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伤

    晨子清一听便有些着急:“你快将事情道来。”小厮有点迷茫:“我并不知。方才我值班,看见大郎被扶着,血迹斑斑从我面前走过。大郎身边的人催我前来禀告家主。”

    晨弈秋也急道:“我儿现在在哪?”

    小厮道:“回了万重院。”父女二人一听,便往万重院赶去。晨子清倒不忘回头对小厮吩咐,让他守在长青院门口,不准让任何人像老夫人禀告这件事。

    晨子清突然冷静下来,她想起年幼时阿兄也负过一次伤。那是因为街市中有人互殴,他前去阻止,被人误伤了。那时伤在腹部,幸而未伤及内脏。晨子清对于其中细节有些遗忘,却依稀记得并无大碍。

    想到这,她松了一口气安慰晨弈秋道:“父亲莫急,阿兄定无大事。”随后又有些愧疚,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没能记得,提醒阿兄注意一些,看来此劫在所难免。

    及院中,倒听到内头吵吵嚷嚷的。二人进去,却见郎中已至,正在清理伤口。伤口在腹部,五寸大小,形状狰狞。再看晨子泉,双目紧闭极其痛苦状。

    晨弈秋大怒:“你们,是谁跟着出去?”两个书童颤颤巍巍跪了出来,晨弈秋甩了他们两个巴掌,怒道:“你们从实招来,若有隐瞒,乱棍打死。”

    晨子清则到郎中身边询问伤势。郎中摸索一番,道:“娘子不必担心,未伤及脾脏筋骨,皆是皮外伤,疼上两天就好了。”

    晨子清双手悄悄搭在晨子泉活脉上,心中感念脉象显示真如郎中所说,才放下心来,谢过郎中,又到书童旁聆听事情经过。

    书童痛哭流涕,倒也交代了整个经过。看过画后,晨子泉一直心神不宁,囔囔着要找什么“画仙”。今天一早换了衣裳,带了两个书童便要出去。晨子泉又嫌马车过满,便骑了马出去。

    一路行至万蛇村,便引起了注意。晨子泉虽换了便服,但衣着丝绸锦绣,一看便知非凡品。有几个混混大着胆子上前挑衅,晨子泉是有功夫的,但那些人极为狡诈,使了暗器。晨子泉一时不甚,中招了。

    晨弈秋气到:“主遇险,尔等作甚!”

    书童们磕了几个头哭道:“家主明鉴,还未至村,大郎便让我们下来等候,说什么怕画仙见人多害怕。我们在村外等着,听见大郎的叫喊就马上进去。那些可恨的还想着扒大郎头上的宝石下来,把马牵走。我们二人忙扶着大郎去报了官,衙门里的人将那群闹事的捆了起来便快马送我们回来了。”

    晨子清心中一惊,怎会如此。怎么……完全不一样。晨子泉的伤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样,确是完全不同的遭遇。难道说不管如何,天命所至,什么都改变不了吗。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让她重生……更何况此次又是起因自己,晨子清心如乱麻,如遁冰窖。

    “三娘?”在床上的晨子泉突然醒了,郎中忙去把脉,晨弈秋赶去查看道:“大郎觉得如何?”晨子泉微笑道:“暂无大碍。”

    晨弈秋见他似乎并无不妥,多问了郎中几句,又细细嘱咐了一番事便离开去处理衙门的事情。晨子清又诊了晨子泉的脉象,见脉息平稳,可见真无大事。

    晨子泉惊讶道:“不过一月不见,三娘竟会脉术?”随后偏头问郎中道:“可是你教她的?”晨子清低头勾起嘴角佯装笑道:“我天姿聪颖,无师自通。”

    其实前世承德来到她身边,年幼多病。宫中太医不可全信,故而晨子清自翻医书自配自尝药方。俗语说久病自成医,却不知幼儿多病慈母也可成医。后来的晨子清不能说是精通医术,但也可说得上略通一二。

    郎中看着晨子清的手法及说辞并未有大错,也由衷佩服道:“三娘子却是聪慧。”此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三娘不去看看?阿爹那模样,不想去处理事,倒像是去打杀人的。”晨子泉虚弱道。

