恢复了神采，她定定地盯着书架上的那盆兰花，“我想起来了，所以你认为她还活着？”

    “对，而且我最近去过十三番队，雨乾堂池塘里的睡莲每天开，森奈住的那间院子里的蔷薇和玫瑰也都开的正艳，”平子说着拍了拍日式里的肩膀，长叹一声，“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回不来，但是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

    “抱歉，平子队长，”蓝染推门而进，“我在门外敲了好一会，没人回应……”

    他眼睛余光扫过大门上的人形，不动声色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所以我就擅自闯进来了。”

    平子的目光从那盆兰花上收回，那双死鱼眼重新恢复往日的冷漠，“什么事啊，惣右介。”

    “朽木家传来消息，森奈副队长找到了。”

    “找到了？！”日式里猛然抬起头，咖啡色的双瞳露出欣喜，不等平子说话就抓住平子的手腕，拖着他跑出队长室。

    离朽木宅大门五十米的地方，平子有些烦躁地停下了脚步，目光瞄向不远处的朱红色大门。

    “秃子，你怎么不走了？”身旁的日式里对他的拖拖拉拉十分不满，似乎下一秒就要抬脚踹他。

    “不知道为什么……”平子摸了摸自己鼻子，微微蹙起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有点让人不安呐。”

    “能有什么不对劲，你总是这样疑神疑鬼，”日式里翻了白眼嘀咕了一句，自顾自冲向朽木宅，刚到门口，那句‘我是十二番队副队长，来看你们大小姐’还没说出口，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下。

    “什么！连我们都不准探视！？”日式里火冒三丈，怒瞪着眼前的两个朽木家守卫。

    “对……对不起，平子队长，猿柿副队长，家主大人有令，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守卫有点承受不住日式里狂飙的灵压，瑟瑟发抖。

    平子一把按住日式里想要拔刀的手，“冷静些！这里是森奈的家，你这样打进去不太好吧。”随即他转向守卫，极力克制住心里的不爽，平静问道，“请问你们大小姐现在情况怎么样？”

    “大小姐受伤了，现在正在昏迷中，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抱歉，平子队长。”

    “受伤？昏迷？”日式里急了，要不是平子拉住她，她大概就直接撂倒眼前两个烦人的守卫直接冲进去了。

    “算了，我们晚些时候再来。多谢两位。”平子硬拉拖拽都没能将日式里带走，只能直接将她一把扛在肩头，带离朽木家。

    “死秃子，你快放我下来，啊啊啊啊，你干嘛不让我去！他们凭什么不让我看森奈！你听到没，听到没，森奈受伤了！嗷嗷，你快放我下来，我要抽死那两丫的，竟然敢拦我！……”

    日式里嗷了一路，也骂了一路，最后声音逐渐减弱，变成了浅浅的抽嗒声，“秃子……我很担心她……你说她会不会怪我把她丢下了……”

    见她已经恢复了冷静，平子将她放了下来，左手摁住她的后脑，右手圈住她的肩膀往怀中带了带。

    “不会的，当时情形，我猜她也是为了阻止大虚跑下山，不然以她的性格和能力，发现打不过早就跑没影了。”

    “笨蛋……”日式里反手抱住平子的腰，将脸埋入他的衣服，“明明可以逃跑的，却总想着保护别人……”

    尸魂界快要入冬，清晨的风已经开始透着彻骨的冷意，趁着河水还没结冰，银一早又去收了一次捕鱼笼。

    三条大鱼和数十条小鱼，算是几个月来收获最多的一次。

    拎着水桶回家的路上，银心里一边盘算着这些鱼可以换多少木炭，一边加快脚步。

    “也不知道森奈醒了没，每次都吵着要和我一起去抓鱼，但是每天早上都懒着不肯起床。”

    想到森奈每天蒙头懒床的样子，他脸上就止不住笑意。

    “森奈？！”银推开小院的木门，竟然看到一向爱睡懒觉的森奈正蹲在院中翻土。

    森奈抬起头，看到银，即刻展开了笑颜，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红薯递到银面前，“阿银！红薯！”

    三个多月前，森奈还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如今在银的悉心照料和引导下，已经会讲一些简单的词汇，看人看物那种痴呆的神情也在逐步消失。

    “哪里来的红薯？”银放下水桶，接过红薯，好奇打量了一番。

    森奈顾不上脸上手上沾的泥土，拉着他的衣袖，指着院中的土坑，“种红薯。”

    银有些不敢相信，他盯着森奈沾着泥土的小花脸，试探性问了一句，“你种的？”

    森奈嘿嘿笑了两声，蹲下继续挖土，很快又挖出来两个红薯。

    银捧着红薯喜上眉梢，他想起来，森奈刚来的第一周就表达了想种红薯的想法，只不过当时他觉得一个连话都不会说，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傻子，又怎么会种植物？奈何架不住森奈眨巴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拉着他的衣袖咿咿呀呀，他也就随她折腾去了。

    现如今，种植计划竟然成功了。

    森奈挖了几颗红薯后，又拉着他绕到了屋后，指着地上的一排小苗，“阿银，土豆。”

    “你还种了土豆？！”

    在食物匮乏的流魂街，这项技能显得格外珍贵，有了这项技能，以后两人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食物饿肚子了。

    银也曾经试着种过食物，但是不知道是尸魂界土地的原因，还是他水平的问题，所有的实践都没能成功。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红薯，眉眼禁不住笑成了月牙。

    “哎呀，似乎捡到了一个宝贝呢。”

    “阿银，吃鱼，我饿。”森奈拉着他的衣袖晃了几下。

    银回过神，看着森奈舔嘴唇的模样，几分歉意爬上他眉梢，他伸手用衣袖擦了擦森奈脸颊上的泥，“那些鱼不能吃，快入冬了，我们要拿去镇上换一些木炭，流魂街的冬天是很冷的哦。”

    森奈鼓起腮帮，哼唧了一声，“阿银，我饿。”

    银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乖，我去烤苞米，吃完我们去镇上的集市逛逛。”

    今年的冬天似乎会异常冷，木炭的价格比往年贵了不少，看着背篓里用鱼和一筐草药换来的少量木炭，银焦虑地皱起眉头。

    每年冬天，流魂街都会冻死一些没有灵力的整，这些灵体在没有转世前就死去，只能化成灵子附着于尸魂界的花草树木，砖瓦围墙。

    他有灵力，只要有食物摄入，扛一扛就过去了，但森奈不行，这样寒冷的冬天，不知道要怎么扛过去。

    银面露忧愁，看着笑得没心没肺，四处好奇张望的森奈，牵着她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

    “这个冬天要怎么过呢……”

    等抓到鱼，再拿来换吧，只能这样了，他心里思索着，拉起森奈准备离开集市回家。

    “虚！是虚！快跑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集市上乱成一团，尖叫声不绝于耳，惊慌失措的人开始四处逃窜。

    轰隆几声，数只戴着面具的怪物从天而降，几间本就破败的屋子轰然倒塌。

    慌乱中，银抱住森奈，护住她的脑袋，生怕她被溅起的碎石块砸中。

    “快跑！”趁着房屋倒下时扬起的尘土未散，银拉起森奈拔腿朝街区外跑。

    “哦？有灵力的魂魄？”一只四米多高的怪物拦住他们的去处，它眯起虚特有的黄黑色瞳孔，吐出长长的舌头，发出一阵怪笑，“运气不错，竟然能遇到有灵力的魂魄。”

    银拧起眉头，毫不犹豫地拉着森奈往相反的方向逃命，两人一路狂奔跑到街区外的树林中，身后的虚像是在戏弄猎物，故意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两人跑的气喘吁吁，脚步渐渐慢下来，身后的虚瞅准机会突然发起攻击，银的瞳孔猛然收缩，就在尖利的爪子离他们不足三寸时，他迅速转身，抱住森奈……

    银张开手，用掌心护住森奈的头部，抱着她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快走！”他强忍着后背的剧痛，半跪着扶起森奈后，又将她一把推开，“它是冲我来了的，你快走！”