    晨子清怒气也不比晨弈秋少:“阿兄莫替他们说情。万蛇村虽在长安边上,可好歹也是圣人眼下。那群刁民不识人面也罢了,竟伤了阿兄,实罪不可赦。也不知他们是有几条命。”

    晨子泉笑而不语,晨子清又怒又惧:“阿兄你还笑。言必信,行必果。阿兄分明答应与我一同去,今天变成这幅样子回府。阿兄若不幸殒命,叫我如何与阿嬷阿爹交代。”

    晨子泉忍不住笑出声:“是了是了,今日我本命悬一线,但想着为了三娘不被责骂,我定是会活着回来,我便又活了。”

    晨子清一想到前事晨家被抄家的惨状,又红了眼眶,心如刀绞道:“阿兄为何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晨子泉最怕她哭,忙到:“这不是你先说……罢了罢了,万蛇村听说民风不正,三教九流者皆有,且其地形又极为复杂。我是会武功的,今天也成这幅模样,你一个娘子过去怕是出不来。我今日原是打算先行拜访相熟一番,过几日再同你一起,谁料到了那里连人都未见到。”

    晨子清欲再说些什么,一个小丫头便急急来报:“老夫人至。”二人皆是一愣。

    却见王老夫人急忙赶来:“子泉可有大事?”

    旁边谢姨娘和刘姨娘搀扶着并劝王老夫人慢些。晨子清忙迎上去:“阿嬷莫担心,阿兄无大碍。郎中说是需静养。”

    王老夫人到床边,见那伤口狰狞脸色变得惨白:“伤口如此大,究竟何人害我孙!”

    随后又痛心道:“你若有事,我到底下如何向你阿娘谢罪啊。”

    晨子清在旁边柔声劝道:“阿嬷莫急,郎中说这不过是皮外伤。那些恶人阿爹也去衙门处置了。”

    王老夫人半信半疑审了书童和郎中,放下半颗心。随后又有些埋怨:“你这孩子,想见人还要亲自去。我这就派人去那儿帮你将人请回来。”

    晨子泉忙道:“阿嬷不可,此画圣乃高情逸态之人,需得以礼相待,待我好后……”

    王老夫人打断道:“能在那腌臜地方长大的能是什么清高名士,待我讲他请来,你再对他以礼相待吧。”说罢又叮嘱了郎中几句便离去了。

    刘姨娘和谢姨娘方才听到晨子清说晨子泉要静养便留在了外院,此时也进来嘘寒问暖。晨子泉不敢忤逆长辈只得勉强作答。晨子清一眼瞧见了在本该长青院门口的小厮,此时他躲在最角落畏畏缩缩。晨子清冷笑着让他近来服侍。

    待刘、谢二位姨娘一走晨子清便冷道:“为何会如此。”

    小厮“扑通”一声跪下磕头:“三娘子见谅,我本是在门口守着,王老夫人院中来去了几个娘子,忽然把我叫至院中,问我大郎发生了何事。”

    晨子清沉声道:“你便说了?”

    小厮又磕了几个响头:“三娘子明鉴,那是老夫人啊,谁若是不说真话那不一眼便被瞧出来了。”

    此话不假,晨子清有所缓和,但很快她又抓到了重点:“来去了几个娘子?你且说最后一个进长青院的娘子是谁。”

    小厮思索一番,叹气道:“我本是守着大门的,这些个娘子我只记得脸却不知她们是谁。”

    晨子清又问:“可有在刚才来的那二位娘子中?”小厮点了点头,道:“着蓝色衣的那位。”蓝色衣,那便是刘姨娘。晨子清皱了下眉头,似乎没搞清此刻的状况,也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晨子泉揉了下太阳穴道:“我方才回府阵仗颇大,说不定是底下人在谈论恰巧被阿嬷听到罢,你莫多心。”随后又岔开话题:“三娘可想学武?”

    晨子清怔了一下,晨子泉笑道:“不是让你去江湖当那行侠仗义的侠客,我是想着,就算不能自卫,强身健体也好。”

    晨子清来了兴趣:“那好。阿兄武功高强,是阿爹请的哪位师傅,江湖上可有名次?”