    刚才虚的那一爪，刺中了银的后背，在他后背剌开一道口子，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涌出，逐渐浸染了后背的衣服。

    “阿银！”森奈吓坏了，恐惧让她开始浑身发抖，惊恐地盯着掌心的鲜血，“阿银，你受伤了！”

    “别管我，你快走，”银再次推开企图扶起自己的森奈，这一推几乎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他感觉胸腔涌出一股腥甜，紧接着一阵剧烈咳嗽，连带着吐出一口鲜血。

    “不要！不能丢下阿银！”向来听他话的森奈，此时却异常固执，不顾他的反对，直接扶起他想要继续逃跑。

    然而没走出几步，他又因着伤势过重跪倒在地。

    “求你了，别管我，它是冲我来的，我留下……咳咳咳……你还可以逃走……”一阵剧烈的咳嗽后，银吐出一摊鲜血。

    那摊鲜血刺激到了森奈，让她短暂忘记了什么是恐惧，就在银试图再次推开她时，她反手抓住那只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拖起银背到背上，“阿银我背你走！我不会丢下你的！”

    市丸银愣愣地趴在单薄的肩膀上，最终无奈地长叹一声，“你怎么这么傻，这样我们两个都跑不掉了。”

    银虽然身材瘦削，但毕竟是男孩，没有灵力的森奈背起他，勉强跑了几步就差点摔倒在地。

    “为什么呢，你明明可以逃走……”

    回应他的是森奈急促的呼吸声，和断断续续却又坚定的话语，“我要和阿银一起，死也要，和你一起……”

    固执的森奈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稳住脚步又艰难的超前跑了几步。

    银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低低呢喃了一句，“傻瓜，可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他的声音逐渐微弱，直至最后一个字留在唇边，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身后的虚又一次发出戏谑的狂笑，慢悠悠地一步步走向他们，它认定了这两只猎物已无处可逃，倒是让它生出几分捉弄人的心思。

    它闪到森奈跟前，拦住森奈的去路，森奈吓的后退了一步，滑倒在地，看着虚缓缓抬起爪子，她吓得闭上了双眼，却依旧不忘将她的阿银挡在身后。

    “既然你这么放不下这小子，那我就先吃你吧。”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森奈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发现一个身材魁梧，头戴面罩的男人挡在的身前。

    面罩男徒手抓住虚的爪子，另一只手一拳重重的砸在虚的脑门上，虚惨叫着被打退了数米。

    “发什么呆，还不快跑！”男人回过头呵斥了一句。

    森奈回过神，耳边由远及近传来阵阵虚的嘶吼，似乎不止一只虚往这里靠近，眼前的面罩男抽出腰间的佩刀，回头扫了一眼地上的市丸银，“这小子吃了老夫这么多红薯，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斩魄刀……森奈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从头顶炸开，蔓延至全身。

    什么是斩魄刀？

    她甩了甩脑袋，极力压制住探索这个问题的冲动，咬着牙强忍住疼痛，背起市丸银，拼尽全力逃离现场……

    森奈背着市丸银躲进了无意间发现的山洞，山洞离集市不远，站在洞口依稀可辨远处的阵阵哀嚎。

    市丸银伤的很重，后背伤口又长又深，不停往外渗着鲜血，他和森奈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整个山洞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像一把钝刀刺进了森奈的胸腔，一刀刀剜着她心头的肉，让她疼到无法呼吸。

    “阿银……”森奈颤抖着双手抱起市丸银，外面的杀戮依旧，她害怕声音引来虚，只能

    拼命压抑住哭声，却又止不住泪如泉涌。

    许是银自身灵力强大的缘故，让他命不该绝，森奈欣喜的发现，血竟然慢慢止住了。

    然而，没等她松口气，绝望又随之而来，怀中的男孩体温开始上升，没多久就全身滚烫，气游若丝。

    外面的吵闹声逐渐消失，虚群似乎已经离去，森奈盯着洞口看了几秒，最后下定决心，咬了咬牙，背起银走出山洞。

    去小镇，那里有一家医馆……森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也是此次此刻她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