    晨子泉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最终开口道:“启蒙我武学的,是阿娘。自我三岁,她便让我每日蹲一个时辰的马步。”

    晨子清有些诧异,此事她并不知道。不过细想又可以理解,阿娘是将军嫡女,自然是会武功的。晨子泉让小厮从书房中翻出些书,皆是招式基础之言。晨子泉向晨子清说道这都是阿娘亲笔所画。晨子清翻了几下,也觉颇有趣味。又聊了一会儿,便向晨子泉告别,自己小心翼翼地抱回海日院内。

    回到院中,桃心早在等待了,见晨子清来,忙上前接过书,交给小丫头让她们放到书房中,又问道:“娘子陪大娘子去哪儿了,我在院中等了许久。听说相府发生了大事,每个人都讳莫如深。我问了好些人他们也不愿说。”

    晨子清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忽而又抬头对桃心道:“莫问为什么,你现在马上去问问,今日曹切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桃心不明所以,却还是脚步匆匆地去了。

    等了许久,桃心才回来,一脸意犹未尽:“娘子聊得不错,今日曹切街确有大事。外头都传遍了,我还是从厨房的一个妈妈那里听到了完整版。说是有两个卖肉的店主。一个是齐王世子妾室弟弟的内弟,另一个则是魏国公的表亲,二人为招揽生意吵了许多次。今日不知怎么的就动起了刀,竟是伤了好多个劝架者。听说晋王当时也在那,伤者还有晋王的朋友呢。”

    齐王是当今圣人的弟弟,晋王则是大周的二皇子。桃心讲得眉飞色舞,倒是将晨子清看笑了:“你呀,是让你去打探消息的,不是让你去听故事的。”曹切街与万蛇村离得并不远,驾马约一个时辰即可。晨子清面上镇定,心中却乱了,竟是同一天。这到底是说,福祸皆躲不过,还是说,这就是巧合呢……

    想着想着,只觉头痛,便丢到一边。却是又想起来另一件事,老夫人是如何得知晨子泉负伤的事情。随即又想到晨子莞可能知情,当即便要去拜访晨子莞,又看天色已晚,只好罢了,明日再计。

    第二日一早,晨子清向王老夫人请安,却见本该在养伤的晨子泉也在,却没有其他人,倒是惊了一下。

    王老夫人神色阴郁,晨子清走上前问安,晨子泉挣扎着起来:“阿嬷,三妹并不知,何苦把她也扯进来。”

    王老夫人大喝:“何止你三妹不知,整个晨府怕是要等全家问斩的时候才知!”

    晨子清听到“全家问斩”时慌了:“阿嬷阿兄,究竟是何事,怎会如此严重。”

    王老夫人瞪着晨子泉:“你问问你的好阿兄,昨日去万蛇村究竟是为何。我说呢,遣开书童不带暗卫。若不是我讲那裴朗请来,裴朗说昨日看见打架的是两位贵公子,我也不知你居然干得出这等事!”

    晨子清转向晨子泉:“阿兄?”

    晨子泉无奈道:“没有阿嬷讲得那么严重,我昨日去万蛇村,一是为找画圣之后,二便是与晋王商讨事宜。”晨子清大惊失色。

    王老夫人怒道:“你如今不过十三,既无官职也无科举功名,何必去学人结党营私的做派!”

    晨子清问道:“阿兄是要支持晋王?”

    当今圣人有四子,其中二子于三年前的宫宴中毒不治而亡,如今只有二皇子晋王萧兴隆,年十五;三皇子萧兴延,年十岁,尚未封王。

    晨子泉皱眉道:“并未如此。我与晋王同在林鹿书院求学。晋王此人做文章颇有自己一番风骨,且见事全面独到,平日里也没有端着晋王的架子。我不过是仰慕他罢了,并未有结党营私之倾向。昨日约定,不过是晋王要赠与我一孤本。晋王也怕有心人做文章,才让我寻一孤僻地方与他相见。”

    说话间,晨弈秋进来,似要打状,又不忍心,最终是被晨子清劝住了。见晨子泉有两人相劝,晨子清也放心,只问了裴朗的去向,当即找了借口去寻他。
新书推荐: 明末从武昌开始崛起 望天之通神宝录 末世重生:我,氪金狂魔,吓尿你! 一家六口起乩 诸天从恶魔高校世界开始签到 掌门通天路 豪门女婿是渣男 他似火(军婚 高干 婚恋)免费阅读 语文老师的升迁之路 不败王歌:末日异能降临